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解释太慢,又易言不及意,铭胤化作黑雾,其中丝缕钻进璇甄灵台。
如此便可让璇甄瞧见特定记忆。
璇甄看完沉默片刻问:“你如何打算?”
有魔将当今妖王的小儿子给杀了,那小儿子得妖王宠。那魔正在天渡川玩闹,压根不知妖王正冲天渡川寻他去呢。
铭胤不假思索,“回天渡川罢。”
记忆夹杂牵连,妖王之后还有更深的牵连。晓得璇甄对此类事务不感兴趣,铭胤便没给她看。
“我有法子退回妖王。”
璇甄瞧她一眼,心里半是叹半是软。“怎忽地察觉此事?”
照理来讲若不主动查探,那些记忆可不会时时刻刻往铭胤脑子里钻。
铭胤别开眼,“方才不正说花呢嘛,顺便借外围那几只魔瞧了眼天渡川边境,这才发觉妖王大驾,便探了妖王。”
兴许是性格原因,铭胤直觉极准。飘开的视线慢吞吞挪回璇甄身上,似漫不经心道:“垂荒原不急,回去一趟又不麻烦。”
是察觉璇甄方才的视线,解释呢。
“那魔固然有错,不过妖族小儿子也没好到哪儿去,妖王也别有用心,它图领地。”
听着不过陈述,不过璇甄闻言后一愣,察觉到她的解释之意,略好笑,“回便回,我还能拦你?”
她将铭胤的找补之举径直戳穿,铭胤微微别扭了一瞬,索性低声道:“怕你觉我多事嘛。”
璇甄摸她脑袋,“怎会?我所知不过冰山一角,不及你,便也不会质疑你的决策。”
铭胤还有些别扭,她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质不质疑。”
是……怕璇甄觉得她烂好心,毕竟乍一听确是那魔自食恶果,自己还去多管闲事。
璇甄弯腰轻轻磕了下她的额头,和她对视。
光线在彼此眉眼间的方寸之地暗淡下来,只够瞧得见对方眼中的光。
“我晓得,阿胤无需忧心。”她也没多说,晓得了什么、无需忧心什么一概不言。
铭胤却懂了,她登时弯弯眼睛,眸中光波也随之闪烁。
她又抬手摸别在耳朵上的花。
……
这事儿也好解决,我和璇甄归去天渡川时,那可怜的魔正和妖王对峙。
哪里称得上对峙,妖王若真想要它命,抬抬手它便没了。
那魔憋得脸红脖子粗,自然也晓得自己不是对手,可总要挣扎挣扎。
这一任妖王是植物成精,也算少见,本体是多极鲜艳的花。
自然,剧毒。
天渡川边境,冰川彻底消融之处便是天渡川与外界的边境。
那魔站在冰层上,妖王赤手空拳且只它一妖,站在冰层之外。
后面还围了圈看热闹的魔。
见我来,看热闹的魔顿时嚷嚷起来,妖王也回头看向我。
“滕亦王。”我点头示意,妖王没见过我,听我径直说出它的名字愣了下。
“区曾,退下。”我对那只魔道。
它唤区曾,我可见它记忆。
区曾眼眸都红了些,魔念将起,闻声欲开口。
我抬手,它魔念起了,仍不听话,“主,救救我,我当真不知那是它小儿啊!”
我叹了声,“退下。”
璇甄魔气一腾便将它推至后方。
“你是何人?”妖王狐疑看我。
“我便是你欲寻之人……哦不。”我一笑,“魔。”
身后看热闹的魔乱糟糟,吵耳朵。
妖王脸色黑了一瞬,又听到天渡川里那些看热闹的魔叽叽喳喳中有“主”的字眼。
魔域何时换了魔主,这魔主怎还多管闲事。
“你手下之魔犯我族,我念及不起两界冲突故而未踏入天渡川。”
“交出它我便离去。”
我微微一笑,晓得它是不敢进。
毕竟天渡川可是住着一群疯子的魔窟,外人还真不敢擅自闯。
“若我不交呢?”
妖王一愣。
何止妖王,身后闹闹腾腾的魔也一瞬寂静,就连区曾都看向我。
一瞬间耳边只余风声。
终于清净了,我分出一念想。
妖王眉头皱得老高,看着魔气腾腾的我,似是不敢置信哪位魔主还能这么珍惜羽翼的。
“它犯我族人,我将它带走。天经地义之事你要管?”
我其实没什么笑意,可每每此时都想挂起浅笑。
这兴许是洞悉全局后一种恶趣味罢。
“它犯你不犯你我不知。”我当然知,“但您那小儿子做些什么您应当清楚。”
我略微歪头,“若您所行之事教仙门晓得,您说滕林还能安宁么?”
滕林是它居住之地,它和它那小儿子正在研究些见不得人的邪术。
植物成精到底不够强悍,它们试图接上其他生物的肢体。魔么,净是些歪门邪道,自然成了首选。
天渡川外的魔能捉的都被捉走了,这才起了歪念头来抢我天渡川内的魔。它要的不只是区曾,它是要进天渡川,将我那些魔抓走些。
魔域最常见的便是魔,少个百八十个,想着我也难察觉。
嫁接之事渐成,一山不容二虎,它自然要除去小儿子。故而这可不是区曾的错,换言之,那妖死得也好。
滕亦王一愣,瞧我的目光有些变化,我笑容扯大了些。
“要抢人么?”我问它。
璇甄适时上前一步。
妖王兴许能勉强和璇甄打上平手,可我到底也不是个摆设。
它来之前不知魔域有了璇甄此境的高手,更不知身为魔的高手还会多管闲事。
滕亦王犹豫片刻,“既你有意护它,再闹下去便难看了。”
它眼眸泛紫,我探它记忆,晓得此为瞳术。
瞳术……需由精神类才能抵抗。
‘……’我才准备给璇甄传心音,忽地思及她与“夺舍”无异,不可让她冒险。
即便璇甄有此能力,我也承受不起失去她的代价。
思索片刻,我身形一散化作黑雾,将雾气摆成瞳孔之状。时间并不长,只一瞬,但足够它瞧见。
“滕亦王。”我归于人形,唤了声。
若方才眨眼,便瞧不见我的变化,心智不坚定者兴许也会觉得是瞧错了。可它好歹是个妖王,自不会犯此错误。
它眸色浅了些,不了解我,果真不敢轻举妄动,“可我小儿就此枉死,魔主总要给我个交代。”
我笑了声。
“便是我不给,您又能如何?”它长我数百岁,此次特地喊了“您”。
它面色一僵,我寻思着它这会儿也苦恼:怎么忽地冒出来个魔主?
看热闹的魔见我和璇甄在这儿,有了倚仗才敢大声说话。
“这些个妖定是图谋不轨。” 这魔乱说的,不过也算误打误撞说对了。
“神主莫要放过它,我兄弟上次便是折在了滕林。”
叽叽喳喳听了两句,我直直盯着滕亦王浅紫的眼眸。
它若还不离去,便是蠢了。
可若它就此离去,往后便难了。
“……”抓紧它正欲开口之际,我先发制人:“不若我教您瞧瞧何为魔的邪门歪道。”
我说这话便只有滕亦王听得懂了。
众人寂静,我眼风扫过璇甄,低声道:“我去一趟,你莫要跟上。”
她低头看我,眸中神色不清。我眨了下眼,身形一闪带妖王去了别处。
也无别的,我将我胳膊砍下来一条教它用。
它那些炼制之法我再清楚不过,它瞧着脑子似有些不够用,不过无妨,照我所说去做便是。
结果自是不成,我身躯乃是剑髓所铸,能成才怪,如何炼制都炼不出别的。
就连我身上那些剑髓所携带的魔息,也教璇甄生法给我压制了。故而于它而言,我不过一届渡劫境的寻常魔,修为还不及它。
它讶异,“怎会不成?”
我晓得它还没试过天渡川内的魔,这才敢哐它,“天渡川与外界不同。”
“瞧见天上的魔息了么?”我示意它去看天际那片鸦青,“此处为被诅咒之地。”
说这些自然无法教它打消想法。
我犹豫一瞬,还是引爆了些剑髓。它那炼制的火种幽紫,其中翻腾的黑气乃是我的手臂。
有些疼,我只引爆了一小嘬。不过照璇甄的说法,剑髓乃是万物之源,其威力远非蝼蚁般的生物可及。
剑髓自然伤不到我,不过我做了样子。它受伤不轻,眼露震惊。
它自不会觉得是我实力,毕竟我若有此实力,何需与它罗里吧嗦?
“怎会如此?”它错愕,我装模做样,“魔域式微,留我些人罢,便是你带走,左右也派不上用场。”
我说得情真意切,它信不信便不知了,不过瞧着倒是十分之震惊。
稍加思索也是,谁家魔主会说自己家里不行了?还这般苦兮兮求它放自己一马。
这话配上方才剑髓之威,我是不能确信它如何作想,不过我也无心知晓。
“何苦……”我叹了声,在它目光之下飞身摘了些天际的乌青之气,递给它。
它不敢接。我心中好笑,便将那气扔远了些。
“一出天渡川,稍有刺激便会如方才那般。”我示意它将它的火种扔去。
它遭我这么一番作弄,心中估计懵着呢,不过倒是从善如流。
不出意外炸裂。
那是我的剑髓,剑髓乃是万物之源,一切皆可化,方才摘下之气被我换成了剑髓。
眼见为实。它有了退却之意,这退意已经展现出来,想来它心下便是非退不可了。
我这才将先前没给它反应时间,便踏出的一步收回来——我如何知晓它炼化之事。
先前我开门见山,未给它反应之机。
“滕亦王此举,本座心下倒是能理解。”我换了自称。
“可您有闲来寻我这贫瘠的魔域,不若去寻此事自何处走漏,仙门可否已知晓。”
“若有败露,恐滕林再无起经花。”
它便是起经花,此事也少有人知。
它震惊看我,我再退一步,“您痛失爱子,本座深感痛心。”
“不过您不若去猜猜,除了它,还有旁人晓得此事么?”
我装作不知道它儿是它刻意除去的。
它眸色变换,深深浅浅不知想了些什么。
“魔主既有此诚心不愿起冲突,本王也不好辜负一番好心。”
“请便。”我送客。
它欲将剑髓带走,我并不阻拦。
只是待他走了一段,我再次引燃其中一部分。它见识过剑髓威力,自不敢冒险,忙离剑髓远了些。
我借机收回余下剑髓。
毕竟是我的身躯呢,虽说在垂荒原中吸收了许多,可我还是会疼的。
我可怕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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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有一次转换,这一次没有用章节隔开,略不美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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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滕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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