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现在再回想起那五年的时光,感觉就像做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可我却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梦醒的时候,竟会那么痛。

痛到即便已经遍体鳞伤,都不愿轻易放手。

我有时候都会想,为什么那个女人非要让我知道真相呢?为什么不能瞒我一辈子呢?为什么当我质问她的时候,连句解释都没有呢?!

要知道在此之前,我与她已经做好了相守一生的打算,如果没有发生那档子事,我甚至还想与她办个简单的家宴,将认识的人都请来见证我们艰难却一直在坚守的爱情……

可为什么,她要打破我的美好幻想呢。

明明之前两个人相处的时候那么幸福,可突然有一天,其中一个当事人却悲哀地发现,所有的甜蜜都是假的。原来我所拥有的那些爱意与珍重,都是假象,都是一戳即破的泡影……

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霍涟对于旁人的求而不得。正因为得不到最想要的人,所以我这个与前者有几分相似的傻子,才得以成为她退而求其次的产物……

可不可笑啊。

亏我还自以为与爱人两情相悦,没想到,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只是个替身,还是正主一回来,就被立刻踢掉的那种。

谈恋爱谈到这个份上,是很悲哀的吧。可不知何故,往后我难过之余,竟也渐渐生出一种报应不爽的心理。每每想到此事,想到那两人必会不得善终的感情,我自嘲之际,总会夹带着一份隐秘的看笑话的心思。

为什么呢?

因为霍涟在这件事上,比起我来也是蠢得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可并不像她心目中那般神圣纯洁啊。

我的思绪,渐渐飘回分手的那一天。

当日我正工作时,手机上突然传来一条匿名短信,说是看到我女朋友出轨,正与回国不久的前任于某某公园中密会,看样子似有即将复合的架势。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好像我只要说句“不信”就天理不容似的。

然而我没信。毕竟我这人虽然轴了点,却并不是任人糊弄的傻子,何况那时我与霍涟已同居许久,感情稳定,自然更加不会轻信。看到那几句明显挑拨离间的啰嗦话时,我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只稍稍眯眼思考了一下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见不得情侣恩爱的红眼病,便准备将其拉黑删除一条龙,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电话那头的人仿佛掐准了我的心思,在信息即将被删除时,猛地蹦出来一张照片,好像要证明什么一样。

我快要点上删除键的手下意识顿了顿,便看见照片中果真有两个女人姿态亲密地抱在一起,宛如那人口中的“一对佳偶天成的璧人”。

而其中一人,正是我的女朋友,霍涟。

我当即怔愣了一瞬。

过后再看着那人发过来的地址,我强压住心中的不快,咬牙将手机关掉,坐在工位上想要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可那些短信就像着魔一样,在接下来我办公的时候,赶着投胎似的一条条地发了过来。

即便已经赌气将手机音量调到静音,可那个天杀的匿名者却依然骚扰不断,倒扣在电脑旁的手机在桌面上嗡嗡振动不停,饶是我够专注,也不得不分出些心神来将目光放在那上面。

我不甘心地将手机翻转过来,看着那张用我与女友的合照制成的锁屏亮了又亮,屏幕上方闪现的句句鄙薄之语,却像根刺一样狠狠扎着我的心。

我的眉头越蹙越紧,看到最后,终是将目光定格在那句充满挑衅的话上。

“你若是不来,便是个懦夫,活该被人抢走女朋友!!”

我向来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性子,看到这句婊里婊气又似是而非的话时,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当即起身向领导请了假,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便迅速脱下工牌,拎着外套匆匆出门打车,往那个所谓的密会地址赶去。

妈的,示威到这种程度,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一路上我心里都在骂那个发短信的小婊砸,想着到了地方一定要逮到她好好教育一顿。可我没想到的是,想象中心机又绿茶的fff团成员没有出现,反而真的让我看到了短信里的情景。

不远处,霍涟正与一个女人谈笑风生。虽然没有照片上那么过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不同于往日与其他友人聊天的温和态度,她看着那个人的目光,竟是带着满溢的温柔。而那种温柔,是我身为她正牌女友都不曾体会过的。

这是什么大型被绿场面?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头顶简直绿得发光,整一个行走的青青草原。可气着气着,不知怎的,我却下意识联想到刚刚那几条激将短信。

这下再去看那个正与霍涟说笑的女人,我心中一突,是真的气极反笑了。

好家伙,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说实话,当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友与旁的女人纠缠不清时,我的内心是愤怒的,阴暗的。甚至有那么一刻,我心中十分恶毒地想要让那个被她如此珍视的人立即消失!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消失多年的人要突然出现,凭什么她一出现便要来抢走我的爱人?

得而不惜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插足别人的爱情?

可尽管已经愤怒至斯,我也尽量沉住气将自己隐藏在树后,麻木又冷静地望着那两人的方向,观望霍涟的最终表现。

依照往常那些狗血电视剧的套路,每次女主角在看到男主与女配拉拉扯扯时,都会气不过转身跑掉。可往往就在她吃醋离开之后,事情都会出现惊人的反转,打得观众一个措手不及。

——上述言论是曾经袁女士在看完一部狗血伦理剧后得出的总结。由于这段话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在十几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哪怕自己现在已经出离愤怒,也依然将袁女士的忠告贯彻到底,耐着性子躲在暗处观察那两人的一举一动。

说实话,仅凭着一张不知真假的照片,和一副看似暧昧实则并无出格举动的谈笑画面,着实不能让我对相处五年的女友疑心。毕竟我与霍涟认识也不止一天两天,更何况此前也已同居许久,她的性子我不敢说完全了解,但也至少知道个七七八八。

不是我吹,像她那样通透的女子,怎么可能将一段无果的感情套在另一个人身上?哪怕只是单纯地寻找慰藉,我也觉得她不会是这种用情不专的人。

直觉告诉我,恐怕其中另有隐情,至少……应该没有我看到的这么简单。

于是我便傻傻地站在那里等啊等,等到最后,看到那个我信任无比的爱人居然主动低头吻住对方,并与其紧紧相拥时,我才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傻。

于是,事情终于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毕竟,亲眼看着自己被绿,看着爱人另投他人怀抱,性子直率又冲动的我怎么能忍得下去呢?

我不知道别人在遇到这种场面时会怎么做,可我着实咽不下这口恶气。尽管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尽管心里已经痛得麻木,可我还是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在看到我气势汹汹地过去时,那位“白月光”终是忍不住心头得意,勾着嘴角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

那个笑容又贱又欠,气得我在她刚装出一副白莲花专属表情惊呼着从霍涟怀里退出来时,便狠狠抬手呼了一巴掌过去。

这一巴掌我用了十成十的力,那个绿茶又白莲的女人的脸当场就被我扇得红了大半,五个手指印印在她脸上,乍一看来倒是为她的苍白皮肤增了几分血色,看着反倒比先前顺眼了多。

我冷笑一声,看着她脸上青青白白的神色转换,然后由方才的惊怒交加,立即变成一副受害者模样,转身钻进霍涟怀里嘤嘤求安慰。

嚯,还挺会装。我越发叹服这位“白月光”的段位,便压着怒气开口损道:“这么会演戏,没去中/央戏剧学院还真是委屈你了噢。”

话音方落,那个女的便哭得更带劲了,呜咽着要让霍涟为她主持公道。我抱着胳膊看她们二人浓情蜜意了半天,心里早就疲惫不堪,闻言立马看向久未出声与我说话的霍涟。

我倒想看看,她会为了眼前这个过去式,与我这个现任闹到何等地步。两者孰轻孰重,马上就能有个定论了。

此时的我一心纠结白月光与朱砂痣之争,全然没有想到,既然会出现这副三人对峙的画面,那么冥冥之中,命运早已注定。

原本在看到霍涟没有为那位“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讨公道时,我心下稍安,想着只要她们没什么,我就愿意按捺住暴脾气听她解释。

可不知为何,此刻的霍涟看起来却出奇地平静,没有要讨什么说法的举动,却也没有露出什么想要解释的模样,只是突然淡淡地对我笑了笑,然后说:“你都知道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我就知道,我们真的没有将来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以为我会爆发,会当场跟她们厮打起来,亦或是像个泼妇一样不顾仪态地骂街,怨怼女友变心。

可一想到这些举动终将无济于事,我就突然感觉到心累。

于是,出乎意料地,我最终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将脖子上那条前些日子霍涟刚送给我的项链扔还给她,冷漠地说了句“我们分手吧”,便转身大步离开。

那条刻着我们二人名字缩写的银环吊坠项链,曾是我们相爱的证明。在霍涟将它当作定情信物送给我的那一天,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它保养得当,最好能保存到天荒地老,等到那时我俩白头偕老的时候,再献宝似的拿出来给她看看,曾经的傻姑娘有多珍惜她们的爱情。

可这一切,都被那两个狗女女给毁了。

作为报复,那条项链便被我无情地甩在它原先主人的身上。银链擦过霍涟的衣角,掉在公园里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一层白色碎花的青石砖上,除了落地时发出的那道极其细微的唏挲之声,便再无任何声响。

我转身之时,一阵清风拂过,只见半空中花瓣飘飞,一瓣瓣说不出名字的白色小花从头顶的树枝上飘落下来,晃荡着自我眼前落下。

此情此景,像极了老天对我这段无果感情的扼腕。

到了此刻,泪水终于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我不愿被旁人看到脆弱一面,便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曾经对我无比重要的霍涟与项链都被我抛在脑后,我心中钝痛得厉害,便也没有自作多情地转身去看对方是何表情,免得自取其辱。至于那条项链……

想必不久之后,那条细细的链子便会逐渐隐没在众花之中,渺如尘埃,再也看不分明。

至于留在原地的霍涟会不会捡起它,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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