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衍调整一下呼吸，低低应声：“在想。”

听到这个话，夏芙下意识愣了一下。

她以为他又会故意绕开话题，没想到竟然这么直接地承认了。

心跳怦怦快起来，掖在被子边的脸也有点热。

她捏着手机屏屏呼吸，拉一下被子盖住半张脸。

嘴角的笑意被遮住，眼睛里却含亮色，脆着声音又问：“在想我什么啊？”

盛衍的声音从听筒里酥酥懒懒地传出来，“你确定想听？”

听着他这充满暗示的暧昧语气，夏芙只觉得既兴奋又刺激，默默按住自己的心跳，把脸又往被子里埋深几分：“想听啊。”

电话那头小小沉默了一会。

随后传来盛衍的声音，“想你听话一点，早点睡觉。”

夏芙：“……”

话题还是成功被岔开了，夏芙又被盛衍带走了节奏。

之后没有主线地和他胡乱聊天，聊到眼皮打架，手机从手心脱落在耳边，闭眼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来吃早饭，薛兰说有事要和姥爷出去一下，让夏芙今天帮忙看店。

夏芙点点头答应了，吃完饭就在小卖部里守着没再出门。

盛衍一上午也没下楼来找她，夏芙在快到中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发现他还在睡觉。

应该是在沉睡中被手机吵醒的，说话带着极重的鼻音，迷迷糊糊的。

他说：“昨晚没睡着，顺便看了球赛，早上五点钟才睡……”

夏芙看他这副状态，也就没再打扰他，挂了电话让他继续睡。

自己守在小卖部，一会刷刷手机一会看看电视。

上午来小买部买东西的人不多，时至中午，正空的太阳艳得像火球。

玻璃门外的水泥地面被晒得像热锅，仿佛敲个鸡蛋就能煎熟，脚放上去都得褪层皮。

夏芙坐在玻璃柜台后，听着音乐随节奏晃脑袋。

手机在放的，是五月天的《盛夏光年》。

店里安静，只有歌声在撕扯。

忽然盛衍推开了小卖部的玻璃门，叫她：“过来吃饭。”

夏芙稍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起身跟他跑了。

手机没带走，躺在柜台上还在响——

让定律更简单，让秩序更混乱

这样的青春我才喜欢

让盛夏去贪玩，把残酷的未来

狂放到光年外

放弃规则，放纵去爱

放肆自己，放空未来……①

***

薛兰走之前也拜托了盛爷爷，让中午管夏芙一顿饭。

在薛兰眼里，夏芙除了会化妆会穿得实在“难看”，其他是什么都不会的。

当然有盛衍照顾着，她又很放心。

夏芙跟着盛衍到隔壁，在桌边坐下，和盛爷爷打声招呼便拿起了筷子。

大约是很小就要自己照顾自己，甚至还要照顾盛爷爷，所以盛衍做的菜不管从卖相还是味道上来说，都非常好。

夏芙长这么大，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肥肉。

可尝了一口盛衍做的红烧肉，眼睛刷地一亮，就喜欢上了。

她也不是没吃过别人做的红烧肉，但都没有这个好吃。

对于夏芙来说，这个夏天的味道，大约就是盛衍身上的清香味和这盘红烧肉的味道。

在夏末离开月亮湾以后，她就再也尝过这两种味道了。

再没有一盘红烧肉，她能咽下去。

吃完午饭，夏芙没有在隔壁多逗留，回到小卖部继续看店。

盛衍收拾好了餐桌厨房，也过来陪着她。

通宵一夜没睡，大约还是困，他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休息。

夏芙没有打扰他，并把手机的音乐声调小。

她坐在柜台后，听着午后躁动的蝉鸣，胳膊撑在柜台上捧着脸，歪着头，安静地盯着盛衍看。

少年很好看，睡着也好看，是那种清隽干净到会让她起邪念的好看。

如雨点落地的轻音乐绕在耳边，她看着盛衍呆呆说：“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声音不大，轻轻的，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可盛衍却没睡着，闭着眼睛突然开口：“不是从第一次看见我，就喜欢上我了吗？”

夏芙微愣一下，晃开目光，“装睡……”

有她在身边，确实是睡不着。

盛衍从躺椅上坐起来，不打算再睡了。

和夏芙商量下来，拆了一盒象棋，趴在柜台两边，下了一下午象棋。

期间，有四个小女孩和三个小男孩来买过冰棍。

有三个结群的少年来买烟，想和夏芙搭讪。

但看到盛衍，悻悻地便走了。

三个少年一走，夏芙问盛衍：“你抽烟吗？”

盛衍摇摇头，“不抽。”

夏芙又问：“那喝酒吗？”

盛衍拿起棋盘上的“马”，“聚会的时候会喝。”

夏芙把目光从棋盘上抬起来，“我想学抽烟，还想喝醉试试。”

盛衍放下手里的“马”，抬起头看她：“为什么？”

夏芙牵起嘴角一笑，“想学坏。”

盛衍看到的不是她嘴角的笑，是眼底闪过的一丝黯然。

片刻后，他问：“故意勾引我，也是想学坏？”

夏芙有点诧异，没说出话来。

果然，他是真的聪明。

看她不说话，盛衍又问：“挑别人可能更快，为什么挑我？”

夏芙定住目光看他，片刻道：“因为喜欢你。”

话语和眼神都非常认真，说完低眉凑脸过去，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一下。

亲上去停留两秒，没有下一步动作，便收了回来。

呼吸停滞，喉结间滑过弧线。

盛衍看着夏芙，眸色一点点深起来。

忍耐和放纵，本来就是一线之间的事。

没等盛衍做出什么举动，小卖部的玻璃门又被人推开了。

店里凝固起来的暧昧气氛被打散，碎落一地。

夏芙嘴角敛着笑意，耳尖微红，低头捏起一颗象棋。

直来直去的“車”，落到盛衍面前。

落下棋子，随后又转身收钱找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只有红意还没褪尽的耳朵，在出卖她的心绪。

***

因为薛兰和姥爷接下来的两天都有事，夏芙便一直帮忙在家看店。

看店的时候很无聊，便一直琢磨着想要出去玩。

这个镇上能玩的东西实在太少，连个电影院都没有。

想要出门逛街吃喝玩乐，还得往县城里去。

县城远，开车要四十多分钟才到。

无聊琢磨了两天，夏芙目光闪闪亮地跟盛衍说：“我听说月亮湾北边有一座小山，山上有野果子林，等姥姥不忙了，我们去那边摘野果，好不好？”

盛衍倒是没什么所谓，出门不出门，或者去哪，都无所谓。

现在让他有所谓的，就是她了吧。

所以他点头，“好。”

薛兰第二天就不忙了。

夏芙在下午太阳偏西后，跟着盛衍出门。

坐在他的电瓶车后面，环抱他的腰，贴在他背后。

盛衍直接带她去北边小山那里。

找地方停了车，两个人徒步往视线中的果子林里去。

夏芙想象中的田园生活，大概就是这样的。

她和盛衍走到果子林旁边。

夏芙看看树上垂挂的水果，略惊喜道：“是苹果。”

说完转头看盛衍，“这么大，肯定很甜。”

盛衍总觉得哪里有那么点不对，但也没想出具体的来。

他跟在夏芙旁边，看着她摘两个苹果放网兜里，替她拿着网兜，又往前走。

这片果子林看起来很大，不止有苹果树，还有梨树、杏树和桃树。

穿梭在林子里，夏芙看到果子就兴奋，每样都摘了两个。

等摘到桃子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皮肤黝黑戴草编凉帽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回过头看到他们，目光碰上，三人俱是一愣。

没等夏芙和有盛衍先有反应，那中年男人眼睛一瞪，伸手就骂：“兔崽子给我站住！”

盛衍终于明白不对劲的点是哪里了，野果子哪能长这么大啊！

他们从一开始就找错地方了！

这他妈的，是人工种植的果园啊！

而夏芙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是靠着本能反应，拉起盛衍的手撒腿就跑。

但她速度不大行，拉着盛衍跑了几步，便变成了盛衍拉着她。

两人在果子林里跑得飞快，一边回头看那个中年男人，一边还要躲避树枝果叶。

跑的时候夏芙问盛衍：“骂我们干什么啊？”

盛衍反问她：“不知道为什么你跑什么？”

夏芙很是无辜道：“我害怕啊！”

盛衍笑了。

而身后中年男人手按凉帽，卯足了劲追他们，嘴里一直不忘叫骂：“偷果子都偷到老子眼皮子底下了，今天别让老子逮住你们，不然非打断你们的腿，小|逼崽子！”

夏芙这下懂了，他们偷了果子！

被逮住了可能真要断腿，于是同样卯足了全身力气，跑得更快。

盛衍和夏芙跑得急，根本就没有考虑方向问题。

跑出果子林看到一片平房民舍，盛衍拉着夏芙就往巷子里钻。

在钻进巷子里之前，他把手里的网兜扔在了巷子口。

不过想着，那男人追到果子也就算了。

钻进巷子后，走迷宫似地又跑一气。

确定那个男人没有再追上来，盛衍才和夏芙在巷子里停下来。

大喘着气，面对面贴着身后的水泥墙面。

劫后余生的感觉。

夏芙一边喘着气一边笑，笑了好一会。

稍微忍住了些，抬头看向盛衍说：“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你呢？”

盛衍的气息也急，笑着回答她：“我也没有。”

说完两句话，目光对上，才意识到两个人面对面贴得很近。

因为这个巷子窄，想拉开距离也拉不开。

呼吸急重，一声一声重叠在一起。

视线要碰撞起火。

夏芙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盛衍的目光。

发顶刚好碰到他的下巴。

低头靠在他怀里，尝试把气息喘匀，却发现越来越乱。

心思全乱，脚下起火，下意识便想转身走人。

然身子刚侧过一个角度，手腕就被捏住了。

盛衍没给她留太多反应时间，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低头便吻住了她。

不是蜻蜓点水似的轻吻，而是带着极强掠夺性的吻。

重重地碾压她的嘴唇，吞掉她的呼吸。

夏芙有点吓到了，下意识想躲。

然而头不过往后一收，就被盛衍抬手扣住了后脑勺。

唇舌直入，勾着她激烈深缠。

手指间握满柔顺长发，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腰，把她收进怀里。

夏芙呜咽了几声，声音都未能从唇缝间漏出来。

无处可避，便死死攥住了他的衣服。

巷子里卷过微风，盛衍渐渐慢了下来。

他忍耐着放开夏芙的嘴，看着她眼神微微迷离，抵着她的额头猛又吸下一口气。

似乎忍得痛苦，他闭眼喑着嗓子说：“如果你以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所以来故意勾引我，那你错了。从现在开始，你和我保持距离，还来得及。”

夏芙还在找自己的呼吸，大脑一度很迟钝。

盛衍睁开眼睛看着她，手指慢慢抚过她细嫩的脸庞，眼里水汽很深，目光和声音里都染着难抑的疼痛感，“怎么办？快要失控了。”

①是歌词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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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