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
救赎/双向暗恋/夏天/大海
“不要再松手了,初长青。”
——祝岁安
如果生命还有一百天,你会做什么?
祝岁安不知道标准答案。
她想要勇敢的活一次。
窗外,细雨绵绵,残花满地。
祝岁安坐在长廊上的深蓝色凳子上,怔怔的凝视窗外,无声出神。
她的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帆布包,上面被抓起了几道深深的褶皱。
“I want you i'll colour me blue...”手机铃声将祝岁安拉回人间,她接起电话。
“安安,去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的,严重吗?”对面声音急切,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
“没事阿穗,就是肩周炎,可能是我最近打字时间太长了,坐姿不规范,等着拿两贴膏药敷一敷估计就好了。”祝岁安紧握双手,强装轻松。
“怎么嗡嗡的?安安你没感冒吧?医院里人多口杂,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病毒,记得带好口罩!”
“没事,没事,只是打了个哈欠,早上起得比较早,有点困。”
“看完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你是病人,切勿劳神。等晚上下班我去你家陪你,给你做你最爱的糯米团子。”
“好...”
“艾莉姐怎么来了,没时间了,我先挂了,晚上见!”
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忙音。
祝岁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捂住嘴抽泣起来。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总是我?!
——
“祝小姐,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不太乐观,已经到了癌症晚期。虽然这是个不小的挑战,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我们一起努力尽可能的控制病情。”
“医生,您别安慰我了,跟我说实话,这个病有多大的可能诊治成功?”
“五年生存率不到5%,像你这种情况可能几率更低。”
...
“这段时间的治疗反馈不是很理想,身体对药物的反应也不达预期,后续的治疗方案可能需要调整,冒昧的问一句,您的年龄?”
“22岁。”
“22岁...可惜了...”
*
在知道自己得癌的时候她没哭,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可当她听到姜穗的声音的时候,却再也忍不住了。
在医院这种地方,很难找到欢声笑语,哭声与哀嚎却毫不罕见。
祝岁安早就泣不成声,把脸埋在胳膊里,不停地抽噎。
医院里人来人往,步履匆匆,没有人注意到她。
即使看到了也只是轻轻地看一眼,带着些许同情,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种情况,在栋楼里司空见惯,几步之遥的走廊尽头就有一个男人跪在地上痛苦的崩溃大哭——他的女儿死在了黎明破晓之时,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那是个总是扎着两个整齐马尾辫的小女孩,不化疗的时候就抱着一个红苹果在走廊上玩耍,遇见人就甜甜地喊着哥哥姐姐。
祝岁安很喜欢她,却又有些抗拒她。
现在她却有些羡慕她,她的家人为她的离去哭泣,等到她离开的那天又有谁真的为她流泪呢?
除了姜穗,还有谁会记得她?
可这对姜穗太残酷了。
承担着一个人的记忆,这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祝岁安选择隐瞒,她不能让自己的朋友,也是她在这世间为数不多的牵挂为她痛苦。
好在化疗的过程,姜穗正好在单位轮实习,很忙碌,没有小聚时间,她没有发现祝岁安的异常。
想到这她情绪有些激动,一口气没喘上来,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她一只手撑着墙,一只手捂住胸口,想要缓解痛苦。
“你没事吧?”
一只温暖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轻拍起来,带着合适的节奏,就像是小时候姥姥哄她睡觉一样舒服。
那只手像是有魔力般神奇,拍了一会后,祝岁安停下了咳嗽,只是还是抓着前襟喘着粗气。
豆大的汗珠不断掉落,在地面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水印。
身边的人还没有在,祝岁安的余光注意到那个高大的身影一直在他身后。
缓了一会,直到胸口的疼痛不再钻心,祝岁安这才缓缓松开手,摸着墙直起身子。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抬起头:“谢谢。”
待到看清眼前人的脸后,祝岁安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不知所措。
哪怕已经四年没见,可那双眼眸依旧温柔,如从前一般。
“祝岁安!”
祝岁安有些愣怔,记忆中的温柔少年和眼前的俊美青年重合在一起,从蓝白色的校服到白色衬衫外套,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回忆。
“好久不见,初长青...”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阳光明媚,他站在窗边,光线透过玻璃,恰到好处地落到他身上,为他勾勒出淡淡的金光,整体镀上一层暖黄色的光晕。
细碎的发丝搭在额头上微微晃动,下面是柔和的眉眼,那双眸子干净澄澈,像是能包容一切。
与故人重逢,恰逢天公作美,多么浪漫的场景,要是这场景不在医院就好了。
祝岁安有些遗憾地想着。
“怎么在医院,需要帮忙吗?”
来了来了!
即使知道可能会听到这种问题,但亲耳听到时,祝岁安却还是免不了心乱如麻。
她说出了提前编好的理由,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不用了,我没事,我是来看朋友,她在这边住院,正打算走呢。”
这个理由还是因为害怕在医院偶遇姜穗才编出来的,没想到第一个搪塞的人却是他。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神色看不清楚,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
害怕他提出质疑,戳破这只剩一层糯米纸的谎言,祝岁安假装不在意的岔开话题:“你呢?”
“我妈让我给她送点东西,现在我在家就是免费跑腿小哥,一天光送东西都要跑好几趟。”
初长青语气幽默,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So when your tears roll down your pillow like a river...”
这时,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初长青拿起手机,有些抱歉的开口:“抱歉,接个电话。”
祝岁安点了点头,初长青接起了电话。
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电话对面的是个女生。
初长青熟练的回答道:“行了,马上。”,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是谁给他打电话?
听他的话,应该是很熟悉的人吧。
停停停,祝岁安,人家和谁关系好都跟你没关系!
她又以什么立场去关心他呢?
一个许久未见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的老同学,还是被帮助的好心路人。
“抱歉,没时间和你聊了。”
这话像是一通冰水泼到了祝岁安的头上,浇灭了她心中那不为人知的窃喜。
她知道她现在的脸色一定不好看,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妈一会要开会,让我赶紧去给她送文件。”
祝岁安立马精神了起来,抬头正好对上了那双温柔的黑眸。
即使已经过去很久,他还是能轻而易举的勾起她的情绪。
“不过,现在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
听到这祝岁安内心一紧,有些忐忑。
“老同学,我们是不是应该加一个联系方式?”
毕业之后,她换了手机卡,除了姜穗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女生外,没有告诉其他人,微信号也换了。
她断掉了和过往同学的联系,除了姜穗分享给她的一些事情,她对他们的现状一无所知。
“我之前问姜穗要过,她说什么也不给,说是不能暴露朋友的**。”
这是在和她解释吗?
祝岁安有些犹豫,最后脸上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还是同意了,掏出手机“你加我微信吧!”
初长青也拿出手机扫描起来,他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像是被精心雕刻的玉竹,指甲圆润,不知是手劲大还是别的原因,呈现青灰色。
“好了。”
收回手机,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
“我记着上学时你就是这个头像,你这么久都没换头像?”
“换头像有些麻烦,再说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倒是你,即使换了个号也还用这个头像,也挺念旧的。”他朝着祝岁安笑了笑,明明是有些调侃的话,但配上他白皙到有些病态的肤色和弯弯眉眼,话语中就只剩温柔。
祝岁安没有说话,将对方添加到自己的通讯录中。
“So when your tears...”铃声再一次响起,初长青直接将挂断,在手机上“劈里啪啦”输入。
“没时间了,等着下次再聊,我先走了。”和祝岁安告别之后,初长青就匆匆离开了。
祝岁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再次见面,祝岁安一开始以为自己会漠视他或者假装不认识他。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她心跳做不得假。
她还在意她,她有很多话想问他,问他的不告而别,问他毕业晚会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话到嘴边她突然又不敢开口了,她害怕了。
她害怕听到答案。
回到家,祝岁安神不守舍的想着,没注意手上动作。
“嘶——”
穿肉的竹签扎进了她的食指。
忍着疼痛,祝岁安将伤口清洗了一番,消毒后包上创可贴。
电话铃声响起,是姜穗,祝岁安没犹豫接通了电话,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到桌面上,继续串肉。
“安安,初长青回来了!”刚接通,姜穗就迫不及待地说了起来。
“我知道,刚才我在医院看到他了。”祝岁安将穿好的肉串放到盘子里,开始穿下一串。
“你们已经见过了!”姜穗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想起之前看到的八卦,她突然犹豫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扭捏的问:“我跟你说个事,你现在不喜欢他了吧?”
“怎么了?”
“听说他要订婚了,戒指都买好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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