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日后,江城的天气连续降温了好几天,这两天温度又回升了上去。
这天微风不燥,天空碧蓝如洗,天气刚刚好。
从高二的教学楼到操场有一段距离,林荫路上,到处是阳光从树梢的缝隙里穿透下来的光,影影绰绰,有些许晃眼。
江夏偏过头问时屿:“你一会儿还要和他们一起打篮球吗?”
或许是落下来的光束太耀眼,从江夏这个角度看过去,除了能看到时屿高挺的鼻梁,还能看到他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嗯,打,”时屿看向她,轻声问,“怎么了?”
江夏抿唇:“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时屿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但总归是好事。
江夏往前跑了几步,然后朝时屿转了过来,把手背在身后,倒退着走,眉眼弯弯:“你不走快点吗,不是你说的体育课快上课了?”
时屿没再说什么,很快跟了上去,小跑到江夏旁边,时屿见她还倒退着走,便提醒她:“别这么走,容易摔。”
江夏乖巧地转了回来:“哦。”
路佳意坐在操场的草坪上,大老远就看见了从林荫路里走出来的江夏和时屿。
她伸出手朝两人挥了挥,示意她们班在这里。
江夏看见,也挥手示意表示她看到了。
走过去,路佳意乐呵呵地一把拉住江夏的手就让她坐了下来。见时屿已经往男生那堆走了过去,路佳意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哪怕这人是自己的好闺蜜,便小声在江夏耳边问:“夏夏,你怎么和时屿一块儿过来的?”
江夏说:“就是我不是回去拿东西吗,他也没下来,我俩就一起来了。”
说完江夏才察觉到不对劲,她微眯着眼转向路佳意:“嗯?你这是又八卦到我身上来了?”
“那哪儿能啊,”路佳意也不怕她,特别的坦荡,“我就是单纯的想问一下而已,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江夏一脸我信你的鬼。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时屿最近变得有些不太一样啊?”旁边和她们坐一起的有个女生忽然开口,可能是怕被当事人听见,所以她的声音压得很小。
紧接着女生捂住脸,看似害羞道:“变得更帅了。”
“……”
一阵无语的沉默。
路佳意忍不住去探那女生的额头,也没探出个什么:“林希,你也没发烧啊。”
“你们这什么表情,”那女生放下手,气鼓鼓地拍掉路佳意的手,“你才发烧了。”
路佳意脸色微变,连忙把手放江夏面前,跟她告状:“啊啊,夏夏,她打我!”
江夏也忍不住笑她:“确实该打。”
林希也说:“就是就是,看到没,你家夏夏都这么说了。”
“江夏,你到底跟谁一家的!信不信从此以后咱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老死不相往来。”路佳意对自己闺蜜向着外人这件事十分气愤,估摸着没有五六个鸡腿是哄不好的。
江夏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十个鸡腿。”
路佳意瞬间变脸,她点点头,仿佛刚才那个说老死不相往来的人不是她:“可话又说回来,我觉得夏夏你说得没错,路佳意确实该打。”
围坐在一堆的人都被路佳意逗得笑了起来。
听见笑声,时屿回了一下头,江夏趴在路佳意的肩上,像是被什么话给逗笑了,眼睛也弯了起来,笑得灿烂,干净又甜美。
只是没想到笑声吸引了体育老师的目光。
“说什么呢一个二个笑得都这么开心,上课铃都响了,再不起来一会儿每人深蹲二十个。”体育老师走过来,毫不留情的来了个下马威。
“啊?”还坐在地上的人一听这话,先是一愣,然后迅速站了起来。
路佳意比江夏动作快些,自己站起来后又赶紧去扶还坐在地上,反应慢半拍的江夏。
全班集合完后,体育老师下命令让他们围着操场跑三圈,一圈四百米,三圈就是一千二百米。
同学们开始不约而同地望着天,就觉得离谱。这个天气还要跑一千二百米,简直绝了,不把他们当人看啊。
但体育老师太凶,无人敢违抗这个命令,大家还是怨声载道地朝跑道上跑了过去。
唯一幸免的就是江夏,她被体育老师叫去树荫下休息,江夏没去,就在原地等着。
还好体育老师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性,等女生跑完两圈后就让她们回来了。
路佳意跑回来,弓着腰,气喘吁吁地撑着江夏的肩:“跑死我了,我好像看到我太奶太爷了。”
江夏表情略显疑惑:“你太奶奶不是还在吗?”
路佳意:“……”
见她们这幅样子,体育老师忽然笑了:“有这么累?”
在场的女同学齐刷刷地朝体育老师盯了过去,眼神像刀。
后知后觉说错了话,体育老师干笑一声,自觉的闭上了嘴。
男生还在跑最后一圈,江夏的视线落在最后排的男生身上。
在人群中,时屿是最高挑的那一个,也是最容易吸引人目光的那个。
江夏收回目光,微微敛下眼眸,伸手去帮路佳意顺气。
很快,男生也跑完了最后一圈,大多数回来时也弯着腰喘气,江夏重新抬眸扫了一圈,发现只有时屿好像没那么累,仅仅只是胸前微微起伏,粗气也没喘一个。
发梢倒是浅浅地被汗湿了几分。
这节课剩下的时间体育老师没让学生们再做些别的,拍拍手便让他们自由活动。
男生组队打球去了,女生找了几个能蔽荫的地方坐了下来。
路佳意和江夏刚坐下,林希她们也坐了过来。
“哎,我是说真的,你们没觉得时屿最近变化真的特别大吗?”远离了那群男生,林希的声音变回了正常大小。
像是想急于求证似的,她看向旁边的女生,问她:“佳佳,你说是不是。”
谭佳望向远处打篮球的那堆男生,目光轻而易举地锁定在时屿身上:“嗯,我也觉得是,我记得他以前不打篮球,也不爱和班上的同学走一起吧,你们看他现在,又是打篮球,又是和我们班男的勾肩搭背。”
众人也循着她的目光朝那个方向看过去,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划拳分队,有人大概是和时屿分到了一起,心情特好地攀住时屿的肩和他说些什么。
隐约能看到时屿在笑。
路佳意支着头:“陈放那小子,在和时屿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江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咱们在背后这么讨论别人,不太好吧。”
林希是个直爽的脾气,一听江夏这话,就脱口道:“你喜欢他啊不让我们讨论他?再说了又没说他坏话。”
江夏不理解,这人话题怎么这么跳跃,一下就跑到她喜欢时屿这上面来了。
且不说她根本就不喜欢时屿。
“开玩笑,我的座右铭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江夏毫不心虚地回怼。
林希回想了下江夏的座右铭,然后说:“也是,这么说好像确实不太对。”
话锋一转,林希又道:“但你那座右铭要不要这么绝对。”
路佳意立马帮江夏说话:“怎么就绝对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有错了?”
“我说的是后面那句,”林希指着江夏,“她就那么敢保证?”
路佳意气势更凶:“怎么就不敢了?”
江夏扶额,伸手去拉路佳意,想让她别说了,可这两人越争越起劲,话题也越来越偏,最后两人开始互掐脖子,江夏和另外两个女生去拦,结果也被迫加入了混战里。
但时屿这个话题无人再想起,也算是揭了过去。
今天是周五,体育课下了就是班会课,大家顶着热气回到教室,赶紧去打开了前后的两个空调。
陈放一进教室就瘫倒在了椅子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那球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就进了。”说着,他还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很小的距离。
“不然我们肯定赢了。”
陈放的同桌对这种不要脸的行为感到不可置信,反问他:“你那是差一点?”
陈放把头仰得更靠后了些,就着这个角度看向时屿,急于想证明自己:“是吧是吧时屿,我就真的只差一点。”
时屿眉梢挑了下,对陈放的话不置可否。
“你看,你好哥们时屿都不帮你说话。”
陈放这下真的生无可恋的闭上眼,苦着脸道:“行吧,我承认,我的技术确实没你们的好。”
“夏夏,你一会儿放了学直接回家吗?”后门传来路佳意的声音。
江夏摇摇头:“不是,我一会儿要去趟画室,瑶瑶姐改了上次交的作业,让我去拿。”
路佳意遗憾道:“看来这次不能陪你了,我俩反方向。”
“谁要你陪了。”江夏笑。
路佳意哼了声:“你就嘴硬吧,你明明就是想。”
“路佳意,关一下后门。”陈放晃悠悠地从座位底下伸出一只手。
“哪只狗在叫?”路佳意听见这声忍不住冷笑,转头看到那只手,立马走到旁边一巴掌拍了过去,“我说哪只狗在叫呢,要关自己关去。”
陈放“哎哟”一声,痛得从位置上坐了起来。
说完,路佳意就回了自己位置,一个眼神也没留给陈放。
看着路佳意,陈放揉揉自己的手,忍不住嘀咕:“吃什么长大的,力气那么大。”
“江夏,你都不管一下你闺蜜的吗?”
江夏把后门关上走过来,正要开口,路佳意的声音又横插过来:“夏夏你别理他!”
江夏只好对陈放耸耸肩,像是在说,看吧,我也没法管。
刚坐下,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江夏余光只来得及看到一眼,再仔细一看,自己的桌上多了一罐橘子汽水。
她收拾课桌的动作顿了一下,偏过头看着时屿,问他:“给我的吗?”
“嗯,给你的,”时屿牵动了下唇角,说,“你好像喜欢喝这个。”
陈放在前边意味不明地“哟哟哟”了好几声,然后把椅子挪了下,贴在时屿桌前,也不知道在哪儿学的,扭扭捏捏地对着时屿道:“时屿哥哥,我也要——”
时屿哥哥?
江夏愣了下。
陈放的同桌没忍住,直接转头吐了出来:“我靠,陈放你有病吧,你恶心不恶心啊。”
时屿拉开椅子坐下,十分无情:“没有。”
陈放立马转向江夏:“江夏,你看看你同桌。”
怎么又轮到她了。
回过神来的江夏一脸无辜。
时屿拿出一张数学卷子,头也没抬,敷衍道:“下次给你买。”
“好好好,就这么敷衍我是吧。”陈放的心凉了半截,二话不说转过身,痛心疾首地也拿出了数学卷子,结果一看,连这张卷子也是时屿的。
陈放:“……”
他累了,也裂了。
江夏咬住下唇,好不容易把笑憋回了肚子里,才转头对时屿小声说了句:“谢谢。”
说完后江夏并没有得到时屿的回答,她轻轻抬眼,微微有些意外。
时屿不知道何时,居然撑在课桌上睡着了。
教室里交织着各种嘈杂的声音,时屿均匀的呼吸,倒是给他们这一隅,平添了几分宁静惬意。
睡梦中的时屿,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虽然他脸上并无什么很明显的表情,可江夏觉得时屿看起来好像很累,哪怕睡着了,神经似乎也没放松下来,就好像,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是为什么呢?还是说,只是她想得太多。
江夏想不明白。
直到傍晚她从画室里出来,拐进另一个街角,在一家人满为患的海鲜烧烤店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
她忽然间就想明白自己为何有那种感觉了,原来那不是错觉。
久等了,感谢阅读~
再次声明下,杜绝早恋,两人互相表明心意时皆已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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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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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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