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此学堂数半皆为男子,简亦柔并未细瞧,只乖巧的跟在长兄身后。
随着素远起身,余光所见,目光自然而然被吸引了去。抬头对上素远的面容,露在面纱之外的眼睛瞪的极大,满是惊讶。顷刻面上显出绯红之色。但也大半隐在面纱之下。
身侧萧家严立刻察觉,眼睛也盯着素远,悄声问道:“认识?”
简亦柔才醒过神来,摇了摇头,复又急忙点头。
萧家严转头看向萧亦柔,声音渐沉:“到底识得吗?”
简亦柔急忙点头。却也低下了头。
安峻似也认出,侧过头看向素远,才发现他已站起身来。
仍是侧前方那位公子又小声惊呼一声:“这女子真美。方才低着头没瞧那么真切。这模样......不是年节时那舞女吗?是吗安峻。”说完转过头来看着身后安峻,目光却也看着站起身的素远。
安峻急忙否认:“别胡言。你错认了。”
前方另一位公子也急忙点名来历。“莫要胡言。这可都是国姓爷萧大人家子女。”
话落,似回应般,站在前头居首的男子便道:“诸位有礼,我乃才拜林先生名下的学生。萧家严。这两位是我堂弟,萧兴昌、萧建章。这位是小妹。”说完目光直盯着素远去瞧,似审视般。
素远被萧家严瞧得不大舒服,目光便从简亦柔面上转而看向其身侧的萧家严。可没来由的有些心虚之感。总感觉是一种上位者的审视。瞧着此刻简亦柔已低下头去,才发现自己眼下失态之举,急忙坐下身去。目光却仍瞧着简亦柔一举一动。她......完全未动。只一直低着头罢了。
素远却满是疑问:她怎的是萧家小妹呢?难不成真同那晚说的一般,她找到生身父母了?果真是被简家抱养的吗?同那时离开不过只大半年光景,她却又改了妆容。虽面上瞧着寡淡,却也是好好装扮了的。面上皆是光泽,便同那身衣裳似得。浮光照人。眼角稍加黑色点缀,衬得眼眸更大。额前尽是才出的短发,细细碎碎的在额前,头上发髻已成及笄的模样,侧簪着一流苏钗,其余装饰瞧着小巧却皆是贵重之物。她已及笄了吗?这么多年,连她生辰都未记住。
四人桌椅早备,眼下先生随手一指,便有萧家所随仆从行礼后依次搬挪着。在男女之间屏风之处依次摆放了三个座位。但余下一位一时不知如何摆放。
萧家严瞥了一眼屏风之侧,隐隐能见那头坐着三位闺秀。听闻此是按家中长辈品级座次。再回头觑了一眼萧亦柔,那她该坐在最前才是。但若在最前那这头三位闺秀都要往后动一动。若坐到最后去......萧家严眉头不由得蹙起,面上尽是厉色,便不大好看了。
萧亦柔却小声道:“哥哥,能同你们一道坐吗?眼下同旁人还不太熟呢......”
学堂极静,萧亦柔声音虽是轻柔却能听清。素远听到那句,哥哥。眉头更是蹙起。原本简家便没有男丁,简亦柔是独女长大的,自打认了素远为兄,只这般称呼过他而,现下听着这柔骨一般的声音叫着旁人......
萧家严当即点头。随后仆从便在后又加了一桌椅,如此新来的四人便自成一排而坐。仍是同站立顺序一般而走,甚至座位次序也未有变化。
先生客气两句,便开始了今日课业。
素远也无心再看闲书,一直瞧着简亦柔。那白色斗篷极好看。衬得那半散着的发丝乌黑乌黑的。自己常走在前,还未在后瞧过她。
课散。素远欲去问,还未等过去,便瞧萧亦柔同三位萧姓男子已从另一旁离去了。学堂之上这般人皆在,也不好这股脑的追去,便只能装作收拾书来。
却听旁的未走学子在一处议论今日之事......
“方才那头里站着的是萧大人独子。按次序,那女子定是萧大人的亲生女儿。”
“那必是了。光她穿那身斗篷,瞧着素净吧。比我这身衣裳都贵!”其一闺秀道。她坐在右侧屏风一位,瞧得最是清楚。
......
“传闻,萧大人怕独子无才,日后衰败。这才从同宗各脉相继过继了四个男孩子到名下养着,自小培养。”
“那还有两位呢?怎的没一道来读书?”
......
一略显神秘的语气接口道:“小道消息,那女子本养在府上从未向外张扬。年前出了档子事,其一过继的孩子爱上了萧女,甚至拉着萧女便要私定终身,最终追来的护卫救下小姐,但继子连同其所乘马车却掉下山了。整副车架都碎了。都传是萧大人受不住膝下两个孩子结成连理,便是要杀人灭口。”
素远听后却是一点不信。年头正月里,简亦柔还在自己这呢。且她自小养在凌洲,可为何会成为国姓爷的孩子呢。
国姓爷本不姓萧,是立了大功绩才被陛下赐了国姓。至于什么功绩,素远不知。
安峻随素远出来学堂,笑着邀请:“吃一杯去?”
仍是兴昌酒馆二层,正中歌舞升平。安峻才要说话之际,素远却是直接说道:“别问我,我亦不知。”
“唉。你这话堵得我都不知说何了。”
其上三层,萧兴昌、萧建章两名养子却在上饮茶,也听曲来。本是早先说定四人同行来此吃茶,却是下了课后,萧家严带着萧亦柔先回了宅院。命他二人自来......
素远连饮几杯,待暮色渐深才于安峻告辞各自归府。行在渐沉的路上,白沭忽而一拉素远胳膊。
“作何?今儿你一惊一乍的。”
白沭一指前头,“那......是不是表小姐呀?”
素远朝着白沭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正见简亦柔孤身从一处客栈出来。还是白日那身衣裳,却并未披着那斗篷一道。
简亦柔本略低着头走着,并未瞧见素远两人走近,直到快碰上之时,才发觉对面走来了人,本能的想避开,可对面之人竟又横跨一步。如此简亦柔才不得不抬起头来看过去。
素远出奇的没有出声,只是同简亦柔走了个对脸。看她要躲开,便再次横跨一步拦下,却也未说话。
白沭才要说话之时,简亦柔也正抬起头来。
简亦柔面上略显出惊讶,微张着嘴却也未发出一言。
白沭已瞧出二人不大对,默默退后几步。
“你......”还是素远率先开口。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半天只道,“这般晚了,都要宵禁了,你还要去哪呀?孤身在外闲逛他们没陪你一道吗?就让你自己这般出来了?那也该带两个丫鬟、仆人呀。你现在不是萧家大小姐了吗?”
简亦柔仍是未说话,只是又微微低下了头。
素远转头才见白沭不知何时已退开很远,便又同简亦柔柔声道:“还生气呢?柔儿?我那晚饮多了。第二日酒也没醒,说的都是混账话。抱......歉......”
简亦柔微微摇头。轻声道:“没有。没气。”仿若蚊蝇一般。
素远却已深深蹙眉,略略俯下身去,微偏过头瞧着简亦柔面上。
简亦柔急忙微侧过些身,半拧过身背对着身后客栈的灯火辉煌。
素远深吸了口气,方才因简亦柔从客栈内通亮之地出来,又走到这略处于暗处的街面之上。并未瞧见她侧脸上竟沧起几道红印,那是......掌痕。素远急忙身子随之一动,再次站在简亦柔面前问道:“谁欺负你了?啊?亦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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