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花生核雕

萧瑾甡将那枚从小戴到大的花生核雕拿在手心,又递给了北岩安。

北岩安忍住嘴角的笑意,眼神中的喜悦却无法隐藏,他终究放弃了抵抗黑眸如深夜里的星光闪烁,他柔声说道:“真舍得给我?”

萧瑾甡维持着伸手递给他的姿势,没有收手。他帮了她许多,却从未索取过她任何。他还救过她、救过她的爷爷。她忘不了疯牛袭来时他将自己扯到身边时眼中的紧张与凌厉;也忘不了他费心救下爷爷后虚弱苍白的脸色;还有他在母亲坟前郑重起誓说的每一言每一语。

她拒绝他、他不放弃。她需要他、他一定在。

她什么都不想要,他却将整套合身的凤冠霞帔送上。

她以为他们只是假结婚,什么都没准备,他却一直认真对待,不仅带来了师父,还叫来了兄弟朋友一起送上祝福。

她萧瑾甡又不是铁石心肠,有这样一个人无条件的对自己,她怎可能会不心动?她想,若不是家里这个情况,若不是她需要一个人妇的身份,她也会慢慢喜欢上他,同他喜结连理吧?

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双眼亮的吓人,萧瑾甡只是被他这样看着,就觉得整个人心里暖烘烘热乎乎的。

她不想再和他玩一动不动假装木头人的把戏,既然他想要,她给他便是。萧瑾甡将手里的花生核雕塞进北岩安的手心,动作太快她难免碰到他的指尖,也碰到了他指尖的薄茧。

北岩安浅笑地看向掌心那一枚红的似血一般的花生核雕,仿佛在欣赏,又仿佛在透过这枚核雕回忆着些什么。

萧瑾甡:“就这么喜欢?”

北岩安:“嗯。这枚小小的花生核雕,与我有非凡的意义,透过它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你。”

萧瑾甡微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也看向他手里的核雕,说:“这是我爹爹亲手刻的,别看他是个商人,其实他也读过许多书,写得一手好字,画画也好,什么都好。”

北岩安眼里的欣赏慢慢变成的赞赏,他看向萧瑾甡:“你们很像。”

萧瑾甡:“我没有他厉害。”

北岩安摇摇头,“不,你很坚韧,也很顽强,在我眼里,你像是从不屈服的花,不论在怎样的条件下生存,你都会活的很好。”

是这样吗?萧瑾甡听惯了别人对她的评价,倒是从未听过这样的。

屋外渐渐安静了。她甚至听到了隔壁房门轻轻扣上的声音,萧瑾甡见北岩安将花生核雕细细放好,有些羞涩地问出那个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问题。

“那个,今晚、”

萧瑾甡越说头垂的越低,怪只怪这屋里除了这么一个土炕以外,没有任何能睡觉的地方。她总不能让他打地铺吧?

四月初的天,多雨湿冷潮湿,睡在地上是会睡出毛病的。

北岩安看起来面冷又寡言的,但其实心黑的很,婚事都办了,他也压根没想过三年后和离的事,当然,他也不会强迫萧瑾甡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只是他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他相信用不了三年,萧瑾甡就会彻彻底底的爱上他。

北岩安似是思酌了半响,他装出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说:“这样吧,我打个地铺。”

萧瑾甡果然信了,“这怎么能行?”

北岩安拍了拍他那本不是很宽厚的胸脯说:“没事的,我身体好得很。”

一提到身体,萧瑾甡就想起他多日苍白无血色的脸,她咬咬牙,指着足以平躺睡下五六人的土炕,垂眼不敢看北岩安,只说:“这样吧,你我各睡一头。”

北岩安在萧瑾甡看不到的时候偷偷笑着眨了眨眼,手垂在身两侧微微攥紧,呼吸声仿佛都被拉长了,在萧瑾甡抬头前,北岩安才似是妥协般沉声说:“那好吧。”

北岩安出去打水洗漱了,院子外一个人都没有,仿佛都睡着了一般,北岩安快速的刷好牙洗好脸,又打了一盆干净的水回了房。

萧瑾甡方才一直把脸埋在枕头里,听到声音才抬起头,她的脸还有些红。

北岩安:“大家好像都睡了,我就把水拿进来了。”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萧瑾甡眨眨眼,北岩安抿唇笑了,只能怪她此刻的模样太可爱,让他一时有些无措。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的。

萧瑾甡终于洗完了脸,脸上那些胭脂不见了,露出一张出水芙蓉般的粉白脸颊,长发垂腰,腰肢曼妙,北岩安喉结滚动,只这么看着,身下就有了反应。

他状似随意地拿起先前买的儿童枕说:“这个枕着舒服吗?”

萧瑾甡擦干脸看过去说:“嗯。”

北岩安:“你睡哪边?”

萧瑾甡指了指靠里的方向:“这边吧。”

北岩安靠坐在一进门的方向,不用挪动,他也挪动不了,他生怕自己身上的异样被萧瑾甡发现。

萧瑾甡本以为今晚她会很难入眠,但其实并没有,她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呼吸绵长。北岩安双手枕在脑后,听着萧瑾甡的浅淡的呼吸声,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与宁静。他的嘴角更是压都压不住。

这一晚,她睡的很好,他却有点失眠。几乎是天亮前才睡着的,表现就是当萧瑾甡睡饱了觉气色红润的醒来时,对上的却是一双眼圈乌黑的脸。

萧瑾甡:“啊!你怎么……是没睡好吗?”

北岩安露出一脸苦涩的笑,摇着头说:“算是吧。”

萧瑾甡:“我……吵到你了?”

北岩安:“不是,就是我有些……激动。是我的问题。”

萧瑾甡微微皱眉,她都被北岩安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一会儿出去,爷爷也一定会问起……萧瑾甡垂眼想了想,说:“要不我给你擦点脂粉盖上?”

北岩安:“可以吗?”

萧瑾甡:“试试吧,我和……哥哥他学过一些,应该能行。”

新婚第一天,萧瑾甡这个新娘子站在镜子前,细心的给北岩安这个新郎官上妆。她的动作很轻,北岩安能感觉到她细弱无骨的指腹轻轻按在他的眼下,这种感觉很奇妙,有些痒,也有些心痒痒。

“好了。”萧瑾甡停下来示意北岩安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他,本来就俊秀的脸此刻仿佛更俊了些,乌黑的眼圈确实消失无踪。

北岩安很满意,“不错。”

萧瑾甡扬了扬嘴角,她也很满意。

“——小姐,姑爷,醒了吗?”

屋内一阵窸窸窣窣,小橘等了一会,房门才被打开,萧瑾甡端坐在床上眼神有些怪异,北岩安倒是神态自若,只是他的袖口下的左手上莫名多出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小橘没多想,笑嘻嘻地说:“崔妈妈已经做好饭了,老泰山和未老先生在外面等着喝敬茶呢!”

未名昨晚是和老泰山一起住的,俩人年岁相仿,相见恨晚。

北岩安和萧瑾甡跪在两人面前,小橘和杏儿负责给二人添茶,崔妈妈抱着一堆要洗的衣物悄悄走进喜房,又眼含笑意的从从喜房走了出来。

萧瑾甡、北岩安:“爷爷请喝茶。”

老泰山:“好啊好啊,祝你们相携白首,不离不弃。”

萧瑾甡、北岩安:“师父请喝茶。”

未名也笑呵呵地接过茶,说:“祝你们早生贵子,我帮你们带娃。”

萧瑾甡看眼北岩安,北岩安在她耳旁轻声说:“师父除了赌博就喜欢养孩子,他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未名气哄哄作势要拿茶杯揍北岩安,北岩安护着萧瑾甡惹的在座的各位都笑出了声,未名不知做了什么,手里的茶杯突然变成一串翠绿翠绿的珠链,每一颗珠子都有核桃那般大,未名笑着将珠链递给萧瑾甡,“好孩子,拿着,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

萧瑾甡从小见惯了好东西,但眼前的这串珠子这般的成色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的东西,她怎能要?

萧瑾甡垂眼说:“师父,这太贵重了,恕瑾甡不能要。”

老泰山也没想到未名竟还准备了这样好的玉珠,他也忙招手说:“老哥,快收回去,这确实太贵重了。”

未名看向北岩安,北岩安笑着从未名手里双手接过又塞进萧瑾甡手里。

萧瑾甡:“这不行!”

北岩安:“拿着,师父给的东西,就没有收回去的,况且他也不差这一串珠子,是不是?”

未名哼了哼,看向萧瑾甡时又换成了一脸慈爱地笑,“小七说的是,我这一辈子也没有个孩子,我是拿小七当自己的孩子一般,如今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就也是我的孩子。若是以后小七他惹你不开心了,你就来找师父,师父替你收拾他!”

北岩安:“……”

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还要让他将这门婚事退掉来着?

萧瑾甡还想推辞,北岩安已经开始赶人了,都住了一晚了,未名也该回自家的赌坊了,北岩安扶着未名就要送他出门,然而也仅限送到门口,送去赌坊是不可能的!

未名:“你松手,我还没老到用你扶着!”

北岩安没有一丝犹豫的收回手,未名:“……”好小子!

最后是黄伯赶了马车追出去,说:“我送未先生吧。”

北岩安颔首,黄三昨晚也陪着未名玩了几局,除了未名一直在赢以外赢得最多的就是黄三了。

北岩安将未名搀上马车,临走前说:“师父,谢了。”

未名摆摆手,“那就赶紧把媳妇哄得服服帖帖的,抽空来看看我。入赘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事,你自己也抓点紧,我是真好久没抱小孩了。”

未名以为,入赘了的北岩安只有有了娃,这身份才能立得住,毕竟屋里的新媳妇实在是太美别说北岩安了,未名都有些替他焦虑,生怕他赘婿的地位不保。

屋里,萧瑾甡意外的还收到了小橘和杏儿准备的“新婚礼物”。令萧瑾甡更没想到的是,小橘和杏儿的礼物不止是给她的,还有一份给她的相公——北岩安的。

小橘送的是一对筷子。

杏儿送的是两柄汤勺。

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她们都觉得这样的礼物有些太轻了,尤其是和萧瑾甡手里的玉珠一比,简直是仿若尘埃,萧瑾甡却很感动,她伸出手抱住小橘和杏儿,很郑重地说:“谢谢你们,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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