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序轻轻“嗯”了一声，偏头对她笑了笑。

“我相信你。”

这一夜云舒睡得并不踏实，时隔这么久第一次被梦境给困住，做了一个连环梦。

在梦里她再次回到了高中，却跟循环里的场景很不一样，反而更贴近现实。

梦里的她并不认识明序，然而他却一直跟在她后面，默默守护着她。

有好几次她躲起来大哭的时候，他都在暗处陪着她，甚至还会偷偷给她留下纸巾，偶尔还会特意带一束花送给她。

被她发现之后，明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无论她问什么都沉默，最后干脆直接逃离现场。

梦里的场景跟现实究竟有什么联系……她惊醒之后，第一时间扭头看向了旁边睡着的明序，却意外地发现他正一脸担忧地凝视着她。

“我看你表情不对劲，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的语气有些急切，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云舒愣神许久，用力地抱住了他，带着哭音诉说：“我记得现实中，我高三那年过得特别难受，经常情绪崩溃躲起来哭……几乎每次都能在那之后收到一份匿名的安慰，有时候是零食，有时候是花，有时候是手绘的明信片，上面还经常有我的画像。”

“我那时候问遍了我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在偷偷关心我。”

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眼里闪着泪光，虽然是疑问句，却带着点笃定的意味：“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他藏得可真好，一直到现在才让她有所察觉。

按照循环里面事情发展的轨迹来看，那一年同样是他最痛苦的时间才对。

可他偏偏在自己人生的至暗时刻，选择了用实际行动去给予她温暖。

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时时刻刻关注她的动向，并且还要费尽心思不让自己被注意到。

他一定咽下了不少苦楚吧。

这么想着，她心疼地紧紧抱着他，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傻。

“那是我最脆弱的时候，你但凡露出了一点马脚，我都很有可能会在那时候喜欢上你。”

可他却从未打扰过她，没有在她那段时光里留下过多的痕迹。

明序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苦笑，“那是趁人之危，那种方式得来的喜欢，不会长久的。”

他说的的确在理，如果自己只是出于感动，而并非是被他的魅力所吸引的话，是很难走到最后的。

跟他聊得太过投入，直到闹钟响起，她才记起自己中午还得出去聚餐这件事。

她正打算起床，转头瞧见他眉心紧蹙，看上去有些难受，她连忙问他怎么了。

明序说自己不太舒服，她着急地去探他体温，却并无异常。

“胃不舒服，有点痛。”

她奇怪地“啊”了一声，问他是不是在北宁待得太久，有点水土不服。

“可能吧。”

她面露难色，表示自己已经答应了他们，作为老板不能轻易放鸽子。

明序愣了一下，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随后抬头笑了笑，“我没事，你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云舒越看越觉得他确实挺虚弱的，一时于心不忍。

“你要不先休息一会儿，等我回来给你煮粥喝……我保证，我吃完饭就立马回来，到时候还是不舒服的话，我们立马去医院。”

明序闻言目光一滞，低头望着床单，轻声开口：“我真的不要紧，你去吧，不要影响了你在公司的声誉。”

云舒的眉头紧锁着，做了好一番心理斗争，最后拿起了手机。

“我还是跟他们道个歉吧，让他们自己先吃，我晚点再过去。”

他着急地伸手摁住了她的手，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我真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见他执意要让自己去，云舒没辙，狠下心去赴了约。

她来到约定的餐厅之后，在场只剩下一个空位，刚好处在周雨凝和晏舟中间。

周雨凝明明前一天都还在老家，今天却忽然出现在这里，吓了她一跳。

她笑着跟员工们打了一声招呼，绕到周雨凝身后，眼神示意她跟自己换个座位。

见周雨凝一脸疑惑，而其余员工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她身上。

云舒有些尴尬，牵强地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侧过头对晏舟说了句“生日快乐”。

他今天换了一件深灰色的短袖，神情依旧冷若冰霜，淡淡地回了声“谢谢”，眼神时不时地往她这边看，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小舒，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就是想给你个惊喜，而且我妈那边也不需要我帮忙了，就提前回来了。”

云舒点点头，没有追问。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这一顿饭吃得尤其安静。

云舒心里不是滋味，提出下次再请他们出来玩，让他们今天玩得尽兴。

“那你呢，小舒姐？还没吃蛋糕呢……”面对面交流的时候，陈叶通常不会以职务来称呼她。

云舒解释说自己还有要事，得先行离开，却不料刚走到电梯门口，就被晏舟从后面给叫住。

“这么着急，是忙着去谈恋爱吧。”

云舒顿时愣住，脸不自觉拉了下来，转过身大方承认:“是。”

“你还真是爱他啊，事事以他为先。”

面对他的阴阳怪气，她最后一分耐心都被消磨殆尽。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回怼：“晏舟，你别这样，真的很没意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至少请你不要影响到工作。如果你非要再问一次的话，那我告诉你，无论在他跟谁之间做选择，我都只会选他。”

她很少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跟他说话，之前一直都把他当最好的朋友来看待，从未闹得如此僵硬过。

尽管她知道自己很残忍，却不得不这样做，她不能再给晏舟留下一丝一毫的希望。

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他是时候放弃对她的执念了。

也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晏舟突然开始发疯，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力地将她拉到了楼梯间。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把她抵在了墙上，单手扣住她的手腕，凑到她面前，俩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五厘米。

云舒慌了神，使劲挣脱，压低声音愤怒地骂他：“晏舟你发什么神经！”

晏舟冷笑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再度收紧，勒得她手腕生疼。

她怒火中烧，这么被按着手上很难发力，正想踢他时，他却猛然松开了手。

趁这个间隙，她用力地一把将他推开，险些将他推下楼梯，她的火气霎时去了大半。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我们俩之间如果有可能，就不会等到现在……”

听她这么一说，晏舟更加激动，又一次逼近，眼神仿佛能吃人。

云舒心里惦记着明序，没工夫跟他耗下去，抬手理了理头发，快步越过他走出了楼梯口。

她急匆匆地开车回到家，打开门径直走进房间，想看看明序现在的情况。

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安详的睡颜，她屏住呼吸，放轻了脚步，尽量不弄出声音来，以免吵醒他。

大概是他睡得很浅，在她刚刚靠近床边的时候，他便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

云舒不答反问：“还痛吗？”

“不痛了。”

她松了一口气，从床边起身，“我去给你煮点粥吧。”

“我吃过了。”

云舒惊讶地眨了眨眼，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问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被她这么一问，明序瞬间露出了心虚的神色。

她心下了然，无语地斜睨他一眼，骂了他一声“幼稚”，自己则走进了卫生间，准备换身衣服。

望着双手手腕那显而易见的红痕，她苦恼不已，无奈之下换上一件长袖盖住。

却不料晚上在书房办公时，她遇到了一个难题，下意识地叫明序过来看一下。

他很快走了过来，从身后环抱住她，手覆盖在她手上，正好瞧见那些痕迹。

气氛瞬间凝固，她心下一惊，心虚地将袖子拉长来盖住，缓缓回头望向他。

“这是怎么回事……谁弄的？”

她支支吾吾，“皮筋绑手上太久了，不小心弄的。”

“你没有这个习惯。”他语气不容置喙。

云舒刚想开口，却听见他似乎叹了口气。

“你又跟他独处了，对不对？”

她无从辩解，提起这件事烦闷不已，“今天中午他喝酒了，我们起了点争执……”

“他还弄伤你别的地方没有？”

云舒摇摇头，愣愣地看着他。

明序站直了身，眼神晦暗不明，没有再说话。

然而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低气压，他在努力压制怒气。

“明序……不会有下次了，我今天说得很明白了，我以后都会跟他保持距离的。”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后者虽然没有躲开，却慢慢挣脱。

“既然你选择了我，为什么还老是对他那么上心……”

他似是压抑不住情绪，自嘲地笑了一声。

“云舒，你再这样的话，我要疯了。”

她意识到他可能真的被自己刺激到了，不由得开始慌张，站起身来去抱他。

“不会了……”

他并没有回抱，就一直任由她紧紧抱住。

沉默半晌，他轻轻推开她，一个人去了阳台，随手锁好了门。

她被关在门外，看着他躲进黑暗处，心凉了半截。

她不知道的是，明序这样做只是因为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太稳定，害怕自己不受控制，说出什么挽回不了的话。

俩人的世界隔绝开来之后，他跌坐在地上，痛苦地闭上双眼，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毫无知觉。

那天晚上，他在阳台上失神了好久，她蹲坐在沙发旁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她不小心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的被子，失落地坐了起来。

家里到处都没有他的身影，看来他真的赌气离开了。

反差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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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