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吴宜归感觉到额头的沁凉,她懵懂醒来,发现茅元仪正趴在床头托腮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干嘛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看我?”吴宜归坐起来,她已经回到了客栈,眉头一皱,刚刚明明是跟着王太傅入了陈君的将军府,后来见到了叶蓁,怎么忽然回到客栈了?难道之前的都是在做梦?

“我怎么回来的?”

茅元仪答:“你都不记得了吗?是长公主派人送你回来的。”

他从别院回到客栈等消息,左等右等不见吴宜归回来,于是想要去节度使门前看看,却在客栈门口碰到了张岱。张岱亲自护送一辆马车,吴宜归就躺在马车里。

吴宜归按了按脑袋,隐约记得在节度使府发生了一些事,也记起来和叶蓁聊过。一想起和叶蓁之间发生过的接触,吴宜归的耳根又开始发热。只是后来她晕了,叶蓁做了什么她完全不知情。

撩起衣袖,肌肤完好,她没有在腐烂。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见到叶蓁之后发生的,可以进一步确认叶蓁能阻止她腐烂。之前在穿梭前经过培训,知道如果这种情况下只有血亲才可以帮她,但现在的情况超出了原来的认知,叶蓁明显不是柳容修的血亲却可以帮她,这是怎么回事?

吴宜归感觉未来前途未卜,即便她来自于先进科技世界,但那些科技只是都没用,因为这里完全是武力世界,阶级分明,有权有势才能生存。

茅元仪见着吴宜归醒来发愣怕她傻了,摸了摸她的额头问:“你没事吧?”

吴宜归掸开他的手,“没事,就是有点晕。”

“你去节度使府中后发生了什么?公主有没有对你说什么?你有没有帮我求公主帮忙平乱?”茅元仪一连发问。在他看来,公主派人送吴宜归回来就是个信号,或许公主肯帮忙。如果她肯出手,就一定能够救出姐姐。

“对了,这是公主留给你的信。”

吴宜归接过那封信,拆开之后有两张纸,一张是折叠的,打开之后是淮南王城的精细图纸,里面连同王府和新建的将军府在内都有详细描绘;另外一份简单地留了两行字:初见不识君,恰似故人归。

吴宜归看着这两行字,深深皱眉。恰似故人归,她还是将我当作柳容修,她对柳容修的执念不灭,和我的牵扯就难断。往后办事都要在她的监视之下,路就更加难走了。而自己来DT667的终极目的繁花至今为止她完全没有一点线索......

哎,诸事不顺,流年不利。

又转念一想,叶蓁在这样的节骨眼交给她淮南王城的地图,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但自己明明和她只谈论了柳容修,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平日里也只是带着茅元仪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已经这样小心翼翼,居然还会被她猜到?

吴宜归低头望着地图,陷入沉思。

早就听闻镇国长公主叶蓁智计无双,无所不知,但她毕竟是人不是神,她怎能猜到自己和茅元仪要去做的事情?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茅元仪见她对着地图发呆,带着期待插口道:“公主给你地图,是不是等于默认了会帮我们?太好了,如果公主帮忙,陈君一定会被就地伏法,还我王府公道。”

吴宜归却没有他这么乐观,她感觉叶蓁去节度府是另有要事,而且叶蓁也没有答应过她任何事,只是与她讲了个故事,然后貌似——还亲了自己一下。

盯着地图半晌,吴宜归忽地发觉了一些异样:在地图内的河道口岸,有一些闲置的房屋,附近有官兵驻守,不知在守着什么;城外有座山被特地画了出来,那座山有个明显的矿洞,也有官兵驻守的痕迹。

与其说这是城市地图,还不如说这是城防图。因为上面标注了官兵营地,淮南主要兵力其实都在城外。

“走吧,趁着天还没有黑,我们先去打听王太傅怎么样了,然后再去放纸鸢。”吴宜归领着茅元仪,凡事不能完全依赖别人,自己要做的事情必须由自己亲手完成,这是吴宜归的处世之道。

现在有王太傅做内应,再等教会茅元仪操纵滑翔翼,营救计划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不系楼厢房。

叶蓁正把玩着手中的半块玉珏,若有所思。虽然确认了对方就是柳容修无疑,然而容修却完全不记得她,并且自称是吴宜归。

不过此刻不必太过着急,和五年前不同的是叶蓁现在完全有能力去保护柳容修。

张岱在门外禀报,他已经将人安全送回并且留下了书信。张岱还带回另外一个消息,淮北节度使和南川节度使分别派使者前来参加婚典,而江南侯柳放这一日也已经到了淮南王城中住下。

叶蓁问:“毒蛇可有动静?”她给目标起了个绰号。

张岱隔门回:“暂无动静。”

叶蓁轻扣桌面,一下,两下,停住道:“派人密切关注淮北南川军队动态,他要入城,必定先打通两边关系,否则以毒蛇的性子不会轻易出洞。”

“是。”

“山雨欲来,风满楼。”叶蓁缓缓道,“他当年杀了容修,我没办法阻止,现在我要亲手替容修报仇。”

张岱:“殿下万金之躯,眼下淮南王城动荡,余下的事情可以交给我处理,还请殿下暂去行宫回避。”

叶蓁单指撑着太阳穴:“不,我要留下。”我要亲眼见着毒蛇落网,还要亲自审问。

张岱心知她自有打算,便不再劝。

“陈君的婚事进展如何?”叶蓁随口问。

“听说陈君出城去了,他去打猎。王太傅手捧着《六礼》,说是要大雁,但此时节气哪里会有活雁?再三权衡之下,王太傅终于还是让步说活鹿也可以,于是陈君带了一队人马亲自去狩鹿。”

“猎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张岱摇头。

“联络不系楼的大掌柜,让他送一份贺礼去陈君府上。”叶蓁加了一句,“要活雁。”

既然要高调参加婚仪,那自然要送上厚礼。

吴宜归领着茅元仪特意经过码头渡口,果然见到地图上标注的几间民房空置。再去看附近,即使变天了,这些将士似乎没有被影响,而是继续坚守岗位。来往的客船不绝,生意繁华继续。

“你有没有闻到酒香?”吴宜归问。

“好像是有,好香啊。”茅元仪闻着就陶醉。

果然有一艘船靠岸,将士们从上面运醇香的酒下船。坐下和船工一打听,原来这酒水是陈君专门从外地订购,因为婚典打算犒赏王军的。

一看那货船便知道陈君出手不凡,前后足有五条大船组成船队。怪不得是将士亲自来抬酒水,原来是给他们的犒赏。

再一路逛去了郊外,找到了矿洞,这里的兵将神情严肃,就像是在看守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吴宜归问了茅元仪,茅元仪说道:“不是什么珍贵的矿石,只是寻常的煤矿,只是近来已经挖空,几乎是个废矿了,所以父王每年都要去另外购买,这才有了不系楼客商差点被骗的事情。”

登高远望,吴宜归探测风向,预估飞行路线。眯着眼眺望,见到东北方向驻扎着的军营,估计那就是淮南王军了,就是淮南城的主力军队。

陈君凭着赫赫军功,在军营里树立了威望,他一路稳扎稳打,几乎生活在军营里,和这些将士们建立了深厚的联系和感情。所以当他决定反叛的时候,淮南王军一呼百应,只有淮南王府中人誓死抵抗,然而那是螳臂当车,于是一夜之间,淮南王城易主,天下再无淮南王,只有淮南节度使陈君。

坐在山坡石头上,吴宜归托腮没头没脑地问:“茅元仪,如果你发现你父王其实不是个好人,你会怎么做?”

茅元仪不假思索:“我父王是好人!”

吴宜归若有所思:“那我换个问法,如果你发现陈君没有你想得那么坏,你还杀不杀他?”

茅元仪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吴宜归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茅元仪拿着折叠纸鸢拍拍屁股爬坡,他要掌控纸鸢才能救出姐姐。

吴宜归继续坐在石头上看着淮南王城。这世上的人没有绝对的好坏,我只要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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