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男班

我不再有心思画什么，就等着天色暗下来～

一睡着就往山谷跑，爱八卦的天性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前方虽无火光也是月色下黑压压的一层压一层——我就知道，一定有事的！

——男班也死了。

死了一个傻子，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他之前的种种……

他和女班来自同一个城市，听说是之前就认识～万恶之源还是她俩一起参加过学校的“水上乐园”活动，当时女班来例假没下水，就在岸边看东西，就难免弯腰整理，那时年纪小，瘦小的女孩子还没意识到穿内衣，就被男班看见了——就开始了后来寝室的睡前话题——“太黑了，我以后可不能找这样的～”“那你知道……”“那……”

他就像握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把柄，吸引了幼稚又无知的男生们的推崇。后来随着追女班的人越来越多，失败的越来越多，这事也在学校里传开了，再后来“小茶”她们也跟着笑，也不全是嘲笑，也有沾沾自喜她们自己的粉嫩～

这些污言秽语和雌竟宣言，我是听惯了的，但就是因为对方是“小茶”，当时的几场骂战我也是很卖了些力气，而且，那时的我还并没有和女班交换秘密，也不是因为讨厌“小茶”才接近的女班，所以，对“小茶”的这份厌恶“干干净净”，不掺杂“任何偏见”！也因此不容“虫子们”的动摇！

不过～男生嘛！还傻，没多少愤怒的，仇敌还得是同性同类！就像——

一个多么受欢迎、有流量的爱国主播也免不了会不尊重女性，开黄腔、调戏也被包容，所以不免于腹诽：这其实是一场阳谋：依靠着最坚实的背景，牌怎么打都不会错。

一个那么大男子主义的顺从者，记得我们当时的一本书的“自序”开头写着：如果遵循子随父姓的习俗，本词典就应该姓“徐”了。男班就是这样的思想，每到需要表决心、做leader的时候，他和“明白人”就站在讲台上，两副做稳牛马嘲笑下面一群想做牛马而不得的样子——一个是头发经常变换发色，像其摇摆不定唯诺的人生，一个是千年不变的油头发型，一眼就看到底的死板迂腐。

现如今好了，一个死于非命，还没等我去问钻进去的“虫子”的名字，就像一支燃尽了的香烟，灰飞烟灭～～～一个曾经琉璃瓶一样的眼睛，此时变得鼓凸无神，充满了血丝，他的那着重看重的命根子，也断茎当风抖着～～～

……

不对！他就这么水灵灵的死了？什么都没有。周围的黑压压和我一样地看着他，他？～还没来得及被虫子进入就～～～挂了？

也许我应该先去问关于“明白人”的虫子，也许应该继续否定“小茶”的线索，也许更应该找到能从这荒谬的梦境中出去，彻底自救的办法……我只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不对劲的，……突然有人，一直拽我的右胳膊，我用足了力的踹过去，睡梦中的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快，要心梗了！

——我“砰”的坐起来，周围什么都没有！

突然的窒息感让我被迫记起回忆里一个接一个无比讨厌的人，递增似的，想到后面就变成了厌恶。信仰告诉我要宽恕，忘记一个人才是报复他最好的办法，越不在乎越表示了放下，但再提起时，我竟也还记得，当听到说他过的如何之惨，我竟也没有一丝同情，反倒曾经那些朝向我的恶口，分外清晰明了起来，信仰它也说过的，恶有恶报，罢。

我也对“小茶”她们恶言相向过，那此时生病就是我的报应了。但比起毫无动静来，有人厌恶～也还行～

我总是不怕有人对我坏，有的是办法，但一听好话，往往就要心软遭殃，明知那虚假的客套话像尘土一样轻浮，——却很受用。

软刀子割头不觉死，不再进入“小茶”里是最好的，我都怕再看见什么误会她的“事实”，使我消去鄙吝的心，那这四年的“厌女媚男”就白被“误会”了。

其实，厌不厌的还好，关键看男生生气是最尴尬的，小时候和长大后都抠地：小男孩的含泪倔强，少年时代的驴子一样拉不回头，长大后的懒惰借口，中年后的无能狂怒，老了后的不修边幅……再帅都不行！还得硬装理解，硬给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