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松开了他，“刚刚那个男的，看到了吧？一个中年男人，身材粗短，脸上坑坑洼洼，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能看的，什么龌蹉肮脏的事都能做，什么骗人的谎话都能说。穆梓辰，你说，这世上人人都说，人呐，不可貌相，但我怎么瞧着，这话也不完全对呢。有时候人呐，还真是可以貌相的，对不对？”

“就比如你，我跟你交朋友呢，也不为别的，纯纯看你长得帅，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这世上的帅哥，都是心跟脸一样干净的人，希望到时候你别让我失望，跟那个丑男人一样肮脏龌龊。”

“你不可以这样说梓辰哥哥。”希莞忽然站出来。

“呦，小妹妹，你急什么。看你反应这么强烈，看来，你哥真是个好人了？”

希莞的眼睛盛满了敌意跟生气，“我哥哥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小妹妹，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要轻易地崇拜一个人，不然，是会有滤镜的。不过，看你这么单纯，我就姑且信你一回。”

希莞看她年龄不大，不知道脑袋里整天都装着什么，说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话。

“希莞，梓辰。”

冬梅跟正英过来，“这是……”

梓辰刚要介绍，奕然便主动道，“阿姨叔叔好，我是穆梓辰的朋友，叫许奕然。”

“原来是梓辰的朋友，也来这里度假吗？”

“我家就在这附近，阿姨跟叔叔住的就是我家的客栈。”

“啊，这么巧啊。”

“是啊阿姨，阿姨你们多住两天，到时候我让我舅舅给你们便宜点。”

“那怎么成呢，一码归一码。”

……

“玩累了没有，要不要回去吃点饭，三个人再出来玩？”

三人点头同意。

晚上的客栈，到处都亮起了灯，由于临海，且又是晚上，风时时拂过，甚是凉爽惬意。

一家四口在客栈的院子里吃饭，奕然端着菜盛上来，“阿姨，这顿饭算我请你们的。”

“这怎么行？”

“没事，阿姨，你们吃吧，不用跟我客气，我们家客栈，每年来住店的游客都很多，生意很好的，偶尔一顿免费，也没什么。”

“不行不行，生意好是生意好，该付钱还是要付钱的。”

“正英，你快去，快去结账。”

“阿姨，你要是这样的话，我跟穆梓辰可就要绝交了，就当没有这个朋友了。”

冬梅一个大人，到底折服给了这个热情且性格豪爽得跟小男孩一样的女孩子。

三个人吃罢了饭，一起相跟着去了海边，三人走在沙滩上，晚上海风阵阵，吹动着少年人年轻的衣袖，麓山连绵起伏，在夜色里遮掩了颜色，玉海一直延伸到天际，远处，有无数霓虹灯闪烁。

“你们是哪个地方来的？”

“梧桐市。”

“梧桐市，在浙东？”

“嗯。”

奕然指着极远极远处明明灭灭的灯火，“你们看，那里就是浙东省。”

“真的吗？”希莞睁大了眼睛，想要看个清楚。

“听说你们那里很发达，生活很快，是真的？”

“不全是这样，看你在哪个市，有的市经济科技都很发达，有的市虽然发展不快，但生活节奏刚刚好。”梓辰解释道。

“我还真想去你们浙东看看的，你们什么时候回去，记得告诉我呗，我跟你们一起去，整天在这里呆着，没劲儿。”

“啊？”

“林希莞，你什么表情，不相信我啊？”

“没有，没有不信。”希莞连忙摇手，摆脱嫌疑。

“那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分明是不相信我呗。”

希莞抿抿唇，“书上说，一个人竭尽全力想要去的地方，正是另一个人待腻的地方。”

奕然点点头，“有道理。不错，有文化。”

“咦，梓辰哥哥，那是不是蓝眼泪？”

远处，海边涌动着一大片的蓝色，在暗夜里，像天上无数的星辰坠落海底，夜晚的海，诉说着动人的情话，载着精灵，一次次起伏波动……

晚上回了客栈，冬梅妈妈睡着以后，希莞悄悄拿出手机，找到若云的□□，看到对方是“在线”，发送了一条消息，“若云哥哥，你睡着了吗？”

希莞关掉屏幕，在夜色里听着自己的心跳还有手机的声音。屏幕亮了一下，希莞立刻拿起来，果然是若云发来的，“还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希莞刚点了发送，又打道，“若云哥哥，我告诉你，我们刚刚在海边看到了蓝眼泪。若云哥哥，你知道什么是蓝眼泪吗？”

那边很久都没有回过来消息，希莞以为是若云哥哥睡了，刚想把手机放下那边就发了过来，“只是听说过，希莞可以描述一下是什么样子吗，一定很漂亮吧？”

“嗯，可是我也形容不上来，就像是天上的银河一样，很美的呦。我拍了几张图片，若云哥哥，你看，就是这样的。”

希莞选了几张她满意的发送了过去。

“果然好美，就像海里的精灵一样。”

“对，就像海里面真的住着精灵一样。若云哥哥，以后你也要来这里看看。”

“好啊。在那里玩得开心吗？”

“开心，我还交到了两个新朋友。”

“真的吗，好厉害。”

“是一个人还有一只狗。”

“希莞喜欢狗吗？”

“喜欢，那只狗长得可可爱了。”

“那是什么样子的狗。”

“颜色是棕色的，身上的毛卷卷的，眼睛大大的。”

“是泰迪吗？”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问她，若云哥哥，这就是泰迪吗？”

“我也不确定，但根据你刚刚描述的样子，确实很像泰迪。”

“若云哥哥，我第一次遇到它的时候，它可厉害了，还要咬我呢。”

“希莞是受伤了吗，严不严重，有没有打疫苗啊？”

“放心吧梓辰哥哥，我这么厉害的人，它一只小狗是咬不到我的。”

“没有受伤就好。”

“若云哥哥，它虽然可爱，可我还是最喜欢暖暖了。”

那边发过来一张照片，暖暖趴在自己的席子里，在睡觉。

希莞出来几天，见了很多东西，觉得自己有说不完的话题。在飞机上看到的，在路上看到的，在沙滩上看到的……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时间过了十二点，希莞担心影响若云睡觉，才主动结束了对话。

希莞做了个好梦，她变成了海中的美人鱼，在月色照临的大海里驰骋……

可童话里优美动人的美人鱼，还是遇到了王子，还是为了王子化鳍为腿，最后，那个原本美丽的，动人的生命，还是在遇到爱情后，消失化成了泡沫。

……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去得很快，希莞旅行回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若云，分享冬梅妈妈给自己买的礼物。

希莞给若云看了很多旅行的照片，还送给若云一枚黑色的胸针。那枚胸针是希莞在礼品店一眼就看中的，看见它的那一刻，希莞的脑袋里霎时幻化出了若云哥哥的样子。

“若云哥哥，你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啊？”

“嗯……去过大理，香格里拉，布达拉宫，还有莫高窟……”

“哦，我知道这些地方，但是我还没去过呢。”

“那里好玩吗？”

“嗯，谈不上好玩，其实是为了体验那边的风土人情。”

“哦，我当时也拍了些照片，要不要看看？”

若云翻出了一本封面谈不上精致，但却古朴的相册。

那些照片里，记录着的，或是布达拉宫之下虔诚的匍匐者，或是在玛尼堆旁转着经筒的藏民，或是经幡中长长的转山队伍，亦或是天高云淡之下广阔的绿草地，还有庄严肃穆的洞窟佛像……

只一眼，希莞的心就像被拽进了照片，窥探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平和跟从容。

“若云哥哥，你喜欢这些地方吗？”

“嗯，那里的人很纯朴，生活节奏也很慢，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很直接，单纯。”

“若云哥哥不喜欢梧桐市吗？”

“没有不喜欢，只是相比起城市，我还是更喜欢那些地方。”

“希莞呢，你喜欢什么地方？”

希莞想了想，“我喜欢……风陵渡村。”

“风陵渡村？”

“嗯。那是婆婆住的地方。爸爸没有把我接来这里的时候，我一直都跟婆婆住在那里。那里的房子全都一排一排的，房子里有很多弯弯绕绕的小巷子。大家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出来坐在村子中心湖边的石头上，边吃饭边聊天。村子前头有一大片油菜地，每年春天都会开满油菜花，可香可香了。”

希莞的眼睛发亮，就像是亲眼看见了一样。

“看来希莞很喜欢那个地方。”若云听着她的描述，不自觉也受到她的情绪的感染，心生向往起来。

“当然了。”希莞得意地回应，可旋即又变得沮丧起来，“可是我现在来这里上学，每年只有寒假跟暑假的时候才能回去，村子里的油菜花，我再也见不到了。”

希莞说着就想起了婆婆，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了，若云虽不曾到过希莞口中那极其美丽的风陵渡村，但思乡之切，分别之苦，他却是能感同身受，就像他从生活许久的地方搬来了这里。

希莞小小的肩膀一颤一颤的，若云作为一个哥哥，总是于心不忍，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抽出纸巾为她擦干眼泪，揽着她小小的身子以示安慰。

或许是若云身上若隐若现淡淡的香气，或许是若云怀抱的温暖，希莞不自觉凑近了若云的胸膛，连同眼泪沾湿了若云胸前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