毒药啊,毒药啊,我曾甘之如饴。
他无声地默念着,情绪像潮水一样不断地涌起降下。
珀西瓦尔坐在洛伦佐的旁边,他静静地闭着眼睛,仔细地听着车厢里人们交谈的声音,来确保自己处境的安全。
轻轻拉开窗帘的一角,窗外的路景逐渐地抛弃了神圣洁白的外衣,那繁杂多样的颜色打破了冬天的严厉的规则。耳朵紧贴着玻璃,似乎能听到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它们仿佛能看透冬天的秘密,聚众嘲笑着这世界的荒唐。
珀西瓦尔望着栖息在树枝上的小鸟,飞翔在天空上的小鸟,不由地在心里羡慕它们的自由洒脱。
“风吹撒了沙子却带不走我的心”
“索伦德拉的姑娘们请等待”
“海面定会扬起返航的风帆”
一群年轻的军人围坐在一起打着拍子,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欢乐的笑容,期盼着和家人的团聚。整个车厢的人都看向他们,其中没有一道不满的视线,合众邦的人民都热爱着那些可爱、勇敢的军人。
很快,这种纯洁到几乎炽热的感情感染了整个车厢的人们,他们每个人都唱着歌,歌声与微笑充斥着这个世界。
珀西瓦尔静静地闭上眼睛,趴在桌面假寐,试图与他们之间建立起一层无形的屏障,但是那么幸福的歌声与笑声依然钻进了他的怀里,萦绕着他那颗充满痛苦和怀疑的心。
洛伦佐突然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他和珀西瓦尔一样保持着沉默,这让他们两个人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好在,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幽暗的小角落。
呲啦——一长串尖锐的磁流声打破了这一切。
紧接着火车也被迫强停了下来,发出的刺耳的摩擦声近乎要使人失聪,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暴徒们粗暴地拉开车厢门,还没等他看清楚要找的那个人,那沙包大的拳头就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脸上。
年轻的士兵们将他们团团包围,奋力宣泄着积压已久的情绪,一旁的人们一边为士兵们加油鼓气,一边指着那群蠢货哈哈大笑。
很快,那群暴徒被五花大绑押送到最后一节车厢,他们一个两个的低着头,听着旁边乘客的嘲笑和挑衅,活像一排把头插到羽毛里的鸵鸟。身后的士兵紧紧按着他们的肩膀,因为情况特殊,决定先由军队严加看管。
看着这场荒唐的喜剧落幕,珀西瓦尔也不由地跟着人群笑了起来,陌生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悲。一时间,欢快的气氛又重新充满了整个车厢。
洛伦佐握着珀西瓦尔的左手突然加紧,在他的耳边小声地提醒着:“他们是伊格内修斯·克里夫兰的人,接下来要更加小心了。”
珀西瓦尔附和式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被现场的气氛带动着情绪,他有着一种荒诞无稽的想法,这一切的一切的,居然都如此的不堪一击吗?
伊格内修斯·克里夫兰傲慢地认为,他的势力像蛛丝一样紧紧地操控着这个国家,同样的也可以把人们当成一个可以随意糊弄,不会反抗的的提线木偶。
只不过轻视一切的人,终会被它所轻视的一切吞噬。
一位陌生的军官恰好坐在了他们前面,面对着面,他礼貌地站起身向珀西瓦尔伸出右手,“我是朱利安·索伦德尔少校,负责你们的在索伦德拉的一切事务,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珀西瓦尔同样站起来,握手时给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节性的微笑,“幸会,索伦德尔少校。”他又接着轻声地说道:“真希望不会给您带来太大的麻烦。”
朱利安·索伦德尔听到这些的时候明显一愣,但很快,他立刻转为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阳光照在他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上,棕色的发丝被梳得油光发亮,每一根都固定在精心设计好的位置,浅绿色的瞳孔里里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他一笑,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当然不会,为您解决麻烦就是我的职责。”
等到索伦德尔少校走远,洛伦佐才从睡梦中幽幽转醒,他冲着那名少校的背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在他接过递过来的手帕后,珀西瓦尔看向他,对于刚才洛伦佐装睡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洛伦佐只好向他一五一十地讲明缘由:“朱利安·索伦德尔少校有一个外号——诅咒之子,有人说凡是靠近他的人都会被诅咒影响,当然这只是一个谣言。”他喝了一口面前的酒水,又接着说,“我是不相信的,那样做只是我对他的发胶过敏,如果老是对着一个人打喷嚏,那样也挺不礼貌的。”
“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叫他。”珀西瓦尔好奇地盯着洛伦佐,想看看他又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洛伦佐示意让珀西瓦尔凑过来,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他的母亲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咒骂他是一个诅咒,不仅害死了他的父亲,还连累了整个家族。”
洛伦佐一口气喝完手里的酒,叹了一口气,“他们家原本是索伦德拉最大的封地主,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朱利安他一出生,整个家族就像发生雪崩那样迅速的衰败,祖业毁之一旦。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珀西瓦尔,“而现在,他们家原本的府邸就归在圣教教宗伊格内修斯·克里夫兰的名下。”
“你说,怎么会这么巧把他派来呢?”
“那大概,这位少校就是我们的第一个线索了。”珀西瓦尔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那颗镌刻着家族印章的金质纽扣。
走在索伦德拉边城的道路上,凹凸不平的鹅卵石铺满了整条路,外侧是一堵由粗粝的花岗石块垒砌的矮墙,往下看,是一段几乎垂直的海崖,那圣洁到几乎纯白颜色像一块隔绝了世间所有罪恶的墓碑。
天面上空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珀西瓦尔抬头看向天空,整片的乌云像是变成了一层如同漆黑磁石般,密不透风的铁幕,雨坠落在长满青苔的墙壁,它砸向正汹涌澎湃的海浪,砸向在悬挂在城门口飘扬的旗帜上。
洛伦佐双手张开接住这场早已等候多时的雨,他已经按耐不住那颗想要查明真相的心脏。
腥咸的海风扑面而来,愈来愈大的风掀起的海浪正无情地舔舐着那块纯白的墓碑,平静的表面被不断地打破、碎裂,预示着即将要到来的巨大的风暴会彻底撕裂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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