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这样的。
江筑已经冷静下来。他转过头,能看到谢松桥的帐子里亮着灯。
他体质特殊一些,稍有磕碰都很明显,看起来比旁人更为严重,家里因此常年备着药膏。平时她极注意,一般派不上用场。
这次是因为很久没见,又有长一点的假期,所以稍微过了头,以至于让谢松桥一眼就误会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那么两三次,但涂了药很快就能消下去。他没放在心上。
他没想到谢松桥反应这么大。简直像梦里做了错事的人醒来发现噩梦成真。
无数个时刻,那些她似有若无却最终消弭的恶念,原来不是他的错觉。她心里始终有一个蠢蠢欲动的黑影,要让她像那天晚上一样,甚至比那更恶劣地对待江筑。
但谢松桥一次也没有过。
起初江筑误以为是她不喜欢他,后来他知道她恰恰非常非常喜欢他。
现在他彻底懂了。
不是因为是江筑,谢松桥才不去选择黑影的。
而是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她几乎把江筑当成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她也会觉得那是一种伤害,要他去找债主。
不是什么二选一的模式,开关切换两幅人格,而是同时存在,并且清醒的时候永远谢松桥赢。
她就是要花开。
谢松桥一只手搭在眼睛上,直直地躺着。帐子里的光线有些晃眼睛,但她不太想关。
这算什么,她清清白白做人二十多年,一朝翻船被人给讹上了?他演技原来这么好,几乎都要让她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了。
她很难相信自己在清醒的情况下能做出这种事,也从不在外面酗酒,那就是他已经能进到自己家里来了?
她这半个月是不是被下了什么降头。
不想等下去了。
她翻身坐起,拉开帐子往外面走。不让登出没关系,还可以强制退出,只要蓝条清零就行了,外面的事情还是外面解决起来快。
江筑追了上来。
谢松桥拽住他的手臂。
正好,两个人一起下线。她倒要看看他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江筑任她拉着往山洞外走。
这样还是太慢了。
闷头走了一阵,谢松桥把剑递给江筑:“砍我。”
江筑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卡牌不该是这样的玩法。
他接过剑,往她身上轻轻戳了一下。
没有明显缩短。
谢松桥气笑了。还不能队友攻击。
那就一直走好了。
雪刚停,皎洁的满月高高悬挂在夜空中,不借别处的光也能看清脚下。两双靴子同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谢松桥拽得没有那么紧了,江筑挣了挣,她就松开了他的胳膊。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江筑牵住了她的手。
谢松桥回头去看,只见他冲她露出一个笑来。她转过头,没有回应他,但是也没有甩开他。
过了片刻,谢松桥开口:“真是我弄的?”
江筑用力握了一下,要她停下,然后松开手。他走到她身边,打字给她看。
不是你的错。
我体质特殊。
谢松桥看着他:“你知道我都能想起来的,对吧。”
江筑点头。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青梅竹马。进游戏的时候抽中了一张特殊卡牌,你把我忘了。
谢松桥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
江筑满眼歉意。
早该告诉你的。
是我的错。
谢松桥看着江筑打完了最后一个字。
如何能在一个人的生命里塞进一个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呢?
他甚至记得她小学第一个班主任的名字。除了那些最亲近的人,谁又能巨细无遗地讲出谢松桥少年时代的喜怒哀愁。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其实是一个虚拟人?”谢松桥盯着他。搞了半天这游戏可以捏人的?那确实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技术,怪不得她一看他就觉得亲切。那放一张失忆卡牌的作用是什么,策划是否有点过于恶趣味了。
这么糟糕的品味数来数去也就Carrie符合一点,她会不会又被坑了一回。
蓝条已经慢慢越过了警戒线。
江筑又一次拉起了她的手,眉眼微弯。
反正马上就知道了。
虚拟人也行吧。
谢松桥转过头。策划正常一点的话,下次不是不可以接着玩。
蓝条走到了尾声。
两个人同时听到滴的一声。
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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