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之走后，程前依旧倚在门口，他就那么杵着，然后像是精力耗尽般，身子陡然滑落在地。

此刻的程前，眼神麻木而疲惫，他把头重重垂了下去，头发散落在脸上，他屈手抓了两下，两条腿一条曲着，一条搭在地板上。

因为刚刚情绪过于激动，他的衬衣也被摩擦得有些不太平整，或许是感到憋闷，他伸手解开了一粒扣子，整个人突然显得颓废又憔悴。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倚墙坐着，脸色发白，喉结颤动。

施宇则默默地坐回椅子，他把自己的双膝撑起，头搭在膝盖上，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施宇突然起身走到程前身边，在他脚旁蹲了下来，用手把程前的头轻轻地摆正，让程前的视线对着自己的眼睛。

施宇抓着程前冰凉的手，盯着他的双眼，问道：

“程前，你告诉我，叔叔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小宇，我……。”程前恍然回神，看着施宇，面露苦色。

“看着我的眼睛，我再问了一遍，那些都是真的吗？！”施宇又问了一遍。

“嗯。”良久，程前像是认命般，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我？”施宇继续问。

“小宇，我……”程前眼神有一丝躲闪，欲言又止。

“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施宇再一次追问。

“是。”程前叹了口气，承认道。

一阵沉默。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施宇突然开口说道。

“因为，我不敢。小宇，我不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怕听到你的声音，我会冲动，我会想立刻回来找你，我更害怕……怕他伤害你……所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程前盯着地板，颤抖着说出这些话，眼泪滑落。

施宇听完，没再说话，他站了起来，背对程前。

“小宇，你知道吗，当初我被送去那个地方，我真觉得自己就像掉入了一个冰窖，我感受不到温度了，我整夜整夜地失眠，我每天都在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根本不敢想象我的世界再也没有了你，我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程前像是陷入回忆，声音沙哑又无助。

“可是后来，我又觉得我们一定会再见面，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从那时候开始，每当我觉得孤独的时候，我就会想象我们重逢的日子，好像那样想着，日子就没有那么难捱了。”程前继续道，像是自言自语般。

“终于，我回国了，那天意外在酒吧和你重逢，我真的好开心，我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当初没有遵守约定是我的错，回国的这些日子以来，我总试着接触你，但我发现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并不开心，甚至刻意和我保持距离，我又好难过，我想，如果当时我能勇敢一点，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但是小宇，有些事情，那个时候的我，根本就控制不了。”程前说到这里，像是自嘲般笑了笑，然后又看向施宇道：

“所以真的对不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自从我回国那天起，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来临的，因为事实上，有些事情，无论我怎么努力，我也改变不了，所以……你走吧，小宇，谢谢你这些天的陪伴，我真的很开心。”程前哽咽着说完，看着施宇的背影，挤出一丝微笑，然后把脸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