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点名

三月份的清晨微凉依旧,阳光透过窗帘的间隙射入房间,映照在地板上,拉出一条略带黄色光晕的冷白色光影,给人感觉明亮又没什么温度,和床上的女人一样的性格色彩。

苏星乐淡然地展开双眼,醒来看到的是男人线条清晰的脸庞,嘴唇柔软红润,鼻梁挺直,眼尾轻佻,柔顺的秀发难掩凌乱。

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一角,苏星乐并不留恋这张帅脸,也无惧这三月天的阵阵凉意,离开男人与被褥给的温暖,寻着房外的绵长叫声而去。

“喵。”苏星乐打开房门,布偶也是提前听到了房间里微弱的声音,蹲坐在门口无辜地抬头等待,睁着它水汪汪的大眼睛再喵一声。

喵过之后布小笛还想一脚进房门,苏星乐立即伸脚拦截,它反应迅速轻松一跃,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苏星乐已经提前预判了它的预判,在它落地前将它给一把揪住。

苏星乐把布小笛给揪着抱了出去,同时顺手把房门拉上,但留了一条缝隙没有完全关起,布小笛又喵一声,似乎在表示它的不甘与不舍。

自苏星乐来到这个家里后,在她的日常有意引导下,顾客家里的布偶已经调整了作息,不再因为曲知舟的放任,让它白天不醒晚上不睡。

家里两个宠物每天早上醒来的时间和家里人差不多,在自己起床的时候醒或者等自己去叫醒,昨晚只是因为自己被他消耗了体力又耽误了时间,所以才会睡得晚又睡得沉。

今天不是它们起早,而是自己起床已经过了正常时间,才会出现布偶蹲在房门外叫的情况,相比之下,听到家里有动静已经醒来的金毛,金小笙在窝里保持安静并不汪汪叫。

苏星乐把猫放下。“喵。”

爱但也不溺爱,苏星乐并不急着和它们互动亲近,主要为了不让布偶以为有人从房里出来就会有吃的给它,防止它养成习惯,经常到房门外通过打扰人找吃的或找人陪玩。

进洗手间不过几分钟,苏星乐简单收拾了自己出来,身上还是一身睡衣,皮肤变得水润,头上略有凌乱的长发也已经梳理过变得柔顺。

现在给它们添上饮用水,用湿纸巾给它们一个个简单地清洁眼周,今早上还不是给布小笛准备主食罐头的时候,只用倒上猫粮和冻干。

而金小笙还没到时候吃早饭,得带它出去遛一圈回来才给进食,而且根据金小笙的饮食习惯,平时狗粮吃得少,早饭需要给它动手自制。

“怎么这么早?”曲知舟问。

苏星乐刚才没关上房门,后面没有开门锁的声音,又有两个小东西吃东西的声音掩护,曲知舟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也听不到脚步声。

看似占据上风,但是曲知舟眼巴巴地没得到回应,苏星乐本来就不多话,问题答案太显然她更不会说,让问的人自己爱想不想为什么。

“今天确实不比平时早。”

曲知舟也只是顺口这么说,以表示自己的存在,有没有回答不重要。

看猫已经吃上了粮,曲知舟放心地打开小音箱给家里添上点纯音乐,记得苏星乐说过,不要在给布小笛投喂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以防止给它产生听到音乐有饭吃的错误暗示。

现在它已经吃上了,不影响。

“这个可以吗?”曲知舟问。

苏星乐的心思很好猜,不否认就是同意提问里的内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那样的关系还能这么淡定,不像曲知舟那么意犹未尽。

看她不理人,曲知舟打后面抱住在看金小笙喝水的苏星乐,下巴抵在她肩头,活像一只比家里的金小笙还没有出息的狗。

“怎么不理我?”曲知舟又撒娇。

感觉左肩一沉,苏星乐熟能生巧地歪头偏向右给他的脑袋挪出更多放置空间,纯像一只比家里的蓝双布偶自傲的猫。

早年苏星乐曾因为发育迟缓,检查后发现有轻微的自闭倾向,幸而不是先天脑发育缺陷无法治愈的真自闭症,在家人与宠物的陪伴下早已恢复正常。

但因为那段被关注着与人互动以证明自己已经没问题的特别时期,在长大自主后,苏星乐选择了不喜欢社交。

因为依赖宠物,了解宠物,也喜欢宠物,苏星乐喜欢和宠物打交道多过于人,后来选择通过系统学习成为了宠托师,经常利用空闲时间去接单照顾宠物,大学毕业后成了全职宠托师。

一年前给曲知舟当全职宠托师,那是她的首个长期订单。

“我们到了,下车吧。”

苏星乐解开后座的安全带,下车,把后备箱打开,一手牵绳一手抚摸今天出门前刚过洗澡的成年金毛,把金小笙引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同行的人,是一位认识了两年的同事王昊,因为出发点距离目的地跨市较远,开车近两小时才到地方。

到了小区外,王昊提前发消息告知雇主在家里做好准备他们已到达,苏星乐的牵着金毛金小笙跟在其后。

来到雇主家门外,苏星乐淡定地给自己和金小笙穿上小鞋套,一旁的同事也同样有准备,不过没有宠物要照顾,只用给他自己穿上。

雇主开门。“辛苦了,进来吧。”

在开门那一瞬,苏星乐简单扫过雇主一眼,印象是他有身高有比例五官标致,应该是帅的,别的不知道,也不很感兴趣知道。

因为苏星尘还在忙着给她自己与她的狗穿鞋套,自己两只脚容易,金毛四只脚一个一个套总要费点时间。

看他们那么客气,曲知舟倒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才刚到这里两天,家里只很简单打扫过。“不那么讲究也行,屋里没有那么一尘不染。”

有没有也是要注意的,因为主人家在面前,他们只穿鞋套的举动已经属于没那么讲究,要是平时的上门喂养,主人家不在的时候,工作人员经常需要进行自我消毒才会进屋。

弄了半天终于进门,在来之前这个家里的情况都是已经交代调查过,普通的两室一厅,里面有养猫常用的东西,但没看到宠物的身影。

曲知舟客气道:“随意坐。”

苏星乐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坐下,而是牵着自己的金毛,找个没有障碍物的靠墙处坐下,温柔抚摸着金毛的头,像是在安抚它乖顺。

王昊在他的引导下于沙发上落座,公文包放在了面前的桌上,一般的临时上门宠托服务订单,可以在平台确认,但是满月份的订单要签劳务合同,今天他们就是来签约上班。

刚才还能以忙着穿鞋套没看清楚,进了门总要对视交谈,王昊自觉自己的样貌在普通人里已经是不错的,但还是被他气质秒杀。

“你还真是有明星相。”

拍戏的事是曲知舟找宠托师的时候给说出去的,为了表示着急需要帮助,拜托他们弄个人过来,这个小地方没有成熟的宠托服务,要从别的地方叫人来也是好说歹说了半天。

曲知舟在这里的工作大概会持续有一两个月,不算长期,只是和每天上门工作不一样的宠托师而言时间算长的,只怪布小笛那个小主太娇贵,实在适应不来去宠物店蜗居。

说是在找宠托师,其实长时间在家照顾也算是家里的半个保姆,只是平时没有必要根本用不着为自己多做什么,至于为什么不找普通保姆,还不是因为布小笛随便伺候不了。

而苏星乐不甚在意,她对什么名人长什么样不很感兴趣,反而比较在意他的宠物什么模样,在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让金毛坐下安置妥当后,又开始了埋头寻找这个家里的猫。

看不到猫的时候找猫,找到了目光一直落在猫的身上,给人看了感觉像是在故意表现,为了表现她的爱护动物,倒也不用把雇主晾一边。

曲知舟礼貌建议:“不用陪它玩,过来喝杯水吧。”

苏星乐不吱声。

王昊解释:“如果没事叫她,她不喜欢被无意义地打扰,没拒绝就是同意了,听到了会过来的,不着急的事不用催促。”

脾气还挺大的,或者说是奇怪。

因为有同事在帮忙沟通今天工作和签约上的事情,加重了苏星乐可以任性冷漠不社交,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有什么问题由他们谈,自己听着,目光看着布偶而不看猫主人。

这是只毛发顺美的成年蓝双布偶,两只圆滚滚地眼睛对着自己,尾巴放平尾尖打弯,一副在观望打量人的姿态,对自己有好奇和顾虑。

苏星乐试着对它伸手,布偶观望着面前陌生面孔的巨人,微微摆动尾巴,最后比不过,败下阵来叫了一声,当了那只先开口的猫。“喵。”

不懂这其中胜负的曲知舟,看家里的布小笛还是没有靠近她,怕她尴尬,反而解释安慰道:“它不会主动黏人,不用太在意它的反应。”

不用他说,苏星乐自己会看。

王昊问:“家里的猫不理人是吗?需不需要我们做些引导。”

曲知舟拒绝。“不用,让它自由就好。”

这是他对它一贯的教育理念,如果不是因为溺爱这位小祖宗,他不会宁愿不给自己找保姆也要给他找一个全托服务。

王昊想这位顾客可能误会了什么,而且他不是唯一排斥的人,很多人对宠物社会化训练有误解。“我们不是在控制它,适当的社会化训练,一定是在宠物愿意做喜欢做的前提下去引导。”

说得有道理,但是曲知舟不接受,他用答应也不答应一声的反应,温和地表明了对自己这种事的依旧反对态度,他要给布小笛自由。

王昊也同意。“当然,乖猫到了这个年纪,已经社会化完全,没有必要刻意地改变它的生活习惯。”

这时,另一边的苏星乐已经成功在布偶乖巧的前提下摸上了猫头,听他们说起什么刻意不刻意的引导,也觉着为难。

毕竟需要和猫全天相处一个月,变与不变的那个度并不好把控。目前还不知道猫小主好不好伺候,也不知道他有多溺爱它。

苏星乐尽量降低自己本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存在感,装作没听到对话,逃过表态自己同意或者不同意的需要。

曲知舟问:“苏小姐,平时喜欢给宠物做训导吗?”

结果被特别点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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