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流落中阴界

这是哪儿呢?怎么就我一个人呢?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到处是乱石,山岩,杨晓贞来到这荒山野地,没有一棵树,没有一根草。

杨晓贞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更不明白,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只有岩石,只有乱石,有一重又一重山,前后左右都是一个样,连根草都不生,地下连个蚂蚁虫子也看不到,荒凉得无法形容。不知前面有没有路?前面有没有山?有没有水?有没有草?有没有树林?杨晓贞硬着头皮爬上山顶,天阴沉沉,没有太阳,也没有一丝风,到处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她不由自主地往山下走去,走到山沟,沿着山沟,她又一直朝前走,在沟底不断地走,她想,千山万水,总会走出一片平地,总会遇见一个人,总会遇见到森林,草原,树木,哪怕是遇见一个鬼也行,在地上遇见一条蛇,爬虫,蚂蚁,天上见到一只飞鸟也行,总不能什么都见不到。靠着这个想象和毅力,她朝山外走啊走啊,累了坐下来歇一会,接着继续朝着山外走,可还是没有走出山沟,还在山沟里继续走。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从来没有来过,连个地名都不知道,老在这里瞎转也不是什么办法,回头走又是哪儿呢?爬上山顶又得下山,只得继续朝前走,杨晓贞不相信,一直跟着山沟往外走,总能走出去。

脚上走起了血泡,腿都走软了,力气也没有了,杨晓贞突然内心慌乱起来,她想,如果在这山沟里转悠,要是走不出去,死在这里怎么办呢?我还不想死呢,我儿子胡成杀了人,关在政府里判了死刑,还在申诉,是死是活我还不知道呢,我孙女要我活着,她还在等着我呢,我孙女还没考大学呢,我不能死啊,杨晓贞不由痛哭起来,她哭了很久,咬着牙站了起来,又神气十足地朝前走,朝着山沟往外。

杨晓贞喘着粗气,她望着山外,心一下子轻松下来,哦哟,终于走出来了,没有山了。外面是一片平地。她不由加大脚步,跑着向山沟外冲出去,外面的一切,让杨晓贞傻呆了,一望无尽的沙漠,使她无法接受着这一切,这个沙漠有多大?能走出去吗?看不到尽头的沙漠,使杨晓贞望而生畏,她惧怕沙漠没有尽头,她担心走不出沙漠,她还担心沙漠的尽头是没路的海洋。杨晓贞回头望着身后山沟的重重大山,后面也没有退路,她心一橫,前后无路,那就朝沙漠深处走吧,能不能走出沙漠,听天由命吧。

杨晓贞朝着沙漠,也弄不清楚东西南北,一直朝前走着,她感觉好渴,沙漠见不到一滴水,她的喉咙干得像火在烧一样,全身像是被火烧起来了,热得难受,她走不动了,躺在沙漠里,是死是活无所谓了,死就死吧,要死在这沙漠里也是没办法的事,杨晓贞睡在沙漠里,不知过了多久,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脸,像是没有死,她呼地一下坐起来,望着茫茫的大沙漠,爬起来又迈出脚步,向着沙漠深处走去,她渴望着走出沙漠,向着希望走去,她相信沙漠外就是森林,是草原,是树林,沙漠那边就有人了,她越走越快,越走越有精神。

杨晓贞突然停下脚步,眼前的场景,让她毛骨悚然,心都吓没了,沙漠里遍地都是白骨,这是死人留下的白骨,沙漠里无处不是白骨,沙漠里到处都是白骨。她想,和自己一样,到了沙漠想走出去,却没有一个人能走出沙漠,全都死在这里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只留下一堆堆,一块块白骨,她躺着在沙漠里,随手抓起一个死人的头骨,唉声叹气起来。过了很久,杨晓贞望着沙漠里这遍地的白骨,可怜在沙漠里这些死去的人,人死了,连骨头都暴露在这光天之下,可我还没有死,我不能让这些死了的人尸骨暴尸于沙漠,我得将这些尸骨埋在沙漠里,让这些死去的人也好安心地去,杨晓贞想到这里,突然像是刚吃过饭一样,来了精神,她用双手挖出沙坑,将沙漠中的白骨清理起来,放在沙坑里,再用沙子将白骨埋起来,堆起一座一座的坟,她不知干了多久,一排一排的白骨坟堆,在这沙漠里成了一道风景线。杨晓贞一点也不感觉累,越干越起劲,此时的她忘记了要走出沙漠去,而是望着沙漠上的遍地白骨,用双手刨挖出一个又一个沙坑,将一堆又一堆的白骨埋在沙坑里,用沙堆成了一座又一座数都数不清的坟。她不知道还要干多久才能把沙漠里的这些白骨埋完,也不知道将这些白骨埋完了又该怎么办,又该去哪里,她不清楚,她也没去想那么多。

奇怪的是,杨晓贞一点也不累,而且精神越来越好,她干得越来越起劲,在她心里,只有把沙漠里的所有白骨用双手刨挖出沙坑,埋好才是自己应当做的,其它没有事比这还重要。

这时,沙漠里狂风袭来,沙尘暴来了,铺天盖地的狂沙袭来,杨晓贞立即双手交叉,将头埋在沙里,任由沙尘暴袭击,让杨晓贞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杨晓贞感觉全身心好舒服,全身心无比的爽快,从未有过的舒爽,她将头抬起来一看,惊呆了,眼前根本就不是什么沙漠,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大地,山丘绿色的树林子,清清河流,青青的草坪,万花齐放的花朵,好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杨晓贞翻身站了起来,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刚刚还是望不到尽头的沙漠,遍地都是她埋不尽的白骨,怎么一下子就变成片地花儿开的美丽景色呢?

杨晓贞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一生中也很难见到如此美丽的地方,一群白唇驴从山丘上飞奔而来,十分壮观和漂亮。杨晓贞不由自主地跟着跑过去,见有三头母白唇驴,她好喜欢,像见到妈妈一样,十分美丽迷人,她好想扑进白唇驴妈妈的肚子里去,那里不知有好温暖,好温暖,她渴望成为美丽的白唇驴妈妈的女儿,她跟在一群白唇驴群奔跑着,拼命地追赶着白唇驴群,她越跑越快,她的脚离开地面了,她飞起来了,她飞得好快好快,她已经骑在怀孕白唇驴妈妈的背上了,这时,不知从哪里飞出三个大男人,有两人一人拉她一只手,将她提起来,使劲往远处一甩,她被甩在一片乱石之中,那三个大男人突然不见人影,一群奔跑的白唇驴越跑越远,跑得只剩下影子,慢慢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杨晓贞爬起来,感觉全身好痛,特别特别痛,那美丽的山丘,美丽的河川,美丽的草原消失了,眼前全是乱石头,乱石矗立,没有一片平地,她在乱石缝中爬行,从小石头爬上大石头,又无法下去,她坐在大石头顶上,望着灰暗无比的天空,她不知该怎么办,呆坐在大石头尖顶上,遥望无边无尽的乱石林。

不知从哪里钻出一群乌梢蛇,菜花蛇,还有竹叶青色,将杨晓贞坐着的石头围着,这群蛇全都抬着头,望着她,一刻也不转眼地望着她,杨晓贞的骨头都软了,全身吓得瘫软在那里,内心无比地恐怖,她不明白,怎么在这里遇到毒蛇呢?这下完了,只有被毒蛇咬死,可我还不想死呢,天哪,谁来救救我啊?快救命啊,快救命啊,可杨晓贞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一个人来救她,她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几十条蛇,这时抬起头向她进攻,她无处躲避,眼睛发出愤怒的目光,直盯着向她进攻的毒蛇。突然,一阵旋风,天空中狂风卷着黑云,一群雄鹰,从乌云中飞冲出来,直扑围着杨晓贞那群毒蛇,雄鹰将一条条毒蛇叼在嘴里,没有被叼起的毒蛇,逃命似的钻进石缝之中。杨晓贞站起来,望着雄鹰,又是拍手又是招手,高兴得又跳又叫,雄鹰叼着毒蛇飞走了,乌云散去。杨晓贞突然感觉脚下的乱石没有了,一望无际的平地,只有小石头,小石子,没有山川,没有山丘,没有河流,没有水,没有树子,没有草,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看不到。杨晓贞一片茫然。

杨晓贞不知东西南北,辨不清方向,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一直朝前走,没有路,也没有障碍,她不停地朝前走,走了好久好久,一看前后左右,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平地上只有小石头,小石子,没有山川,没有山丘,没有河流,没有水,没有一棵树,没有一根草,走了那么久还是如此,她感觉好累好累,她抬头看了看,又继续朝前走,一步步不停地朝前走,她突然昏倒在地。

一只雪白的小狗围在杨晓贞身边,不停地转来转去,雪白小狗十分漂亮,围着杨晓贞转了很久,突然停下来,用嘴亲着杨晓贞,杨晓贞还是没有醒过来,雪白小狗伸出舌头,在杨晓贞的脸上,耳朵上舔个不停,杨晓贞感觉脸上痒痒的,耳朵酥酥麻麻的,她睁开眼睛一看,一只雪白的小狗正用舌头在她脸上一下一下的舔着,她呼的一下坐起来,雪白小狗一下子跑开了,她仔细一看,见眼前不再是以前的场景了,她像是来到一个山村,这个小山村在大山环抱之中,高山群山,环抱着一个村庄,村庄不大,全是青瓦平房,木质结构,也有不少是土墙结构,村庄背靠着大山,村庄前面是一条不大也不小的河流,清清的河水不断地流淌,发出哗啦啦的十分动听的声音,村庄炊烟围绕着村庄飘飞,然后又慢慢飘上大山,几只狗在汪汪汪地狂叫,村庄的人们进进出出。就像他们有做不完的事,干不完的活。

杨晓贞向村庄走去,几只大黄狗见了她追着咬,她一点也不怕,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棒,向一只大黄狗打去,大黄狗叫唤着往一边跑,另两只大黄狗又向她扑过来,村上几个大男人挑着水桶,从她身旁路过,像是没看见她似的,招呼也不给她打一声,她也难得与他们打招呼,直接向村中一户人家走去,刚进入院坝,就见一位孕妇挺着大肚子,手提着菜蓝子从屋里出来,杨晓贞见了这个孕妇,好像与她很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杨晓贞好像喜欢这个孕妇,心生欢喜,朝这个孕妇走过去,这个孕妇突然抱着大肚子叫了起来,一下子坐到地上,喊道:

“哎哟,哎呦,哎呦。”

孕妇哎哟哎呦的大叫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他们从屋子里跑出来将孕妇往屋里扶,杨晓贞微笑着,跟在孕妇身后,刚到门口,突然一个人从院坝上空飞奔而来,风风火火的,急匆匆的,他一把将杨晓贞推到一边,杨晓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子坐在地上,她想这什么人啊?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真不是个东西,她正张口骂这个人时,屋里突然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只见一个女的大声笑着喊道:

“生了,生了,生下来了,是个公主。”

一个男的嘿嘿嘿笑着说:

“女儿好啊,女儿好啊,生个女儿,我老了有酒喝。”

屋里的人都笑个不停。杨晓贞从地上爬起来, 慢慢地走出村庄, 沿着村前那条清水河, 朝山外走去。

杨晓贞不知道是怎么的?一个劲地不停地朝山外走, 又一个村庄出现在她面前,一排一排自然形成的院子,青瓦房, 木结构, 土墙参杂在一起的房子,她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望着村庄前的梯田,错落不整齐的菜地,还有慢慢游来走去的几条黄狗丶灰狗丶黑狗。杨晓贞无心再去村庄, 她继续朝村外走,又有不少同样或完全不一样的村庄出现在她面前,她不顾这些, 继续朝着山外走去, 她也没有目的,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没有目的朝山外不断走,不知走了多久,她一点也不感觉疲劳,突然外面的天地无限广阔,一个再也没有山的平原出现在她眼前,平原的田野是还没有成熟的水稻,望不到尽头,稻惠低下了头,是因为果实压得稻惠抬不起头来,却是一片丰收的景象。杨晓贞心情很好,她冲进田野,突然在田野田埂里奔跑起来,她不停息地跑,田野中出现村庄,村庄里来来往往的人走动,有的扛着空挑子,有的挑着粪桶,有的背着背篼,有的手牵孩子,杨晓贞跑过去与他们打招呼,可他们一个个都像看不见她似的, 对她根本就不予理睬,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有几只狗向她跑过来,其中一只大黄狗追上来咬她,发出汪汪汪地狂叫,旁边的人像是没看见似的,爱理不理,杨晓贞只好离开这里, 又朝着村外走,没有一个人与她打招呼,她不断地回头望着这个无情的村庄,杨晓贞没有一点留恋的地方。

走出村庄不久, 杨晓贞又来到一个村庄, 这个村庄比刚才那个村庄大, 村庄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都聚在一起敲锣打鼓,吹吹打打的好热闹。杨晓贞感觉好奇怪, 她挤进人群里去看热闹。人群里有好多人披麻戴孝地在哭泣,他们都哭得很悲伤,其中有两个小伙子,三个女的哭得死去活来,扑在棺材上又哭又叫, 好多人去拉他们,劝他们,可越拉越劝,他们反而哭叫得更悲伤,杨晓贞也走过去劝他们,不要这样悲伤,不要伤了身体,不要太伤心难过,可他们像是不知道似的,看不见她似的, 一点反应都没有。杨晓贞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生气的用脚踢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个老头,老头见了杨晓贞,坐了起来问她道: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杨晓贞感觉好奇怪,这里这么多活人看不见我,一个死了的人怎么会看得见我?她问他道:

“你怎么看得见我, 奇了怪了。”

那个死了的老头说:

“我怎么看不见你,我不仅看得见你,我还可以随便与你说话,我不会与我家人说话了,也不能与我们一个村子里的人说话了,我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见。”

杨晓贞问道:

“那村子里的人说什么你能听见吗?”

那个死了的老头说:

“我能听见,全都能听见,你看嘛,扑到棺材前抱着棺材哭得最伤心的是我的儿子丶女儿,其他悲伤哭泣的都是我的家人和亲戚。那么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有不少人是来看我笑话的。”

杨晓贞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来看你笑话的?你凭什么说他们是来看你笑话的呢?”

那个死了的老头用手指着几个人说:

“你看左边那几个, 嘴角在笑的三个人,一个男的,两个女的,我当村长的时候,他一家人在村上干了不少坏事,我每次为了维护正义收拾他们,他们心头不安逸我,记恨我,我活着的时候心里清楚得很,我现在死了,你看他们高兴的那个样子。”

那个死了的老头又用手指着右边的那个人说:

“你看右边那个高个子往左第三个人, 他有困难, 我好多次帮助他。以前我当村长时, 是我关心的低保户,后来我没当村长了,他还是来找我,我将自己积攒的五百元钱借给他,我儿女都不知道,这次我突然死了,你看到没有, 你看他那高兴的样子, 他知道我死了,我借给他的钱他是不会将钱还给我儿女的了,一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心都痛得很,千好万好还是自己的儿女好啊?我死了,最难过的是我的儿女,我老伴死得早,是我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他们拉扯大的。”

杨晓贞劝他道:

“你现在人都死了,钱财你又带不走,放下吧,死了早点去投生,不要太留恋自己的亲人。”

那个死了的老头突然问道: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呢?你家里人不为你悲伤难过吗?”

杨晓贞这才突然想起家里人,转身就跑了,她一个劲的像风一样跑,她要跑去找家里人,可她不知道家里人在哪里,她跑出了村子,又不停地跑了一个又一个村子,乱碰乱撞,到处跑,可家里人在哪里呢?

杨晓贞奔跑着,天上突然乌云翻卷,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杨晓贞无法找到躲雨的地方, 她沿着一条山路, 在暴风雨中艰难地跑着, 她被摔在地上好几次,全身都是泥水,她爬起来又跑。这时, 山洪暴发,一股洪水向她冲来,她被山洪卷走,冲进山里的河里,洪水越来越大,她被河里翻滚的洪水卷走,她双手乱抓,不断的大喊救命,但雷呜的轰隆隆声和狂风暴雨声,还有滚滚奔腾的洪水声,杨晓贞的呼喊太微弱了,她想,这下完了,不知会被洪水卷到哪里去,会没有命。在洪水中挣扎得精疲力竭的杨晓贞,再也没有力气了,她一动不动,任由咆哮的洪水冲过来卷过去。这时, 一条巨龙从洪水中飞跳腾起, 杨晓贞像遇到救星似的, 双腿一蹬,双手一抓, 突然整个人腾了起来,她一下子骑在龙背上,双手抓住龙角, 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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