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光,手表也被收了。牢房里看不见天日,几日几时一概不知。
肖凡大声呼叫:“来人,来人!”
嗓子都快喊哑了,终于听到铁门口有人应答:
“你现在是杀人嫌犯,老实呆着,不许乱喊乱叫!”
“嫌犯并没有定罪不是?我身上有伤,申请去医院治疗。”想逃出这铁笼了般地方是不可能的,肖凡想到了医院。
即便再多人看守,逃跑的机会总比这里多些。
“刚才不是有医生治了吗?”外面的警察说话声有点奶气,听起来是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
肖凡道:“枪伤是抹点药水能治的吗?请你给你们领导说下,嫌犯张瑞申请到医院治疗枪伤……如果因为不救治,我死在这里,你是要担责任的。”
担不担责任,担什么责任,肖凡并不清楚,他对这方面的法律没研究,但好像在电视上看过:警察虐待嫌疑人是犯法的。
可能需要张瑞这样一个特大凶杀案的案犯暂时活着,专案组组长柴大庆批准了肖凡去医院救治的申请。
当几名警察搀扶着肖凡走出牢房后,肖凡才发现,他并没关在监狱里,而是被关在市局羁押室。
在医院,医生为他做了手术,从左肩下方取出子弹。
警察没有同意医生建议住院治疗观察一周的建议,只允许观察一天时间。
一天时间?
伤口刚做完手术,左胳膊吊在胸前,几乎不能活动,没人看守他都跑不了!
何况单间的病房内,门外走廊的座椅上,共有六个警察守着!
肖凡绝望中想了个办法:拖。
能拖几天算几天。
如果从医院再回到警局,不用再折腾了,老老实实挨枪子,然后接受“超出想象的惩罚”。
他想起上个玩家贺远庆。
打电话时,贺远庆有气无力、嘶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他说他要上厕所。
警察从床底拿出便盆,让他在床上尿。
肖凡假意使了会儿劲:“没坐着尿过,尿不出来!”
旁边的刘警官说:“没憋狠,憋狠了躺着都能尿。”
“我说尿不出来就尿不出来,你们咋回事?上个厕所都不行?”
肖凡越说嗓门越高。
管床护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跑过来问清情况,主张这个时候别惹病人生气,想去厕所让他去,这么多人看着,人跑不了。
刘警官和房间里另一个圆脸警察商量一下,扶肖凡去走道尽头的卫生间。
出门,肖凡迅速观察了下病室外的结构。
外科病房在三楼。
电梯旁是楼梯道;中央是医护工作柜台;柜台两端是很长的内走廊,走廊两边相对各有六、七间病房及开水房和医、护人员休息室。
在他的病房外,坐着四个虎视眈眈的警察。
从这里逃出去简直不可能。
走进卫生间,刘警官俩人把守在门边,告诫肖凡快些,不许耍花招。
卫生间门边并排三个小便盆,对面是四间独立蹲便间,塑化钢围着。
蹲便间和小便盆之间顶端的山墙有扇不大的窗户,大小只有普遍玻璃窗的一半。
肖凡发现:窗外一边的山墙上,有根碗口粗的排污管道。
这种管道上通顶楼,下接地底。
肖凡走至墙边靠窗户的大便间,假意没走稳,一个踉跄扶住窗台,顺便用手试着推了下窗户。
窗户是被钉死的。
但窗户玻璃是最普通的那种三毫米厚的热熔玻璃。
排污管离窗户很近,半米左右的距离。
从医院逃跑,这里是唯一可利用的地方。
如果没受枪伤,以张瑞受过攀岩训练的身手,打破玻璃,钻出窗外,沿排污管道爬到地面可试。
但目前整个左上身基本不能活动,仅靠右胳膊肯定不行。
刚做的手术,至少得两天恢复,左胳膊才使得上劲。
肖凡进入大便间,解手时,手指在墙角灰尘多的地方蹭了蹭,伸进纱布裹着伤口上抹了几下。
伤口一旦发炎,他有理由在病房多住几天。
秋季干燥,回病床,喝水时,肖凡又在伤口处抹了些水。
细菌果然如愿滋生得很快。
第二天早上,医生查房时,发现手术处感染,必须打点滴消炎。
医生说炎症很重,至少要打三天吊瓶。
市局副局长、专案组组长柴大庆当天带人来医院询问了一下情况,医生说伤口内感染十分危险,会死人的。
柴大庆当然不愿冒风险担责任,答应消除危险后再出院,随后在肖凡病床前进行了简单的审问。
肖凡对杀王旗一事供认不讳。
详细讲述了当天晚上的整个过程。
他再三说没有主观故意,只是个意外。
柴大庆嘱咐作笔录的警官,让肖凡在笔录上签名按指印,送到他办公室去;随后吩咐看守的警察万分小心看好疑犯。
走了。
肖凡第一步计划成功。
至少拖延了三天。
后面,看左肩恢复情况。
只要左胳膊能带上劲,他决定逃跑得越早越好。
这期间,他又去观察了几次卫生间的玻璃窗,拿准打破玻璃钻出去没问题。
张瑞的身材偏瘦。
第二天,炎症消下去不少。
左肩的伤口虽然时不时流出脓水,但胳膊已经能活动,试试握力,还行。
再不能等下去。
警察说把他带走就带走,医生的话他们不会听。
这天晚上十点来钟,肖凡提出上厕所。
警察已经习惯了带他出入厕所。二话没说,姓刘的警官和另一个圆脸警察跟着他往走廊尽头的男卫生间走。
门外撤了两个警察,剩下两个在小声谈论什么,肖凡他们出病房时,头也不抬地继续说着他们的话。
看守了这几天,见肖凡每日老老实实呆在病床上,又听他说杀王旗纯属意外,早松懈下来。
两个跟在后面的警察离卫生间有几步的时候就停下等候。
姓刘的警察还冲肖凡笑笑:“快点解决,气味太难闻。”
医院在卫生间使用了大量的来苏水,冲鼻子。
肖凡也冲他笑笑,走进卫生间。
关上门,肖凡快步走到窗前,掏出偷拿的一卷医用胶布,迅速在窗户最下方的玻璃上粘出个“米”字形,粘好用胳膊肘捣了一下。
“咔擦”一声,玻璃破碎,由于有胶布粘着,没有落到地下。
“咋了?”外面刘警官问,并有脚步声走过来。
肖凡赶快进入蹲便间:“哎呀……不小心碰到头了。”
脚步声停止,接着有向回走的声音:“注意点,磕坏了又害我们几天回不去家。”
肖凡支着耳朵听了几秒钟,断定刘警官没有进来,边脱衣服边轻手轻脚走到窗前,掰下碎成多块的玻璃,放进铺在地下的衣服上。
有衣服垫底,玻璃相撞的声音很小。
掰得差不多,连衣服把玻璃拖到一边。
头往外钻的时候,几块儿没扯完玻璃碴子划破了头皮,疼得钻心。
肖凡顾不上疼痛,两只手撑着窗台小心翼翼地往外爬……不格外小心,可是会一头扎下楼去!
当爬到一半,肚子搁到窗沿上身体正好内外平衡的时候,肖凡感觉问题来了:
观察的时候,感觉排污水管很容易够着,探出身子去够时,才知道够是够得到,只是一只手能够得着。
一只手够到有什么用?得双手抓牢才能向下爬啊!
可是人只有半个身子在外面,腿还在卫生间里,要想双手抱住管子,太危险!
想要双手去抱管子,身体必然前栽。
需要在伸出双手在够管子的同时,栽出身子,迅速抱管子,这当中哪怕有0.1秒的闪失,就会一头扎下楼去……
可警察就在门外,随时可能进来……
不容多想!
豁出去了!
肖凡手撑住外窗台,身子又往前拱了拱,然后手臂一使劲,身子完全钻出窗洞的同时,两只手卡住了管道。
管道很滑,当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管道上时,肖凡整个人迅速往下出溜。
慌忙中,他用胳膊夹紧管道,忍住伤口处传来的巨疼,紧紧夹住,双脚摸索着往管子上盘……
豆大的汗珠瞬间涌出,浑身象刚从澡盆里出来,湿了个透……
终于,手、脚紧紧夹住管道。
肖凡喘了口气:虽然说不上安全,但不至于摔下去了!
接下来的事好办得多。
肖凡用一只手解下裤腰带,绕管子一周,手脚配合,一点点往下溜。
裤腰带之前被他用水浸湿,增加了摩擦力,只要手脚配合得当,不用担心一出溜到底。
就在肖凡快接近地面的时候,听得三楼有人喊叫:
“快来人!”
刘警官的声音。
肖凡从进卫生间到现在,估计没有二十分钟也有一刻钟。
除非便秘,上个厕所,时间也久了点。
警察不进去看看才怪!
双脚落地。
踩在坚实的水泥地上,肖凡内心并没有踏实。
接下来将面临众多人的搜捕。
逃出病房只是第一步,能够逃出搜捕,才能说这次的逃跑计划彻底成功!
他猫下腰,从住院大楼背后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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