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做局

殿里灯火通明,北寰舞也没睡。

北寰言若有所思往蕊仙殿走,值夜的侍女们看见北寰言来,立即有人去给北寰舞传话。

侍女们跟着北寰言道:“大公子晚上我们给你热点牛乳,喝了好安睡吧?”

北寰言轻轻点头:“有劳了。”

侍女们退下去,流云流风在外院没跟北寰言进内院。

北寰言缓步进入正殿院子,殿门大开,远远就看见北寰舞坐在矮桌前,桌上堆了许多书册。

北寰舞眼皮都没抬下,听见脚步声道:“明日不上朝吗?”

北寰言走过去,坐在她对面,随手捡起桌上一本册子。

是万金楼的账册。

“这些都是黑市产业?”北寰言问。

北寰舞嗯了一声,继续翻着看。

“你先从许都的产业开始查账?”

北寰言大概翻了一下,这些册子都是许都里面有名的花楼、赌坊、酒伺。

“查账算不上吧。”北寰舞深吸一口气,刚好看完一本册子,“黑市比藏息阁产业多,陛下把这么大的黑市交给我,我想尽快熟悉。毕大管事说许都的各个地方的管事离我近,我可以先看看许都的黑市资产,不懂的,可以直接找那些管事来问话。”

北寰舞这些年一直在藏息阁跟着寒期起学信息搜集与勘探。

现下又收了黑市,他们手上的信息调度远比去沁春城之前要迅速。

“毕管事还在许都吗?”北寰言问。

北寰舞又拿过一本册子说:“应该还在吧。”

蕊仙殿的侍女们端来两盏温热的牛乳,放在桌上,退了下去。

北寰言端起来抿了一口,道:“我想见见毕公。我总觉得之前陛下让我去沁春城查南泽王,一定是黑市查到了什么。”

听到这里,北寰舞抬眸看向北寰言,若有所思。

“你想找到最开始的那根线?”北寰舞似有犹疑。

北寰言点头:“任何事,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如果那人故意让黑市得到什么消息,引我去查案子,从而顺利拿到南雪手上的名单……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其实南雪根本就没有信任过布局的那个人?”

“再往深了想,或许南雪手上的名单,就是她跟那人合作的资本?”北寰舞一点就透,“所以那人在得到名单之后,南雪就是一颗废子,是死是活他都不管。”

北寰言眼眸低沉,细细品着牛乳。

北寰舞道:“明晚你早点回来,我让毕公晚膳以后来。”

“好。”北寰言点头,似又想起什么,看向北寰舞,“秋统领与江尚书没找到那弩外流的痕迹。这折子今日已经递到御前去了。陛下特地喊我去,给我看了这折子。”

北寰舞蹙眉,盯着北寰言。

北寰言抿了抿唇:“你跟谁订婚成婚,与我而言没任何差别。但是有这两个案子在前面压着时家,陛下对时家在政局上的无能很愤怒,有意要给你指婚。”

“指婚?”北寰舞冷笑,“陛下看中的该不会是郭家嫡长孙,郭学林吧?”

北寰言颔首:“郭家世代簪缨,若联姻,与我们而言确实利大于弊。”

北寰舞望着北寰言:“哥哥,你怕吗?”

“怕,”北寰言轻声道,“当初就不会来许都了。”

“是呢,”北寰舞一脸艳笑, “若是怕,我也不来了。不就是个刺杀案吗?对方会做局,我不会?!”

北寰舞想做什么,北寰言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他身份摆在明面上,很多事他做不了。

若是正常途径解除时均白的嫌疑,是怕会耗费更多的时间。

北寰舞这法子虽然不是正途,却也能讲明刺杀案里的纰漏。

北寰言只道:“不要把事惹得太大。”

北寰舞点头,想了想又道:“哥,等这事完了以后。我想跟时均白去一趟时家。”

北寰言嗯了一声:“确实,地下神道与刺杀用的弓.弩,一定跟时家有关。你去走一趟,把这事解决了,也好让时家从漩涡里脱身。眼下这情况,少牵扯一个是一个。”

北寰言一口把剩下牛乳喝了,对北寰舞道:“你早点休息。”

北寰舞点头,北寰言便出了蕊仙殿,回自己院子去了。

*

次日,北寰言起床,便开始穿朝服。

流云打水进来,看见北寰言穿朝服,愣了一下,问:“公子是要去上朝?”

北寰言点头:“今日朝堂上应该有事。”

流云沾湿帕子,递给北寰言,笑:“朝堂上没事公子就不去,一出事公子就去,感觉像专门去镇场子的。”

他这么说倒也没错。

北寰言接过帕子擦脸,随后去用膳。

北寰言去膳厅,看见凌芷坐在凳子上,荡着腿,等着摆饭。

她看见北寰言,脆生生叫了一声:“言哥哥。”

北寰言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问:“怎么起来这么早?”

凌芷不好意思地绕绕头:“今天要进宫去御医院,我跟太傅说把课的时间往前提了。”

“什么时候去?”北寰言侧头看凌芷。

“辰时以后再去。”

凌芷看见白胖胖的大肉包子摆上桌,眼睛直勾勾盯着,挪不开。

北寰言拿起一个递给她。又给她盛了一碗粥,放在面前。

“你有进宫的牌子吗?”北寰言问。

“那丝(是)什么?”凌芷嘴里咬了一口,鼓鼓地问。

北寰言想了想道:“不然找个嬷嬷来教教你宫里的规矩吧?最少宫里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怎么认他们腰里挂的腰牌,还有后宫嫔妃的品阶,你要清楚。”

凌芷点点头。

北寰言看向卫昭:“卫昭留下,一会儿送凌芷进宫。”

卫昭抱拳应下。

用完早膳北寰言上了马车,流云驾车,流风骑马跟在边上。

果不其然,今日早朝,御史台就提到宫宴刺杀案上刺杀用的弓.弩不是兵部与御林军流出去的东西。

紧接着就有人质疑眼下在临府住着的时均白。

说他那日在宫里,而且认识新弓.弩上的箭,刺杀嫌疑颇大。

御史台请陛下把这事交给刑部,让刑部审时均白。

许景挚现在看见御史台的人就脑袋疼,坐在龙椅上用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不做反应。

北寰言侧出一步:“这事,微臣有话说。”

许景挚听见北寰言的声音先是怔了一会儿,后知后觉今日北寰言来上朝了。

不仅是许景挚,在场的所有官员才看见今日北寰言来上朝了。

自从他去刑部提了南泽王谋反的案子,从六部提了很多卷宗以后,有几日没来上朝了。

忽然出声,原本吵杂的朝堂瞬间安静下来。

北寰言上次上朝,还是他刚成为宰辅,在这里舌战群臣。

北寰言缓缓抬眸看向那个参奏刺杀案的御史。

不知道为什么,那御史在接收到北寰言目光的颔首,下意识地向边上列了列。

北寰言抱起笏板,对上一揖:“照御史台这说法,合该设计这图纸的安王妃,看过这图纸的北寰舞、时均白与兵部羁押在密山的铸造弓.弩的那些人一起拉去审一审。这图纸出自安王府,不仅仅是时均白,北寰舞、兵部都有人认识这弓.弩,这弓.弩在测试,在朝廷上不是什么机密。单单就因为没找到刺杀用的弓.弩,就凭揣测意想在这里断言,是否太不严谨了些?”

没人接话。

北寰言环视一圈,朗声道:“又有谁能证明,这新武器的图纸,只有我方才所说的那些人知晓?”

没人能证明。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北寰言颔首作揖,“除非御史台能拿出任何证据,证明这案子就是跟时均白有关,否则那就是诬陷。”

“言少卿!”

御史台人到底是擅长唇枪舌剑,面对北寰言质问一点不露怯,他上前一步道:“时均白有没有罪,交给刑部去审一审就知道了!怎么言少卿让时均白去刑部走一趟,例行公事问话都不敢?!从南泽王谋反案子上开始你就处处维护时家,时家到底与你有什么关系?”

“御史大人!”北寰言睨着那人,厉声道,“今日是你们御史台想要把刺杀这事按在时均白头上,并不是我挑事巧言让时均白脱罪。

“你们御史台只凭一张嘴,拿不出点证据,就想随便拿人,着实不能让人信服。

“若是我大理寺办案子,人人都跟御史大人一样,只凭一张嘴,不找证据,有点怀疑就要抓来审问,那主办案子的人岂不是枉顾东陵国法想抓谁就抓谁?东陵国法威严何在?!”

北寰言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

想拿时均白,必须先找到刺杀案里与时均白有关的独一无二证据,否则休想去他临府拿人。

北寰言根本就不顺着御史思路走。

御史台一时无语。

北寰言双手拢在衣袖里,望着御史:“只凭一张嘴,罪那么好定,南泽王谋反一案也不会因为缺少证据到现在都没结案。御史大人这话说得太牵强,即便是我此时站在大殿之上也能反驳得你们哑口无言,难不成去了刑部,你们就能找到证据?!”

北寰言话里有话。

他就是要在这件事刚冒头的时候就把这件事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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