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招摇过市的红发,自踏在生肖界的尘土上,就引来100%回头率,有不敢轻举妄动的,有瑟瑟发抖的,有凶光毕露的,也有莫名犯花痴的……
未米米发来的邮件里有很多生肖界的详尽信息,韩江挑了一张地铁线路图研究。
附件上介绍,生肖魂晋升后就必要去羊国做衣服和刺绣,这件衣服左胸上的外口袋绣了一只黄白纹老虎,是薛不凡的传送坐骑刺绣。
按理说他可以召唤这个坐骑传送去羊国,只不过,韩江想熟悉下路线。
去地铁的途中,经过一条暗淡的巷子,里面正聚集两个半人半虎的生肖魂在殴打着什么,嘴里冒出几句脏话。
“寄生在虎国的孬种而已,居然连累我们被国际追讨,什么玩意儿……”说话者狠踹了一脚。
另一个跟着踢上去:“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狼心狗肺,还想靠王者翻身,也不想想这是什么环境,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在总将做决定前,我们就先把你们这群害群之马给收拾了。”
听到王者二字,薛不凡迈过去的腿又收了回来,朝里面走了两步,看见暗巷深处一团白毛,是只兔子,头上还有一只护卫蜻蜓,并且秃了一块毛。
“戌日东升?”韩江有点意外,暗叹这男人怎么那么倒霉,到哪儿都在被揍。
“谁?”那两个半虎人同时回头,看见一头红发的韩江,顿时脸色发白:“无……无唇?”
“这名字好难听。”韩江皱着眉,俊朗的脸上散发深沉的不爽。
被打得头晕目眩的陆角,费力抬起一点头,瞳孔微微亮起。
那巷子口站着的如君王般降临的男人,让他头一次相信天神下凡这类形象,红发顺着耳畔轻慢飘扬,像红樱之雪盘旋在神圣之空,俯视苍茫之地,实行他的审判或怜悯。
“你……认识我?”陆角吃力问道。
韩江看向他,语调淡然:“我是卯很大,你没看报纸吗?”
“卯……卯很大?”陆角不可思议。
“嗯。”
两个半虎人想乘机溜走,韩江一动不动,却是眸光一沉,瞳孔忽地变暗,像刀一样锐利的目光。
刹那间,整条巷子的空气像参了几百斤的铁砂,压得人寸步难行。
韩江并没想到自己有这种能力,他只是有点生气,但这凝重的空气对他毫无影响。
那两人也是头一次见识这种威力,吓得当场尿裤子,带头的求饶道:“请看在虎国与兔国友好多年的份上,放……放过我们……”
“嗯,有点道理。”韩江回应,并朝陆角走去,将它一把拎起来:“但你们得付出点什么,不能白欺负我的人。”
“大哥……你温柔点行不行,我好痛啊!”陆角被他拎得很不舒服。
“要……要怎么样?”带头的说。
韩江看了眼他们的生肖项链,把陆角放到他们脚边,吩咐道:“咬他们,一人二十小时,就地突破一禁制。 ”
“咬?”陆角对这种打架方式有点迷。
韩江冷眤着他:“我打你不是靠咬的?”
好像挺有道理,若不是碍于一个拳击者的包袱,也不至于这么惨,刚刚他差点放弃生存。
“赶紧的,我还要有事要办。”
有仇不报非君子,首先突破禁制,就不必被这些毛小子揍了。
下定决心,陆角露出两颗大长牙,想起当初卯很大对他的狠样,一口要下去。
“啊!”
“啊……救命啊。”
两人在巷子里咆哮,韩江满目鄙夷:“咬一下而已,至于这样?”
回头看见已经获得足够时间正在突破禁制的陆角,效果相当不错,上半身的肌肉很大块,下半身的腿还是满身毛,但比刚才的宠物造型强了不少,腿大肌很粗很壮,手臂是人手了,拳头有沙包大,只有脑袋还是兔子模样,头顶还是秃一块。
这身高和强壮得异常的兔子,让那两只虎吓了个哆嗦,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一禁制的兔生肖,简直是巨人动物园跑出来的。
这难道就是王者生肖的加持效果?
陆角对这身体相当满意,他试着摆了下拳,标准的运拳动作带出一股风声。
“妈呀,怪兽啊……”两人在被解除困束后,抱头跑了出去。
“怪兽?”陆角有点疑惑,朝韩江问:“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吗?”
“没空。”韩江摆着手,迈着大长腿离开巷子。
“喂,卯很大……”陆角在他身后喊:“谢谢啊!”
像没听见似的,韩江径直朝地铁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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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国复制的国都是铜雀台,偌大的城市中央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雀台,台高上百米,台上又建五层楼,离地几十丈,堪比云海大厦,在楼顶又置铜雀高几十米,舒翼若飞,神态逼真。
有无数角楼互相衔接,甚是蔚为壮观,褐黄琉璃瓦与阳光相映成辉,若是阳光明媚,一定光彩夺目。角楼的飞檐下都挂着色彩缤纷的布料,互相牵连,像彩带云海。
这里的每条街道都挂着不同的布,纵横交错,还有各种风格的刺绣招牌,地域风格很浓。
韩江第一次对这种传统女红感到震撼,苏绣,蜀绣,湘绣……全部集中在一起,形成一片向荣的景观,有的刺绣招牌比照片还逼真。
每一家店面都经营服装和刺绣,走了两条街,韩江随便进了一家。
店主是一白头老人,看见韩江一头红发,又瞄了眼绣框上的生肖报纸,并不十分惊讶,反而在那明亮的帅哥走近时,取下胸口挂着的老花镜仔细琢磨了一番。
相当惊艳地围着韩江转:“你这衣服是淮绣庄的吧?”
“淮绣庄?”
“羊国最有名的定制服装店。”老人小心翼翼用手指摸了下他胸口的老虎刺绣,忍不住赞叹:“真是好东西,这该是戌淮绣亲自绣的。”
“戌淮绣?是谁?”
老人笑得和蔼:“羊国国卿,也是淮绣庄的主人。”
“这衣服大概值多少时间?”
老人想了想,伸手比出四根手指:“最少四万小时。”
若是置换人民币就是四百万起步。
这么贵重的衣服,把他当仇人的薛不凡怎么舍得给他?怕是那小子自己都不知道这衣服怎么来的。
好像有什么关联可循,韩江问:“淮绣庄在哪?”
“当然是在铜雀台。”老人再次看了看他的衣服,放下眼镜,朝门外指着,回头感慨一声:“你这头红发真是显眼呢。”
“嗯…”韩江朝外走,下台阶时,转身说了句:“羊国对我的攻击性似乎没有外面的强。”
老人慈祥浅笑:“羊国跟兔国一样,并非战斗性生肖国,十二国只有我们提供服装、战甲和刺绣坐骑,所以我们拥有长久的中立权,你在这里可以放心走动。”
“哦,谢了。”
离开店铺,韩江望着满城的繁荣与安详,心中感慨颇多,比起羊国的后勤作用,其他国家对兔国的治疗需要也该很大,有序经营,复国也不难,只可惜,他现在是唯一的王者,被针对的强度太大。
门卫通报后,一身汉服装扮的男人走出来,那套汉服的刺绣太过仙逸,白鹤青云,像在游动,衬得主人一身仙气,他朝韩江微笑,并招待他进入中央区。
铜雀台的外面是看不到头的台阶,但侧面有直达电梯。
电梯内,戌淮绣细细睨着韩江身上的衣服,声线平和:“你这衣服是我做的。”
韩江点头:“嗯,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电梯门打开,戌淮绣让了让:“去茶亭聊吧。”
“谢谢。”韩江先他一步夸出去,前方是偌大的一片竹林,中间有条石板路。
戌淮绣在前面带路,一边回头说:“这衣服是谁……”未说完,看见那只虎纹刺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忘了,你跟虎国寅三笑结对,这衣服自然是他给的,对吗?”
“嗯。”韩江并不忌讳这个话题,那结对意味着什么,他不太在意,至少比起薛不凡要平淡得多。
说来奇怪,时间越久,他对薛不凡就越是有一种什么在灼烧的感觉,而这感觉一点也不讨厌。
“真没想到,那个传奇人物,会这么突然结对……”竹林尽头是宽大的自动玻璃门,戌淮绣一边感叹一边进门:“他跟兔国还真是缘分不浅。”
“怎么说?”韩江跟上去。
里面是中国风的茶厅,好几个独立包间,装修都特别有风味,戌淮绣带他进了最大的一个,三面落地窗,挂着轻纱和芦苇帘,采光明媚又风骨优雅。
这人在现实世界必是个风雅人。
“兔国史录应该有,你空了可以看看,他当初跟卯千秋感情不一般。”戌淮绣坐在榻榻米的竹垫上,朝他指了下对面的位置。
坐下后,韩江说:“这个我知道。”
“嗯。”戌淮绣打开茶桌上的开关,桌子启动烧水功能,他转身在后面的矮柜拿出一套茶具和茶叶。
“所以,你找我为什么事呢?”
韩江看了眼外面,如在天上看这坐城市,有些虚无细小,只见各种彩带铺得密密麻麻,像一件巨大的彩色裙摆。
回过头,他轻声淡语:“这衣服是寅三笑跟你定制的吗?”
看着他身上的西服,戌淮绣也陷入一种迷惑,只是转念间一笑付之:“不是他,也不知道是谁?”
“你做的衣服,像我身上这类的,应该会有备注吧。”
茶壶的水沸了,冒出炙热的雾气,戌淮绣把茶杯涮了一遍,说:“是有的,但是记录的信息在我的档案本上消失了部分,你稍等。”
放下茶杯,他起身出去了会儿,回来拿着一本淮绣录,把其中的一页档案递给韩江。
“你看看。”
接过档案页,韩江看见上面像魔法字迹消失了一半的样子,剩下的就是——
高级礼服定制:淮绣309,双套黑白西服,鹣鲽绣;定制额度:12万小时(已付);定制人:……
把档案页递回去,韩江问:“有两套?”
“嗯。”戌淮绣点头,把档案收起来夹回录本,放在身后,继续泡茶:“是情侣套装。”
“男性情侣?”韩江有些敏感。
戌淮绣笑着抬眼:“不然呢。”
莫名的烦闷,韩江低语了句:“这么说他之前就差点跟谁结对了?”
“羊国的刺绣针法,分很多种类,带有相应的幸运效果,跟平安卡有些相似。”戌淮绣平声细语道:“越是高级的针法,越耗生肖魂的魂力,这就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支撑,但它的效果也越好。”
“那个鹣鲽绣是?”
戌淮绣笑了笑,给他递过去头一杯茶:“鹣鲽情深知道吧,帮助相爱之人维持稳定而深厚的感情。”
看着丹红色的茶水,韩江没有品茗的**,再次望向窗外,那海渊苍穹的眸子混着迷蒙的空落。
戌淮绣嘴角微扬,噙着黠笑,抿了茶说:“你似乎很在意寅三笑?看样子,你跟他结对,不单单是图他的时间?”
韩江不想回答,站起身来浅浅点了下头:“抱歉,我得走了。”
“可惜了我的上等武夷岩。”戌淮绣看着那没动的茶杯摇头,待他要迈脚的时候又说:“我有个猜想,你要不要听一下?”
“什么?”韩江驻足。
戌淮绣咽下口里的茶,眼中有缕精明闪过:“档案的时间是在去年的三月,那是兔国跟蛇国大战的前一个月,本来我也不知道这两套衣服的下落,但如果其中一套在寅三笑手里,那么另一套,或许……就是……”
“卯千秋!”韩江抢先说出来。
“对。”戌淮绣点头:“生肖魂死亡,与之相关的信息都会消失,那定制人的地方变成了空白,就是因为卯千秋在那场战争中死去,你今天来,把这些全都串上了。”
“谢了。”道了声谢,韩江准备离开。
戌淮绣看向窗口,轻声慢语地回了句:“如果能活下来,再来坐坐。”
“嗯。”
门开了又关上。
那清淡仙风的男人悠然一笑,继续品茗,似乎这异世界的喧嚣与纷争与他毫无瓜葛。
这是羊国的处事策略,谁都不招惹,谁也不得罪,顺水的人情越多越好,才更适合一个中立国的生存。
想当初,卯千秋也应是这样的理国原则,一切都该风平浪静,为什么会惹得已经十四星的午莫斯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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