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前女友的复合,源自一场不堪回首的乌龙事件。
时间倒回几月前。那时候我跟同事在外地出差,鉴于自家老板是个抠门至极的铁公鸡,苦逼的我俩合起伙来琢磨了一下,最终苦逼兮兮地拍板决定住个便宜的快捷酒店凑活凑活得了。
于是乎,我俩头挨着头搁某团上搜刮了半天,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一家破旧但便宜的旅店上。两个苦逼的社畜相视苦笑,过后揣着两人手头加起来总共才五百块的住宿费,认命地住进了马路边边儿上那家看起来就很破旧的小旅馆。
说来惭愧,若不是资金不够,以我们的眼光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这种又小又破的地方的。
但说到底,破也有破的好处。抛去餐食不提,这家旅馆一晚上租金也就五十块,刚好够我们祸祸出差的这十天。至于住宿体验嘛……
五十块的房间,住宿条件可想而知,房间又脏又差不说,还莫得wifi。
同事还好,只要有书万事不愁,收拾好之后就半靠在床头看她随身携带的那本世界名著了。
我就尴尬了,熟悉我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我是个爱刷小视频的宅女,离了某音不能活的那种。
这不,当我一如既往在某音上刷我男神和另一个男神的cp的时候,一不留神就把没网的事给忘了。
然后,流量就给用超了。
那时候正沉醉于二人粉红泡泡中一脸姨母笑的我自然是没注意到的。于是,等接下来手机上传来一条欠费提示的时候,我就GG了。
看到手机上方的短信提示,我有点方,点开信息一看,好家伙,居然用超了将近1G,话费都给扣成负的了。
这惊吓,有点大啊。
开头也说了,我跟同事刚来到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这地方是有名的迷路之城,一时间也找不到能充话费的地方。so,当时看到短信的我立马就傻眼了。
鉴于我们那位老板总喜欢在晚上的时候空降工作群发一些突袭任务,我有些担心万一将来几天手机没有流量,会不会错过什么重要信息,要是被老板扣工资就得不偿失了。
扣的那些钱,完全可以媲美这几天的住宿费了,我才不要眼睁睁看着那些票票从我手里溜走。于是挠头想了想,只好厚着脸皮向隔壁床上正戴着黑框眼镜看名著的同事借手机打个电话。
别问我为什么不让同事帮忙充钱,毕竟我俩也才刚认识不久,我还没那么厚的脸皮去请求一个不熟的人帮我充话费,想想那场面还怪尴尬的。
幸好这位同事是个好说话的,一听我说原因,就大方地把她枕头边那部看起来跟诺基亚差不多类型的砖块手机借给了我。
实话实说,在看到那部老旧的手机时,我嘴角还微不可见地抽了抽。毕竟在现在这种处处都是攀比的年代,这么朴实无华的手机已经很少见了。
但嫌弃归嫌弃,我也没敢表现得太明显,毕竟是求人办事,人家肯让我用她的手机就不错了。我当时也没敢腹诽太久,接过手机后当即就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对面甫一接通我就扯着嗓子嚎道:“袁女士!我手机没话费了,求支援!”
语落,对面仿佛静止了两秒。听不到对方的回应,我心里还颇觉奇怪,心说暴脾气的袁女士这次怎么不骂人了,难道是被自家闺女不淑女的嗓门儿给吓到了?
失策失策。
知道我家袁女士喜欢听好听的,于是我立马又转了个调调儿,撒着娇说道:“妈~人家手机欠费了,帮忙充下话费嘛~谢了啊~”
话音未落,我眼角余光就瞥见隔壁同事似乎抱着胳膊抖了抖鸡皮疙瘩,一脸恶寒的模样,看起来好像被我嗲里嗲气的腔调给恶心到了。
咳咳,我当下有些尴尬,索性背过身去画圈圈。这下,电话里终于有动静了,不过,却是一声少见的轻笑。
我家袁女士很少在电话里这样温柔地笑过,听见对面笑声,我皱了皱眉,觉得事情不简单。果然,电话里的人在笑了一声后,便有些调侃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了你这么大的女儿?”
嗯?这语气?
怎么那么像那个曾经渣过我的前女友?
我立马把手机挪到眼前,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串曾几何时熟记于心的号码。
据后来那位在场的同事调侃,那一瞬间,我的表情像极了网上的一个搞笑表情包——“我裂开来”。
当然当时的我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的。在听到前女友的声音时,我内心深处只有一个想法。
我擦,居然打错了?!
我瞳孔震惊了一瞬,当即选择没事人似的挂掉了电话。 mua的,肯定是因为这俩人电话号码太像了,我才会把尾号给记错了。
不过,一想到我居然主动给分手三月的前任打了电话,我就感觉食了屎一样。而那种不舒服的源头,多半是对于自己的粗枝大叶的气恼——说好的被甩也要有尊严呢,怎么这么不走心!!
我有些气恼地吹了吹刘海,脑门正中间的几缕发丝被吹得在半空中荡了一圈又落下来,轻飘飘贴在额头上。我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直到听见不远处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的整点铃声时,我才咬了咬唇,想起这次打电话的重点。
——充话费。
想到同事的手机还被我占用着,我姑且压下刚刚的不愉快,深呼吸了一口气,急忙又拨出袁女士的号码,在得到对方骂骂咧咧的嫌弃与关心并存的回复后,才满意挂掉。
解决了燃眉之急,我感激地将手机还给同事,然后靠着墙习惯性地放空了一会儿。等到手机忽然不灵不灵响起了两声短信提示,我拿起来一看,哦哟,一条显示袁女士充话费一百,另一条……
另一条没有任何备注的号码也给我充了一百。
我的目光放在那个刚刚才被我挂断的号码上,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我是真没想到,当初跟我闹得不欢而散的那个女人,居然还能摒弃前嫌给我充话费,还一充就是大额的一百。想当初我们还没分手的时候,她可从没管过这些啊……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一下子复杂得像是在一碗黑乎乎的黑暗料理上当头浇了一杯过了期的牛奶。虽然看起来勉强能入口,但内里的变质与腐朽,却只有吃到东西的当事人自己才知道。
我盘着腿坐在床边怔愣了一会儿,先是打开微信给袁女士发了个么么哒的颜表情,老半天都没见对方回复,我看了看时间,想来这时候她老人家正跟她的小男友蜜里调油呢吧。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并没有任何不甘。我自小就是单亲家庭,袁女士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带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为她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怨怼她呢。
这样想着,我又盯着袁女士的微信界面看了一眼,见实在没有动静,只好退出界面干别的事。过会儿我想起前面那桩乌龙事件,想了想还是点开了话费充值,犹豫了一下,输入那串熟记于心的手机号码,将那一百块原数奉还了回去。
一切还要归功于袁女士自小对我的良好家教。从小她就教育我,不要随便亏欠旁人的东西,哪怕再亲近之人都不行。
更何况,这种分手后就再没有过联系的前任,还是比“旁人”更加沾染不得的存在。
我一下子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坐在床上发了半天呆,等到手机上传来“充值成功”的提示音时,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下,就真的两不相欠了吧。
我心里一下子变得闷闷的,顿时也没有心情再去看之前那些勾得自己抓心挠肺的小视频了。抹了把脸,直接把手机压在枕头底下,争取眼不见为净。
接着我又想,既然不能玩手机了,那我睡觉总行了吧。我阖住眼,想要快点进入梦乡,忘记那些不愉快。毕竟以往我不开心的时候,这个“一觉解千愁”的法子都是很有效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是真的睡不着。
要知道我跟她当初分手时闹得那么不愉快,甚至还放狠话说永远都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结果今天却打脸了。
虽然不是有心的,但那人会怎么想呢,是会面无表情地嘲笑我是个贱受,哪怕被人当替身当了整整五年,到最后依然会腆着脸试探求复合?
还是觉得,像我这么容易心软的奇葩也是百年难遇了,如果我想复合的话,她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考虑?
一想到这两个可能,我心里就不爽极了。
我睁开眼,越过同事的床铺愣愣看向窗外。夜深人静,那位好心的同事为防影响到我的睡眠,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关了灯,从我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她那边传过来的几丝与月光交缠在一起的小夜灯的幽光。
平心而论,这副画面很安静,安静得像一副唯美的画。可正因如此,才更衬得我那颗浮躁的心愈发不忍直视。
我承认,我的心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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