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阳的脸看起来更黑了,他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正要说他还能借高利贷,就被一旁同在四楼关系颇好的赌师拉住了袖口劝他冷静,可是连输七局叫他如何能冷静,他根本冷静不了一点,他早已上了头!更何况芸娘还在一旁看着,连输三局之后他都不敢再看一眼芸娘的眼睛。
魏阳不知,芸娘从始至终都未看过他一眼,直到北岩安站起身说不赌了,芸娘才走出来,双眸依然还是那个双眸,却早已没有一丝妩媚的神情了,而是由内而外的欣赏。
没错,她欣赏北岩安。
芸娘:“公子。我这里有一万两银票,若是你同我比一局,赢了银票你拿走,输了我不收你任何赌银,如何?”
北岩安:“我说了,我不同女人比。”
芸娘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两万两,如何?”
已经有人开始后抽气,那可是两万两啊!
北岩安依旧不动如山,只说:“不比。”
“三万两。”
北岩安已经转身向着未名赌坊大门走去,芸娘叫住他急急开口道:“五万两,我师父同你比,如何?”
在座的赌场内的人和赌场里的赌师都惊了,纷纷望向北岩安,有人不知道芸娘的师父是何人,出声问道,芸娘破天荒头一次好心解释道:“我师父便是这赌坊的真正老板,我的赌技都是他老人家教的,师父他自从教会我以后便从未再与任何人赌过,他曾说这世上无人能令他生出再赌一场的心思,为了能让师父再畅快的赌一场,我已经找了许多擅长赌技的人,奈何那些人连我都比不过,五万两,这位公子可否同家师比试一局?”
北岩安停下脚步,垂眸片刻后说:“十万两。”
芸娘抬头望了眼师父居住的放心,见师父并未出声阻止,便说:“好,公子请随我上楼,师父在第七层等你。”
北岩安跟着芸娘上去了,一楼目睹了所有经过的人顿时统统沸腾了起来,一个个全都无心玩牌投骰子,全都伸着脖子仰着头望向楼梯的尽头处。
魏阳更是险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虽然输了七局,但他依旧不服!
北岩安跟着芸娘一同上到七楼,芸娘却只留在了门外,她说:“公子您请进吧,师父他老人家不喜人多。我就不进去了。”
话音刚落,一直紧闭的门便从里面被一股内力推开,北岩安眼疾手快地避开。
“进来吧。”
北岩安顿了顿,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硕大的乌木牌桌后,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抬眼望去,未名深陷皱纹的眼皮慢慢眯起,他指着北岩安的脸突然大笑三声,“小七!好小子,竟然是你!”
“师……父?怎么是你?”
北岩安走上前,脸上的神情仍是难以置信般的惊喜,他越过牌桌突然跪在未名面前,望着未名说:“师父,真的是你!”
“好、好好!没想到,芸丫头干请请不上来的家伙,居然是你,不忙着叙旧,来,我们先赌上一把!让我看看这么些年你小子的赌技有没有超过我这个老头子!”
半刻钟的时间里,北岩安和未名这俩多年未见的师徒几乎将屋内能看到的赌博工具都赌了一个遍,若不是两人玩不了叶子牌,未名还要拉着北岩安玩上一局才肯作罢。
未名不是很尽兴地把玩着手里的骰子,笑眯眯看着北岩安说:“要不我把芸丫头叫过来,咱们三个人玩两局?那丫头的牌技也是挺不错的,也就和你比还差点。”
北岩安见到未名自然高兴,但他还惦记着萧瑾甡。
而且据他观察师父这赌瘾实在是不小,哪有一点芸娘说得多年未赌、提不起赌兴的模样?若不是他今日有事在身放下了手里的骰盅喊了叫停,就冲师父这跃跃欲试再来一局的模样,估计能一直赌到天黑!
未名:你小看师父了,咱能通宵!
北岩安摆摆手,“我家中还有事,改日再比吧。”
未名垂眼、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家中?你成家了?”
北岩安想到今早穿着一身粗布裙、扎着一个麻花辫全身农家姑娘打扮却难掩珠玉光芒的萧瑾甡,默默笑了。
未名还从未见过北岩安这般笑过,他眉头直跳,隐隐有些牙酸,若是如此,芸丫头可怎么办啊?芸丫头跟了她这么些年,早已亲如父女一般,他能瞧得出来,芸丫头对小七和对其他人是不同的。
北岩安拿起桌上的银票,“快了。过些日子邀师父喝喜酒。”
说完北岩安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未名扶额,喝喜酒?也就是说还没成亲?那芸丫头是不是还有机会?
不到一个时辰,北岩安就赚了十万余两白银,他回到馄饨摊,此时正是忙碌的时候,他将装着二十碎银的布袋原封不动地递还给梅羽时,梅羽正在包馄饨,满手都沾着面,梅羽眨眨眼,心想:主子竟然真的还了?还还的这么快?
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北岩安没打扰梅羽包馄饨,他放下布袋子后都走出两步又折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银票。
梅羽:有这么多钱还管我借二十两?
北岩安从其中抽出一张面值最小的,但那也有足足五百两,“这个你揣着,既然想扩大规模咱就直接买个大点的楼直接开酒楼算了,不止卖馄饨,你做的糖醋排骨也挺不错的,若是人手不够,就叫上红锈他们,让他给你管账。”
毕竟才教会红锈他们几个看账的技巧,这玩意得多练才能上手,北岩安想着估计近些日子萧瑾甡也用不到他们这帮人,就都去帮梅羽打打下手得了,也省的到时候萧瑾甡用起来他们这些人生疏。
北岩安想到未名赌坊足足七层的楼,又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摞在先前的五百两上面,这一刻,梅羽完全是在用肌肉记忆在包馄饨了,他瞪大了眼、不受控制地吞了两口口水后望向自家主子,主子这是……天降横财了吗?主子不会是去打家劫舍了吧?
北岩安:“一栋楼可能五百两不够,这些应该够了。”
北岩安走出馄饨摊后,梅羽突然放下手里的馄饨冲着外面招呼客人的蓝螳嗷一声喊了起来。
蓝螳:“你嗷什么?别把我的客人吓跑了!吓跑了你负责啊!”
梅羽罕见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双手拿起两张总共价值一千五百两的银票,别看银票轻飘飘的梅羽拿着就像是捧着万金一般,他将银票递到蓝螳面前显摆道:“你看这是什么!”
蓝螳:“怎么这么多钱!你抢劫去了?”
梅羽:“我们有钱了!主子给的!”
蓝螳倒吸一口烧水炉里蒸腾的热气:“……”
梅羽:“哈哈哈哈!煮完这一锅,咱们就去买楼去!”
蓝螳:“买楼?”
梅羽:“主子让咱们买大点,还让红锈他们过来帮咱们!”
蓝螳:“他们会干啥?又不会煮馄饨!”
梅羽:“……”
主子好像说让他们帮着看账来着?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梅羽将银票揣起,锅里的馄饨恰好煮好了,他盛出两碗递给蓝螳。
蓝螳端着馄饨后知后觉道:“要是方才你把那四十多两都借给主子,现在是不是就有三千多两了?”
梅羽眨眨眼,突然觉得怀里的一千五百两有些略显单薄……三千两那得多厚啊!
萧瑾甡才刚搬去城西,昨日被贴上封条的粮铺就重新开了张,北岩安停下脚步向里看去,伙计是个看起来年岁不大也就十三四岁左右的小伙子。
“客官?买粮吗?”
“怎么卖?”
伙计指了指离北岩安最近的几桶米。“这都是上等的稻花米,客官您买多少?”
“二十斤吧。”
伙计笑眯眯说:“两钱银子。”
北岩安点点头,价格还算合适,伙计便去称粮去了,这二十斤粮食八口人估计能吃上个三五日。
从粮铺离开后,北岩安又去买了些新鲜的蔬菜瓜果,还有常备的药材,他也没忘记买恭桶,这些东西都系在马上显得马像是被人虐待了一般。
北岩安本想先骑着马驮着这些东西回去,恰好路过一家卖枕头的店铺。想到今日落枕的萧瑾甡,北岩安想都没想就下马走了进去。
“公子想买枕头?是自己用吗?”
北岩安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枕头,有布包的软枕,也有木头雕的硬枕,除了材质不同看起来高矮也有区别。
北岩安从未买过这类东西,他不知如何挑选,只能询问店家,“请问女孩子一般都枕什么样的枕头?”
店家一听眨眨眼,没想到面前的俊秀公子竟然都有孩子了?店家伸手指向一旁略微矮些的硬枕处,“不知家中孩子多大?这些适合七八岁左右的,前面那些更矮一些的适合三四岁左右的。”
北岩安一愣,抿唇看向面前的看起来就是孩童用的枕头,店家见他不动,便拿起一个适合三四岁左右的软枕,说:“公子摸摸看,我家从祖上就开始卖枕头,做工用料都是顶顶好的!”
“……”
北岩安伸出手,摸了摸店家递过来的软枕,没想象中那么软,但也没有很硬,他点了点头,在店家期待的目光中说:“嗯,包起来吧。”
“好嘞!”
北岩安轻咳一声,“你们这里可有适合女子的枕头,睡觉不落枕的那种?”
“有啊!就这款软枕的成人同款,里面装着的是荞麦皮和决明子,还有明目安神的功效呢,公子要不要带两个?或者直接带个双人款?您和夫人枕同一个枕头,可谓是夫妻同心,百年好合啊!”
北岩安的视线落在那个起初看起来觉得有些过于长了点的枕头上,原来这是双人款?
虽然他很想买,但是他心里清楚即便买了一时也很难用上,还是算了吧。
“不用了,拿一个就好。”
店家脸上的笑容不变,利索的替北岩安包好枕头,“公子拿好,下次再来啊!”
下次?
北岩安笑着走出去,并记下了这家店的位置。应该会有下次吧?
说着买完枕头就回去,可走走停停他又陆续进了几家铺子,先是拎了一套崭新的碗碟勺筷、后又拎了一包牙粉皂粉。直到马儿不堪重负蹬蹄吼叫,北岩安才拍着马屁说:“好了好了,这回是真的不买了。”
往日他竟然从不曾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原来心中惦记一个人去买东西时是这样的。
竟然有些甜蜜?
就是苦了从不曾驮过如此多东西的骏马,每走一步,都有一中被人侮辱了的屈辱感,要知道,它可是市面上有钱都买不到的良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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