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周淮从汤昀身上收回目光，然后转身跨进了教室的门。

随即，汤昀下意识拽住了前面人下垂的衣角。

周淮感受到力度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看向比他微微低了些的男生，他的目光很沉，平静下的黑瞳分辨不出喜怒哀乐。

汤昀松了手，人生第一次感觉这么……难言：“……”

他抬起头，和周淮对视。

气氛随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周围热闹的气氛更是称托出一种死亡般的气息。

周淮想着教室里还有两个人等着，总算先开了口：“还有事？”

汤昀憋了一会，然后放弃挣扎：“没。就是，谢谢你，还有上次的事，抱歉，烫伤很严重吗？”

其实那件事已经过去一周多了，这句迟来的抱歉也有些晚了。

周淮想了一会才想起那天自己的手遭了什么罪。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臂：“没事。”然后走进了教室。

汤昀看着人走进教室的背影，有点无奈。

这张嘴，干脆锯掉算了，要派上用场的时候没点用，尽帮倒忙。

想起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没点屁用的话，真是有点无奈。

眨眼又是一周的光阴。

这一周下来天气都还不错，阳光开朗，微风温柔，唯一的遗憾就是橘花已经落尽了。

橘树枝头的花已经只剩下了零星几朵残缺的，叶倒是已经绿得更深了。

下午阳光懒懒照着大地，又到了篮球比赛的时间。

汤昀看着身边肚子痛得不行只能蹲在地上的杨成宇，有些无奈：“杨成宇，你真的还行吗？”

杨成宇咬牙道：“我不行也得行啊，这都决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班其他没上场的人的技术，替补肯定找不到啊，这要是我下了，我们班还打不打了？”

汤昀还没来得及开口，裁判的哨声俨然吹响，杨成宇只能在汤昀的搀扶下迫不得已站了起来。

对面是重点班的那群人，也是一统的黑色的球服，和自班上红色的球服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赛场外被人堵的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撼天动地感动天地的加油声和打气声。

第一场刚开始，汤昀都顾不上看周淮，总算施舍给了杨成宇一点同桌情谊的关怀，结果就见杨成宇死撑着手里拿着个球往同队人手里丢，然后被旁边的周淮修长的手臂一捞，接走了。

汤昀：……

打到一半，杨成宇看上去也是实在是不行了，和裁判的体育老师讲了之后暂停了比赛。

这个比分相差不大，重点班领先，看起来自己班上还有希望。

但是汤昀看了几场重点班的比赛，和重点班对手的班级几乎就没有反超分数的可能，都在一个范围内波动。

唔，感觉要赢的话有点悬。

汤昀看着他们你来我往都觉得有点紧张，手心紧紧握着，觉得手心有点潮湿。

杨成宇下场清点了一下班上在场观看的男同学，然后用微弱的声音开口问：“你们谁能上？”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看上去就透露出很虚的感觉。

一个高个子男生被推了出来，他无奈地开口：“我是高，但是打球的水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汤昀在心里挣扎了一下，然后想起了最近班上一堆人商量拿了冠军怎么庆祝的吵闹的体育课，还是开口道：“杨成宇，你们多的那套队服带来了没？带来了给我。”

杨成宇还在众多菜鸡里面纠结，考虑哪位菜鸡的技术可能更高一些，一下没反应过来汤昀在说什么：“嗯，啊？”

杨成宇回过神来震惊地都暂时忽视了身体上的摧残，目光盯着汤昀：“不是，汤昀，你会打啊？”

汤昀冷静地对视回去：“啊什么，你带了没？”

杨成宇一边挤开人群一边一副震惊我全家的表情：“不是，汤昀，你是认真的吧？没和我开玩笑吧？”

汤昀忍住没给他一个暴扣：“没开玩笑。”

杨成宇难以置信，却在挤开人群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撞到到了肚子，话还没出口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汤昀用手挡着人群，靠近杨成宇，抓着杨成宇的手臂然后开口：“让一下，让让，谢谢。”

杨成宇粗暴地把放在一旁的黑色书包拉开，一把掏出了红色的球服，然后搁下一句话跑了：“同桌，不求你打得太好，千万别太丢脸，啊……不行了，忍不住了，我跑了。”

汤昀把身上的秋季校服扔到杨成宇书包旁边，然后套上了球服。

球服稍微有点大，盖过了身上的校服，汤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黑色的短裤，想了一下自己穿上这件衣服大抵是什么样子，然后拨开人群急忙上场了。

真是赶鸭子上架似的。幸好他今天嫌热，只穿了一件盖过膝的短裤，要不然穿着长裤看着就很奇怪。

周淮站在球场边拿着一块毛巾擦汗，听着江星逸在一边抱怨：“人怎么还没来？怎么这么慢。”

周淮随口道：“你急什么，反正你又不打。”

说完，他抬起头，看见了对面站着的汤昀。

汤昀刚换完衣服站在阳光底下，和一堆人站在一起，微微低着头，脸朝着周淮的方向，虽然只能模糊地看到脸部，但周淮就是知道，那个人是不久前，站在教室门口，和他道歉的男生。

男生皮肤很白，站在阳光底下，像是在发光。

“哎，你等会不上了？”江星逸看着周淮，声音懒懒的。

周淮拧开瓶盖喝了口水：“不上，我之前看过他们班打篮球，主力都走了，没什么好打的。”

沅戚堰站在一边，听了倒是嗤笑了一声，声音懒洋洋的：“别最后被翻盘了。”

“汤昀，你什么时候会打篮球了？你之前不是说不会打吗？”一个和汤昀一个寝的男生开口，开口的时候也是满脸震惊。

汤昀含糊地道：“其实会一点点，但是太久没打了，等会可能会失误，你们别对我抱有太大希望。

体委人高马大，闻言豪爽地笑了一下：“没事，别有太大压力，能拿亚军也挺好的。”

另一个男生恨铁不成钢地说：“哪有开口就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体委不好意思地挠头：“是我不对，好啦好啦，加油吧。”

众人把手叠加在一起，然后看向汤昀，汤昀第一次体会到了团队精神这个词，心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他笑着，把手也叠加在在上面。

汤昀上场的时候看向对面的队伍，扫了一圈，确定了一个事实，周淮没上场。

他目光微微向外放，看见了站在场外拿着毛巾的周淮。

汤昀孔雀开屏的心思一下就上来了，但考虑到很长一段时间没碰篮球的事实，他在心里默念：“千万别手滑，这么多人看着，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刚拿到球，久违的触感让汤昀觉得有点陌生，然后乌鸦嘴地一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他下意识想，完球了。

但幸好他手快把球又接回来了，下意识把球抛给了不远处周围没什么对方球员的体委，帮助体委顺利拿下两分。

然后，他又下意识看向了不远处看着的周淮，在和人快要对上目光的前一秒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啊啊啊。

有点丢人。

然后，可能是因为羞耻心，汤昀之后的表现总算稍微弥补了一下刚刚犯的很蠢的错误。

上场之后没多久，汤昀站在三分线外，在拿到队友的传球后众目睽睽之下，乘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不注意，直接跳了起来把球投了出去。

橙色的球在空中滑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稳稳落在了篮球框里。

三分。

计数器上裁判员翻过去了三分。

体育震惊地扭头看向汤昀，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我靠？

这是平时那个天天看上去安静的汤昀？有点猛啊。

他看汤昀刚上场传球的时候球还微微滑了出去，以为汤昀真的是刚出茅庐的小子，结果人家一手三分，直接看傻了。

他自己才是刚出茅庐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吧？！

接下来更震惊人下巴的是，虽然汤昀没拿到几个球，但只要球到了汤昀手里，就像变魔术一样，橙色的球在他手里晃来晃去，然后稳稳落进了篮球框。

而对面的人的球，好几个都被汤昀拦截了下来。

短短的第一场快要结束的时候，体委再一次把手里的球抛给了汤昀。

汤昀假动作把人晃走了之后转身又是一个上篮。

“不是吧？这从哪冒出来的？这么强？”场下原本已经打算稳坐冠军宝座的江星逸看着汤昀又进了一个球，自家的分数已经被对方上场不仅是被反超，还拉开小老远的距离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沅戚堰站在他旁边，随意看了几眼：“这不是之前来找周淮的那个？”

周淮被点名之后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他第一次看见这个人在篮球场上的样子，不管是运球还是投篮，汤昀表现出来的那种恣意潇洒的感觉都与平时表现出来纯良无害的气质大相径庭。

就像温顺的猫科动物最终还是露出了爪牙。

第一场结束后，汤昀下场之后看着身边人都是一副被欺骗的痛心的表情，有些无奈。

他累得不太想开口，周围人倒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表情看上去欢快地很。

“这么好的技术，还藏着掖着呢？不厚道了吧？”体委语重心长地开口。

汤昀脸上的假笑都快在众人哀怨的眼神下兜不住了，差点真的没忍住在心里唾弃一下自己：“就是运气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迎来了周围一堆男生的炮轰。

“哪有运气好成这样的？汤昀，都同学这么久了，我们都不知道你还会这两手。”

“确实，平时不显山露水的，没看出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们班的冠军就靠你撑着了，千万别也和杨成宇一样，突然闹个肚子疼啊。”

……

汤昀看着周围人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仰头喝完水之后一口水在喉咙口差点没被体委一巴掌打在背后把那一口水喷出来。

结果他抬头，又和周淮对上了视线。

周淮大致的轮廓在人群中若隐若现，但在汤昀加了几层滤镜的眼里他的身姿勾勒出来的线条依旧明显耀眼，在阳光的照射下渡上了一层光。

汤昀只觉得胸腔里心跳的速度愈加明显了。

他要举报周淮场外骚扰他。

我自己不会打篮球，所以已经在努力写了，天知道我写这一段有多难，然后最近一段时间状态也不是很好，可能无法按时更，见谅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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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