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葡醒来已是第三日。
全队人马在馜馜走后第二日就上路了。马车摇晃,漆雕心正翻看馜馜塞给她的东西——一本记录医药的小册子,似乎是馜馜的手札,见紫葡睁眼,便凑过去把她扶起来靠着,倒了水来喂她。
紫葡睡太久头晕,微微闭眼,问漆雕心:“现在什么情况?”
漆雕心简单明了道:“我们跑了,劫匪没追来,全死了,你受伤晕倒磕到头,昏睡了几天,我们现正赶路。”
紫葡点点头,虚弱道:“叫方首领来见我。”漆雕心偷偷翻白眼:真是一刻也不耽搁,叫停马车,方图隔着帘子问:“你醒了?”紫葡道:“是我。劫匪什么来路?”
方图道:“你昏睡时我去集市打探过,是长期混迹在这一带的土匪,没有背景,追我们的途中被人全杀了,很蹊跷。”
紫葡道:“此事我会禀报严大人,你去吧。”
方图欲言又止,拿眼睛瞟了瞟漆雕心,道:“还有一事,你昏睡时,漆雕小姐让洛馜馜回申正司送信,她已经走了。”
“什么?!”紫葡一怒,直直坐起来,架不住头晕,又往后倒下去。漆雕心赶忙扶住,帮她抚背顺气,哄道:“好了,好了,人都走了,气也没用呀?”
“……”紫葡郁结得说不出话来。
漆雕心道:“我真有要事禀报严大人,关于我的右手,最近有些情况,得告诉他。”
“什么情况?”紫葡问。
漆雕心坚定地摇摇头:“这个不能告诉你。”
“你……”
紫葡午后才缓过神来,之后叫停马车赶漆雕心下去。漆雕心腹诽:“不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谁想照顾你?”便要了马儿来骑。
不知紫葡有没有用那种特殊的方法通知严贺年,漆雕心留意观察紫葡和方图,他俩完全不似得到指令的样子。
之后的路很平顺,别说劫匪,连个盗贼都没碰到,这样的平顺,处处透着诡异。
离尚德大都还有五六日路程。沿途的村庄热闹非凡,常有村民三五成群聚在酒肆里聊天。队伍里不时有人讨论,看到她便停下散开。漆雕心早在申正司就习惯了这种类似孤立的情形,并未多想。不过她很好奇,便拜托穆二伯去打听。
二伯吃了一会儿酒就回来了,脸色不正常的红润,眼睛也红红的。
漆雕心打趣他:“二伯你乘机喝了多少酒呀?”馜馜走后,漆雕心身上万千重担卸去不少,少女心性中的活泼多了起来。
穆二伯抚额道:“也没多少,哎,人不服老不行呀,待我先去醒醒酒。”转身走了。
漆雕心手伸于半空中,想‘哎’一声没‘哎’出来:二伯呀,我的消息呢?我的好奇心呀好奇心,咋才能安抚?后来一直没找到和二伯单独说话的机会。
最近紫葡变得颇为善感,常常发呆,漆雕心觉得大家都奇奇怪怪的,哪里怪又说不出。
晚间同榻,紫葡背对漆雕心躺着,却忽然问:“我救你,你一直觉得挺奇怪吧?”
漆雕心本想装睡,憋了一会儿没憋住,道:“我太奇怪了!”
紫葡幽幽道:“我本名墨紫云,是东越名将墨修的独女。东越王将我全家满门抄斩,唯我独活。”
漆雕心听说过墨修,据说是个能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又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人物,军事才华绝世无双。被东越王满门抄斩时,罪名是谋反。他的女儿,漆雕心没听过,不过也该是名门闺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物,如今沦落为申正司的暗探,被复仇牵绊一生,亦是可悲。
漆雕心正琢磨该如何回答,紫葡却忽然转过身,热切地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一定会替我复仇的!”
漆雕心手一抖,赶快抽出,道:“这,这,这,对你,我可没有以身相许呀。”
紫葡仿佛没听见,仍然热切地望着她。漆雕心感觉她有点走火入魔,拍拍她的手哄道:“这不就是我们去东越的任务吗?放心,啊,放心。”说完翻个身假装入睡,不安却渐渐蔓延,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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