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心望着玉华雍半晌,终于安静下来,没想到玉华雍竟是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眼前人的底色,就付出这么多。虽然用情如此轻易,却浓烈而强势,让人忍不住想要如珍如宝地回应他。
意识到自己的闪躲是种伤害,漆雕心便微笑地回望过去,她都没好好望过呢!从额头,眼角,鼻子,嘴唇,每一寸肌肤的形状,她都想要记住。
“如果还能活着从东越宫出来,不论当时心境如何,我定去寻你。”她默念。随即轻轻闭上眼睛,半晌道:“不愿。”
这件事不是严贺年安排的,她就不能走,若玉华雍执意带走他,很可能会死在东越。自己的命只有一条,穆辰的还没还完,这个救命恩人又出事可怎么办?
玉华雍感觉没听清:“什么?”
漆雕心一字一句道:“你问我是否愿意和你回大卓,我-说-不-愿。”
玉华雍着急道:“你怕我骗你是不是?放心,这里是大卓的秘密据点,我们有条秘密通道可以出城……”
“住口!我要回宫!”这种事怎能随便出口?漆雕心急得直冒冷汗,翻身下床,随手抓起件披风就要走。
玉华雍急忙去抓她的手:“为什么?为什么?”
再这么拖延下去,大卓这个秘密据点怕是要被一锅端。漆雕心只好道:“你不知道我的野心,我要做皇后,而你只是个王爷。”
玉华雍根本不信:“你肯定故意的,为什么要故意那么说?”
漆雕心深吸一口气,看来不说点狠话不行了。她问:“你方才救我时说,我像你亡妻,哪里像?”
玉华雍把她拉过来环住,轻语道:“心,心像!”
一听这话,漆雕心差点沦陷,但她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决绝道:“我不做任何人的替代品,包括穆熏!”
玉华雍像被雷击中一般,手松了下来,漆雕心顾不得心疼,趁机下楼,狠狠跑出好几条街才罢。
夜色茫茫,她不知道东越皇宫的位置,只得在大街上茫然走着。她一路走一路嚎啕大哭,命运就像在开玩笑,如果当时玉华雍追上她多好,也许放翁就不会死,而她,也不用远赴东越。生命每往前走一步,怎么都是阵痛?
此时此刻,她是想跟玉华雍回大卓的,把世事烦恼全部抛却,真爱也好,替代品也罢,即便是一辈子关在玉华雍的后院里,变成一个淹没在时光里的女人。
可是放翁的信怎么办,穆辰怎么办,还有这个世界没见过的家人怎么办?她怎么有那么多的怎么办?
漆雕心哭够了,逐渐恢复平静,估摸着离悦来客栈很是远了,才脱力地坐在一个戏台的台阶上。至于回宫,若湛载彻没来找他,天明再想吧。
忽然,身后黑暗处有人唤她:“漆雕小姐!”漆雕心转头望去,有火折子打燃照亮了一张熟悉的脸,是方图。
方图把火折子熄灭,继续躲在暗处道:“掌柜的命我过来保护你。漆雕小姐,怎么才一日你就成这般模样了?”
漆雕心稳定心神,尽量将打探到的信息归拢:“鉴池里有很可怕的生物,滑腻腻的,是什么看不清。紫葡没有成功,我因此被判成疑字,住篱落居,应该在内宫西南角,离外宫很远。其他信息来不及打探。我今晚被喜天王当成夜宴的猎物抓了去,差点活不成,是华雍王救了我。”说罢有些吞吐道:“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方图极善解人意,道:“小姐放心,华雍王并不知道你的情况,救你也是碰巧,不过多亏了他,我们也没料到你遇上如此凶险,一点应急措施都没有,他现在已经被掌柜迷晕,稍后便送回国使驿,我们已经安排他那边的人,明日向东越王称病请辞,出了尚德大都才能让他醒。”
漆雕心叹了口气,思虑再三,安排道:“我估摸着东越是不允许内宫的人流落在外的,他们必定来寻我,你离远点。”还有一层更重要的原因,来寻她必定是因为五彩波纹,所以她想支走方图。
当初她在申正司小心应付,就是为了保全放翁的信,若这时被申正司的人知道,会起不少变数。
可方图并未立即离开,沉默半晌,道:“严大人有话让我带给姑娘,‘你已被我种下了毒药烟云百里,什么时候毒发我说了算,收起你的小心思,想想还在我手上的人!’”
四周真正安静下来,漆雕心却没有更多惊讶,为了控制一个不太听话的探子,这种手段很常见,若真是只给她下毒就好了,她的命可以不要的,但是那些人的命却不行!
一刻钟后,大队人马的踢踏声由远及近,随即有士兵发现了她:“在这!”
这便是漆雕心第一次见湛载彻的情景:只见一个瘦削匀称的身影慢慢走近,金色的龙纹随着火光在白色的袍服上滚动,竟活了一般,宽大的帽子遮住了眼,仿佛没有光。
她便也起身去迎,感觉好轻松,终于,终于见到他了,终于!漆雕心笑着,放肆地晕了过去。
“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我期盼他横刀立马,为我而来,但不知为何,阴错阳差地,每一次救我的都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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