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

一个惹人嫌弃的丑女。

整天披着个及腰的长发，浓密黝黑，但也遮住了她的眉眼以及大半张脸。

走路总喜欢佝偻着身体，双肩内扣。

任何一个稍大点的声响，就足以让她害怕的停住脚步。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无法逃离。

这是个怪人。

阴郁环绕，自卑充斥。

在学校内，自然无人喜欢这样的同学。

这个人简直就是无数校园霸凌事件的经典受害者形象。

事实上，她的确正在遭受霸凌。

“喂，让你买的零食呢？”

月牙低垂着头，穿着洗的掉色的浅蓝校服，细瘦的腿紧紧闭拢，两只手捏着校裤边的双杠白线。

“没钱，没买。”声音小的像蚊子在飞。

细细小小，惹人厌烦。

夏热季节，本就让人心情不好。

“艹你妈，你还想让老子出钱！”跟月牙说话的，是一个烫了粉色的波浪卷的画着烟熏浓妆的女生。

说完这句话，她还气不过，狠狠扇了月牙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把月牙的头打歪一侧。

像是收到了命令的信号，几个原来靠边一点，穿着清凉，随意斜靠在厕所各个角落的女生齐齐围了过来。

“哟～缺牙齿，翅膀硬了，学会不听话了？”

“臭婊子，让你买个东西你还委屈上了？”

“就是，丽姐肯让你买，是你的福气。整天一副丧样，怎么滴？死了爹妈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女孩子们的笑声尖锐刺耳，带着浮夸张扬居高临下的恶意。

月牙的头快埋在胸里了。

双肩内扣到了极致，使后背弓出了一条曲线。如正在被反复煎烤的龙虾。

“唉，你们瞧她那怂样。哈哈，我给你们学一下。”

挑染着蓝色发丝，穿着小吊带的女生弯起腰，双手夸张的垂下，走路摇摇摆摆，像个醉汉。

这一番行径，当即惹来更大声的笑。

日复一日的欺凌行为也没啥新意，打的熟练，骂的更熟练。

来来回回的欺负，不止受虐者习惯，施虐者也习惯了，默契的成为了日常。

笑也笑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

很快几人就觉得没意思了，打卡似的把月牙的头往水龙头下怼了几下，哗啦啦的水流淋湿了头皮，灌进耳内，渗进了眼里，鼻孔。

唯有死死咬紧的嘴巴逃过了一劫。

铃声响的恰好，吸了一般的烟在人形烟灰缸上熄灭，被随意的扔在地上。

“缺牙齿，记得收拾干净。要是被发现了，你懂的。”

一个女生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被人拉着走了。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下节老巫婆的课，迟到你就霉了。”

“艹，老子服了，怎么又是她……”

吵吵闹闹的声音越走越远，月牙终于敢关掉水龙头。

水声停下，空荡的厕所霎时变得寂静。

“咳咳，咳咳咳。”

憋了很久的气一下子释放，迫不及待的吸入空中的氧气，引来一阵咳嗽。

时不时呛出的水，让鼻腔湿粘。

缓了一会儿，熟练的把头发拧干，扒顺凌乱的头发。月牙就这样湿答答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