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1
那阵子,我窝在老家,每天吃药、运动、读书,然后去公园散步。
自从我妈说完那句“等你好点了,约他逛逛公园吧”之后,我突然好想有了新的人生目标。
那目标,不再是到顶尖学府继续深造,也不是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跻身一线城市。
而是简单的,约卓凡逛一逛公园。
尽管那个时候,我连他是否更换了手机号码都不知道。
我迟迟不敢联系他,胆小懦弱的我还没做好以这副面貌去面对他。
但我能感觉到,随着天气越来越好,我的状态也愈发好了起来。
有时候,我会在公园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
在老家那个不用一小时就能逛完的小公园,我总是会想起大学时,我跟卓凡经常去的地坛公园。
那是卓凡大一的时候,刚到北京,对什么都觉得新鲜。
他说北京太大了,他得好好逛一逛。
我买了一份《北京旅游指南》给他,他叼着雪糕,蹲在大树下,认真地研究起来。
后来,我们一有空就按照那份旅游指南上的攻略到处去玩。
我一直觉得,要不是因为有他,可能直到我离开北京,都不会去那些景点。
我们一起在雨天爬长城,脚底打滑,衣服都湿了。
我们在漫天大雪的时候去了故宫,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躺在了雪地上。
春天的时候,我们第一次去地坛公园,卓凡还特意带了一本史铁生的《我与地坛》。
他说这本书他其实没看完,甚至没怎么翻。只是中学那会儿在语文课文里看到,一直记得那句话: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那天,他手里拿着这本书,和我一起走在地坛公园。
我们找到了史铁生曾经拍过照片的那棵栾树,他躬下身子、蹲下来,尝试了很多角度,终于拍到了和史铁生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角度。
卓凡兴奋地叫我,跟我说:“突然觉得,时空重叠了。”
他以别扭的姿势,望着那棵树,手里还拿着那本书。
“原来他当时就在这个位置,这样看着它。”
那一刻,他看着树,我看着他,突然意识到,其实卓凡的共情能力远比我想象得更强。
那之后,我们经常去地坛公园,就坐在古墙对面的长椅上,有时候戴着耳机听歌,有时候听他絮絮叨叨地讲自己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那样的日子好像就在眼前,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和前天。
可是,当我低头仔细去数,却发现,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我所在的公园不是地坛公园,我坐着的长椅上也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我蜷缩在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上落了蝴蝶,我不忍心赶它走,于是就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它自己离开。
那些日子,我就是这么度过的。
不跟过去的人联系,也不结交新的朋友。
我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感知力,去一遍遍追问自己对卓凡的感情,然后终于一点一点明白了,我应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这些事情我没有告诉卓凡,直到今天,我们已经一起在重庆生活了很久,我依旧没有对他提起过那段时光。
一来是他没有问过,二来是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矫情。
只是,他问过我另外一个问题。
“余柏言,你觉得要是咱们俩高中那会儿就谈恋爱,会一直走到今天吗?”
我不知道。
我也曾做过这样的假设,但并没有得出一个结论。
不过,没等我回答,卓凡自己就先开口了。
“我觉得咱俩早散了。”他叼着烧烤的签字,嬉笑着对我说,“就咱俩这性格,不经历点什么,那矛盾就得跟滚雪球似的,用不了一年,就得雪崩,把咱俩都埋了。”
我没有否认他,因为他说的大概率是正确的。
我和他,在关于“如何爱人和怎样被爱”的问题上,都有很长的路需要走,只有当我们认真研习过这个课题之后,才能更好地相爱。
“只能说,我们走过的每一步都有它的意义吧。”
卓凡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说:“是啊,不走些弯路,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要的终点究竟在哪儿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5章 余柏言视角番外 31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