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庄倾然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了个激灵,扒到窗户往外看,果然是叶亭扶着盛夏出来了,此刻正站在医院后门檐下。

他下车才觉得有些不对,回头看了眼拿着手机的谯声,见鬼一般说:“声哥,你一直没睡啊?”

谯声久未说话,嗓音沾上了深夜带来的沙哑:“赶紧去。”

庄倾然答应着,小步跑了过去。

三人快步往车上走,谯声起身,将门口的位置留给她,自己坐到了旁边。

盛晚鸽轻轻一拉车门,就看见谯声掩映在夜色中的侧脸,她扶着车门,便想到之前在他怀里的放肆,略微有些羞耻,停下了脚步。

叶亭小声催促她上车,她心一横,决定只当自己断片了,谯声这样讲礼的人不会当面让她挂不住,她就装不知道好了。

叶亭替她关好车门,她和谯声同时说出:

“谢谢你啊谯声。”

“好些了吗?”

又同时回答:

“应该的。”

“好多了。”

两人被这巧合逗笑,一时冲淡不少尴尬的氛围。

谯声问:“医生怎么说?”

没等盛晚鸽说话,叶亭在前面回答:“医生说明天还得过来打针呢,让在家静养,我说给剧组请两天假,小夏姐又不同意。”

谯声将目光转向她,却不是疑问,是了然。

盛晚鸽也读懂了他的意思,便往前倾,再次叶亭解释:“没关系的亭亭,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明天按时吃药、注意保暖,一下戏我就来医院打针,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神情好像是她在哄叶亭好好工作,谯声想起刚刚自己的猜测,眼神里不由带了些审视的意味。

庄倾然在前面说:“小夏姐,我...我就直说了啊,你这...控制体重也得有个度啊,你看你整天吃的那些沙拉啊、水果啊,都是些冷食,这冬天到了,不吃几口热的怎么能行,时间久了,身体免疫力肯定不行的。”

盛晚鸽瘪瘪嘴,她也不想的啊,她恨不得把盛夏喂得白白胖胖,可是盛夏的职业不允许嘛,更别说还有宋芝每天早晚都要监督她的体重...

“倾然说得对。”谯声忽然说,“开拍之后,你的运动量慢慢增大,可以补充更多的热量,不用太控制饮食了,要是还怕长胖,可以下戏之后和...下戏之后再做额外的运动,慢跑、跳绳都不错。”

盛晚鸽眼睛转了两圈,她想谯声停顿的那下是想说什么呢?她没问出口,觉得谯声一本正经讲道理的样子特别可爱,于是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饭的。”

“对,我刚刚给芝姐发了消息,她要是知道你生病了,也不会再那么苛刻了。”叶亭在前面晃了晃手机。

没一会儿就到了酒店,车驶进地下停车场,叶亭护着盛晚鸽先下了车,回到房间,盛晚鸽没有立即去休息,她靠在门边等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谯声刚走到门口。

虽然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要开工了,但她还是想跟他说声晚安。

她露出半张脸,眨眨眼睛,右手轻轻挥,“谯声,晚安。”

谯声凝视她片刻,盛晚鸽心想,好像这还是第一次那么正式地喊他的名字呢,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现在都快被他看得泄气了,直到他也微微一笑,说:“晚安。”

盛晚鸽如蒙大赦一般合上门,欸?好像有什么不对,刚刚晃了一眼,谯声好像穿的还是拖鞋,是因为...太紧张自己了吗?

才不是呢,想什么呢!换成任何一个人,谯声都会这样着急的,他本来就善良又乐于助人...盛晚鸽双手按住胸口扑通扑通快速跳动的心脏,暗暗对自己说。

*

第二天天还没亮,叶亭就把盛晚鸽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她困得眼睛睁不开,这还是来这边之后,第一次有如此切实的睡不醒的感觉,看来盛夏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嘛。

无精打采地被叶亭塞上车,在去往剧组的路上睡、坐在化妆桌前睡...断断续续打了几个盹,天大亮时,盛晚鸽才精神了许多。

剧组分了A组B组,A组目前是她和谯声的戏,B组是余双鱼和陈诚在宫里的戏份,余双鱼给她发了好多消息,大都是“小夏姐我好紧张呀!”、“啊啊啊啊”等一系列抒发内心激动情绪的无用信息,余双鱼问她有没有什么秘诀可以传授时,她心说,我也是第一次拍戏啊,无能为力。只能装假装没看见,把手机扔进了包里。

到片场的路上盛晚鸽都很忐忑,说不紧张是假的,面对演艺界那么多大佬,她披着影后的皮实际是个小白,心情很像她第一次走出少年宫,代表家乡到某个大省市去参加比赛。

那是她第一次站上那样大的舞台,还是作为领舞,不知背负了多少人的期望。都说小孩子不知就无畏,可她好像早熟的很,上台前两天,她紧张得饭都吃不下,所幸平时下的苦功夫够多,自信由熟练中自然生长,表演顺利完成了,还异常出彩。她代表的家乡少年宫获得了那一年全国舞蹈大赛少儿组的第一名,她也被评委选为最佳领舞,可惜她下台就因为胃痉挛被送去了医院,没能站上属于她的领奖台。

这次不能这样了,不能怯弱,不能退缩,既然已经好好准备,那不管好坏,都要全力释放,管它最终是奖杯还是一场笑话,对得起自己就行。

片场的吵嚷声越来越近,盛晚鸽不知为何,心底渐渐生出莫名的沉静。

开机后的第一场戏,安排的是卫充和卫弈的文戏,齐与希望他们磨合几天,有些默契之后再开始拍打戏。

谯声已经到了,他身穿白色长袍,齐与正在他身边说话,见盛晚鸽到了,向她招手,“我刚开始和谯声说,这场戏对你们来说就很简单了啊,这还是卫充和卫弈手上没有沾血的时候,两个人应该都是像春光一样灿烂纯真的,这中间两个人若有似无的情愫,你们得把握好...”

一到这个环境,盛晚鸽本能一般摒退了所有杂音,全神贯注听齐与讲戏,不过齐与也没讲多久,大概是觉得对他们两个来说真的很简单。

“好了,咱们差不多就开始吧。”齐与放他们两个去了房间,自己走向外面的监视器。

这是一场卫充没有通过卫罪的考核,被卫罪罚抄武学的戏。盛晚鸽随谯声一起走进书房,虽然里面挤挤攘攘有很多工作人员,她却莫名有种“入戏”的感觉。

书桌边的窗户大开着,窗外有一株不知从哪里运来的槐树,这个季节本不是花期,这树花却生得极好。桌上摆好了笔墨纸砚,谯声走到桌前站定,朝她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场工将板一打,盛晚鸽还没反应过来,谯声已然进入状态。

他大喇喇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右手在宣纸上随意写着,眉宇间都是少年人才有的意气与不耐,几缕长发从耳后滑到胸前,窗外打来白色的光,又给他添了分触不可及的仙气,出尘不俗。

从没见过谯声这样的盛晚鸽,觉得新鲜又可爱,那一刻他既是所有人心里的仙子,也只是卫弈一个人的卫充。

她三两步跨进书房,将半掩的纱帘一掀,半是埋怨半是无奈:“卫充!你又不好好写。”

*

卫充见救星来了,索性将笔一搁,笑道:“不是还有你吗?”

卫弈在原地瞪他,他还没皮没脸地歪了歪头,卫弈不为所动,眼里冒出狡黠的光,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看到她手上的东西,卫充败了脸色——那是卫罪的戒尺。

从小不知挨了多少打的卫充,就算这把尺子化成灰了,他也能认出来。

卫弈挑挑眉:“见尺如见师,师父早猜到你不守规矩了,让我来看着你。”走到他身边,纸上果然如鬼画符一般,卫弈用戒尺将他的手抬起来,警告似的在手背上拍了两下,“拿笔。”

卫充认命地重新提起笔,看了一眼书,敷衍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

“不是跟你说了吗,笔要用指头轻轻握住,你这样写费力又写不好...”卫弈说着将戒尺往身后别住,抬手就握住了卫充的手。

卫充很奇怪,明明两人一同使剑,为何他的掌腹粗粝不堪,卫弈的手却还是那样光滑细腻,她认真地摆弄他的手,柔软的触感盖住他的手指、手背,他屏住呼吸,目光悄悄从纸上移到她的葱白指间,再到她耳边、她不停翕动的唇瓣...

“最后一次教你了哦。”卫弈说完习惯性地偏头看他,哪知一转头这人的脸就近在咫尺。

*

眼前的人明明是她再熟悉不过,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的长相,此刻扮上妆,好像认识,又好像并未见过了。

他的双眼皮变得细细的,在眼尾绵延开来,以往懒散又难以琢磨的眼神,此刻毫不回避地深深望向她,眉峰不再锐利,温和得如她的家乡缓缓起伏的山丘...她细细端详,好似要从这面貌中勾勒出她心中那剑眉星目的人。

等盛晚鸽意识到她是在将卫充与谯声作比较时,她渐渐呼吸不过来,脑内弹幕开始循环:太、难、熬、了!导演,再不喊卡我会当场晕过去...

“卡!”鸦雀无声的片场终于传来齐与中气十足的声音,众人都十分明显地松了口气,盛晚鸽赶紧放开谯声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齐与从刚刚两人的表演中缓过神,用对讲机向场内传达:“非常好,非常好,你们可以来看一下。”

熟悉齐与的人一听,一连两个“非常好”,可见导演这是非常满意了。

两人一前一后凑到监视器前,当盛晚鸽看见对视那一刻,自己的耳朵迅速变红时,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小夏,你这耳朵红得恰到好处啊。”偏偏导演还要开她的玩笑,“在这场的情绪来说是很合适的,但之后就得控制一下了啊,多看看谯声,别看他帅就不好意思。”

周围的人都十分给面子地笑出声,只有盛晚鸽羞得脸又热起来,一边祈祷妆一定要够厚,不要让人看出来...还有...下次要让化妆师在耳朵也打上粉!!!

化妆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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