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宴选在能俯瞰整个北京城的云端餐厅。蓝心悠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穿梭在人群中，香槟杯里的气泡不断上升又破裂，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心悠，来合影！"林导醉醺醺地招手。
她挂上标志性的甜美笑容挤进镜头，眼睛却不自觉地搜寻着某个身影。终于在露台角落发现了俞瑾萱——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西装，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正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
"躲在这儿干嘛？"蓝心悠溜过去，顺手夺过那支烟，"影后大人学坏了？"
俞瑾萱没有反驳，只是轻轻说："杀青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蓝心悠喉咙发紧。是啊，杀青了。明天起，她不用再早起背台词，不用再和俞瑾萱挤在同一个化妆间，不用再找各种借口赖在对方酒店房间到凌晨。
"环球那边有消息了吗？"她转开话题，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那支烟。
"还在等。"俞瑾萱的目光落在蓝心悠的指尖上，"你呢？巡演什么时候开始？"
"下个月。"蓝心悠突然把烟折成两段，"这东西对身体不好。"
俞瑾萱罕见地笑了："说得像你那些凌晨三点的咖啡因很好似的。"
夜风拂过，吹乱蓝心悠精心打理的卷发。俞瑾萱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拨开，却在半路停住，转而指向夜空："看，金星。"
蓝心悠仰头，脖颈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韩国，我们叫它'爱的星星'。"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太暧昧。
但俞瑾萱只是轻声问："韩语怎么说？"
"Sa-rang Byeol."蓝心悠的发音柔软得像一声叹息。
"Sa-rang..."俞瑾萱笨拙地重复，舌尖轻抵上颚的样子让蓝心悠心跳加速。
远处突然爆发出欢呼声——制片人宣布《声之翼》定档三个月后。蓝心悠被拉回去切蛋糕，回头时看见俞瑾萱仍站在露台上，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像幅孤独又美丽的画。
宴会结束时已是凌晨。蓝心悠借着酒意敲开俞瑾萱的房门："我...落了个耳环在你这里。"
俞瑾萱侧身让她进来，蓝心悠立刻发现自己的谎言有多拙劣——房间整洁得像没人住过，哪有藏耳环的余地？
"其实我..."蓝心悠绞着手指，"我想送你个杀青礼物。"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枚精致的银质书签，顶端雕刻着翅膀图案。"声之翼，"蓝心悠解释道，"我找人定做的。你总在剧本里夹那么多便签..."
俞瑾萱小心地拿起书签，翅膀在灯光下泛着微光："谢谢。"她的声音有些哑，"我也有东西给你。"
她从行李箱取出一张黑胶唱片——肖邦全集，绝版收藏。"听说你在找这个。"
蓝心悠瞪大眼睛："这...这太贵重了！你怎么知道..."
"你提过一次。"俞瑾萱轻描淡写地说，但耳尖微微发红，"在酒吧弹《革命练习曲》那晚。"
蓝心悠突然上前一步，两人近得能交换呼吸。她闻到了俞瑾萱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一丝酒气。某种冲动驱使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缠绕上俞瑾萱的一缕发丝——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炸响。李室长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蓝心悠懊恼地按下接听："喂？"
"立刻回房间！"经纪人的声音尖锐得连俞瑾萱都能听见，"狗仔拍到你和俞瑾萱在露台的画面，公司要紧急公关！"
挂断电话，尴尬的沉默蔓延开来。蓝心悠后退一步："我该走了。"
俞瑾萱点点头，却在蓝心悠转身时突然说："三个月后见。"
这句话成了蓝心悠巡演途中最常回味的记忆。从首尔到东京，从纽约到伦敦，每场演唱会的安可曲她都选了《声之翼》的主题歌。当唱到"我们是彼此的影子，也是彼此的光"时，眼前总会浮现俞瑾萱站在月光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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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转瞬即逝。《声之翼》首映礼当天，北京国贸中心红毯两侧挤满了粉丝。蓝心悠从保姆车上下来时，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她穿着Versace高定礼服，裙摆上的碎钻随着步伐闪烁如星河。
走到红毯中段，身后突然传来更大的声浪。蓝心悠回头，看见俞瑾萱一袭黑色鱼尾裙现身，锁骨处的蓝宝石项链熠熠生辉——是电影中沈星辰的标志性配饰。
媒体立刻疯狂起来："蓝老师看这边！""俞老师能和心悠合个影吗？"
两人在镜头前站定，保持着礼貌又疏离的距离。当闪光灯亮起的瞬间，蓝心悠的手指悄悄碰了碰俞瑾萱的手背，像是一个秘密的问候。俞瑾萱没有躲开，反而微微偏头，唇角勾起一个只有蓝心悠能察觉的弧度。
"你们在片场真的像传闻中那样不和吗？"一个记者尖锐地提问。
蓝心悠大笑起来，自然地挽住俞瑾萱的手臂："看看电影就知道了，我们可是'灵魂伴侣'呢！"她故意用了电影宣传语，指尖却在俞瑾萱肘内侧轻轻一按——这是她们排练时约定的暗号，表示"我在胡说"。
俞瑾萱配合地点头："Star和沈星辰的关系很复杂，就像..."她罕见地顿了顿，"就像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首映礼后的派对上，蓝心悠被各路制片人和品牌方围住，香槟一杯接一杯。当她第三次借口去洗手间溜出来透气时，在露台发现了独处的俞瑾萱。
"躲在这儿干嘛，影后大人？"她故意用杀青宴那晚的话打招呼。
俞瑾萱转过身，月光下的面容比红毯上柔和许多："看金星。"
蓝心悠的心猛地一跳。她站到俞瑾萱身边，近得肩膀相贴："Sa-rang Byeol."
"环球那边有消息了。"俞瑾萱突然说，"试镜通过了。"
"天啊！"蓝心悠一把抱住她，"我就知道你能行！"这个拥抱持续了三秒太长又三秒太短，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你呢？"俞瑾萱问，"巡演顺利吗？"
"场场爆满。"蓝心悠骄傲地昂起头，又迅速垮下肩膀，"但累死了。上周在马德里，我弹钢琴时差点睡着。"
俞瑾萱轻笑出声："弹的什么？"
"《革命练习曲》啊。"蓝心悠眨眨眼，"我现在能弹完整首了，虽然速度只有原版的一半..."
谈话被突然打开的露台门打断。林导红光满面地冲过来："你们躲在这儿！快来看实时票房！"
放映厅旁的休息室里，巨大的电子屏幕显示《声之翼》首映票房已破亿，口碑更是爆棚。社交媒体上，#俞瑾萱蓝心悠灵魂演技#、#声之翼看哭了#等话题迅速攀升。
"影评人怎么说？"俞瑾萱问。
林导调出《电影世界》的短评："'俞瑾萱贡献了职业生涯最细腻的表演，而蓝心悠的银幕魅力令人惊艳。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演风格竟能如此完美融合，堪称年度最佳化学反应。'"
蓝心悠偷偷捏了捏俞瑾萱的手指，后者回握了一下，又迅速松开。
庆功宴上，蓝心悠被灌了太多香槟，走路都有些飘。她迷迷糊糊地看到俞瑾萱在和环球影业的人交谈，姿态优雅又自信。这才是俞瑾萱应该在的地方，她想，和真正懂电影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被她这种偶像歌手拖累...
"心悠！"李室长突然出现，拽着她往外走，"赶紧回酒店，明早飞巴黎的航班！"
"等等，我还没——"
"没时间道别了！"经纪人强硬地说，"巡演加场合同已经签了，欧洲那边等你去彩排。"
蓝心悠被半推半拉地带离宴会厅。最后一瞥中，她看到俞瑾萱正望向她的方向，表情难以解读。
回到酒店，蓝心悠瘫在床上，手机屏幕亮起——是俞瑾萱发来的消息：「一路顺风。巴黎天冷，多带件外套。」
简单的一句话让她鼻子发酸。她打字回复：「你的伦敦试镜什么时候？」
「下周三。」
「我会在演唱会给你留个位置。来吗？」
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好。」
蓝心悠把手机按在胸口，另一只手摸索着从包里掏出那枚银质书签。翅膀的轮廓在床头灯下投出细长的影子，像要飞向某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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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的深夜，巴黎四季酒店。蓝心悠刚结束演唱会回到房间，就被满床的玫瑰花瓣吓了一跳。床头柜上放着冰镇香槟和一张卡片：「恭喜巡演成功！——李室长」
她疲惫地踢掉高跟鞋，刚要倒向床铺，手机突然震动。是俞瑾萱发来的照片——伦敦某剧院后台，化妆镜上贴着《声之翼》的Star海报。
「祝你好运。」蓝心悠回复，又加了一句：「紧张吗？」
「有点。」这个罕见的坦白让蓝心悠坐直了身体。
她按下视频通话键，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屏幕那端的俞瑾萱素颜出镜，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你应该在睡觉。"俞瑾萱皱眉，"巴黎现在几点了？"
"不重要。"蓝心悠把手机支在枕头上，"跟我说说试镜角色。"
俞瑾萱犹豫了一下："19世纪的女科学家，研究鸟类迁徙。"
"太适合你了！"蓝心悠兴奋地打滚，玫瑰花瓣粘了一身，"你天生有种...追寻远方的气质。"
屏幕那端沉默了片刻。"你呢？"俞瑾萱轻声问，"演唱会怎么样？"
"棒极了！"蓝心悠做了个夸张的手势，"安可曲我唱了《声之翼》主题曲，全场大合唱那段'我们是彼此的影子'..."她突然哽住，急忙转移话题，"对了，影评人怎么夸你来着？我收集了所有英文报道..."
俞瑾萱看着她手忙脚乱翻手机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别找了。早点休息吧。"
"等等！"蓝心悠急切地说，"你试镜完会来巴黎吗？我留了最好的位置给你..."
俞瑾萱的目光柔和下来："我尽量。"
"那说定了！"蓝心悠对着屏幕飞吻，"晚安，未来的国际影星！"
挂断后，房间突然安静得可怕。蓝心悠盯着天花板，想起杀青前那场演唱会戏——当她唱到"我们是彼此的影子"时，俞瑾萱站在监视器旁的眼神。那一刻她多么希望摄影机永远不要停，灯光永远不要暗，这样她就能永远站在俞瑾萱的目光里，唱尽所有未说出口的话。
手机又震动起来，蓝心悠以为是俞瑾萱忘了说什么，急忙抓起来看——却是李室长的消息：「明天下午三点，品牌方要见你。穿那件Dior连衣裙。」
她扔开手机，玫瑰的香气突然变得令人窒息。窗外，塞纳河上的游船缓缓驶过，灯火通明如移动的梦境。蓝心悠想起《声之翼》最后一场戏，Star对沈星辰说的台词："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完。"
当时她觉得这句台词矫情透了。现在才明白，原来孤独才是常态，那些并肩而行的时刻，才是命运的奢侈馈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