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开学后的第二个周四的晚上八点。

嵇浚戴了一边蓝牙耳机，将各种食物从篮子里拿出来一一扫码。

收银台对面的消瘦男性掏出手机，没电，打开智能监测手环，电量3%，同时震动提示信息素溢出。

嵇浚眼疾手快，收银终端刷的一声，付款成功。

对面的Omega男性显而易见的松一口气，手忙脚乱收拾东西，嵇浚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对方的离开很快散去。

下一位顾客可能是Alpha，女性，和嵇浚差不多高。

她也戴了智能监测手环，和现在很多人用的不是一个类型，看人时有种莫名锋锐的气场。

她信息素控制得很好，仅在前边那位Omega男性信息素溢出时后退了一步，手环震动两秒，便平静下来。

据说，AO的进化前期其实都往同一个方向，只是后期出现偏差。

分化后Omega更敏锐，能感应大部分人的表层情绪，能很好的察觉恶意和善意，能安抚Alpha。

Alpha则在五感和身体素质上更进一步，看得更远，听得更广，行动敏捷，力量强大，能以信息素压制其他性别。

Beta是进化失败的存在，据说有的Beta能闻到信息素，自身无信息素，有的Beta偶尔会分泌信息素但自己察觉不了。

Beta是人群中的大多数。

嵇浚观察着超市里的每个顾客，猜测他们的性格与第二性征。晚间兼职的小美超市在嘉霖高中西校门所在街道下方，对面是个开放广场，有时会有烟花演出。

嵇浚心里冒出一两点无聊情绪，他看了眼电脑右下角。

九点多，才刚过三分之二的时间。

按说现在是高峰期，但人好像不多，有一个没一个的过来，不清冷，但也不繁忙。

嵇浚在心里记录每个人的购物倾向，又数着人群里短发和长发的比例。

突然他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一天之内第三次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幻听，直到对方和朋友们一个接一个过来，穿着半袖运动T恤和网球短裤，额头一个黑色发带，出一身汗，拿起一箱电解质水放到收银台。

“先扫这个，我现在喝可以吗？”又扭头和旁边说，“后天周六，去我家吃烧烤，我妹老叫我搞这个，两个人吃又吃不了多少。”

之橙在一边翻超市降价促销的小零食：“你还吃不了多少，你个大胃王。”

嵇浚扫码电解质水，回答东崇弘能不能先喝的问题：“可以。”

“这东西还挺好看。”东崇弘手臂一伸，拿起旁边顾客退回没买的漂亮摆件，脑袋刷的一声转过来，有点懵又有点惊喜，“啊，我怎么老是看到你……我是说突然之间，好巧。”

“嗯。”嵇浚心说，他也觉得巧。

“那是你以前没注意吧。”之橙从东崇弘肩膀上冒出头，很可爱的和嵇浚嗨了一下，“嵇浚是不是在这兼职很久了，我去年好像有看到过你。”

“对。”嵇浚简短回答，又说，“这东西一千六，工艺摆件。”

“那就买了，好看。”东崇弘放下白马摆件，灯光下笑容灿烂又朝气，身体微微前倾，“你知道吗，我们经常在这打球，但岱新雨家附近有个小超市，我们就都在那买。”

“今天因为笛秋宁和我们汇合，改到这边的出口，太巧了！”

他说着，有股道不明为何的高兴，语气也格外欣悦。

嵇浚一个个扫之橙丢来的零食，片刻抬眸看他一眼，发现他又望着自己不说话，眼睛亮晶晶，一副没看够的架势。

“小美超市日常用品便宜，其他贵。”嵇浚说，“像这种摆件，老板从艺术展带回来的，手工制作，有证书。”

“哦哦。”东崇弘闻言低头细看，表情很是认真。

他短发漆黑，露出额头，眉骨高，浓眉俊目，鼻梁挺拔，此刻微微出了汗，别有种蓬勃的英姿俊美。

嵇浚视线扫过，突然看向一侧，同样运动T恤的岱新雨移开目光。

笛秋宁头发扎个小揪从后边走过来，看到嵇浚，有点惊讶，但没说什么，只是拿了两袋巧克力，旁边之橙又奇怪起来：“你吃巧克力？”

“管你屁事。”笛秋宁没好气的说，“我想吃就吃。”

“切你这狗脾气，谁理你啊，我要这个牛肉干，你们吃过吗？”

“我妹吃，味道不错。”东崇弘拿了一袋，扫码后撕开个大口子，哗啦啦恰好顺着收银台滑到嵇浚手边，于是说，“……你什么时候下班，饿的话可以吃这个，巧克力要吗？”

“不要。”嵇浚全部推回，东西都扫完了，出示收银终端，“谁来？”

东崇弘手机支付，笛秋宁又拿了袋牛肉干，自己用手环付款。

东崇弘被拒绝也不以为意，顺手往塑料袋里装东西，一边大方邀请：“周六放学有空吗？可以顺路去我家吃烧烤。”

“没空。”嵇浚有条不紊，三两下装袋完毕，示意下一个。

“哦，那可惜了。”东崇弘拎起大袋零食，岱新雨默默扛起电解质水。

收银台后排起长队，嵇浚专注操作，露出一张线条优越的侧脸。他长发扎起服帖搭在身后，肤色白净，说话时嘴唇微张，显得格外嫣红。

“嵇浚，明天见。”东崇弘走过收银台，朋友们继续往前。他自己转头看了又看，忍不住走回来，拿了袋牛肉干给嵇浚，小声说，“拜拜！”

他压低声音说的拜拜，听起来好像耳语。

嵇浚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们看到没有，东崇弘。”之橙啃着牛肉干，和朋友站成一排，莫名感叹，“啧啧啧。”

岱新雨一手举起电解质水，一手插裤兜里，遥遥看着，不搭理之橙。

笛秋宁则低头看手机，之橙猛探头，他迅速闪避，收好手机，问：“东崇弘说周六去他家？”

“对啊。”之橙有点无聊，身边这两个，没脾气加坏脾气，对八卦都没兴趣。

终于东崇弘过来了，手里拿着那个马摆件看来看去，还递给之橙：“确实挺好看的，可以放床头。哎嵇浚真的不太爱说话，难怪以前没认识。”

屁嘞，岱新雨也不爱说话，你不一样认识了。之橙内心：我倒要看看你想干嘛。

东崇弘把摆件举起来观赏，又给笛秋宁看：“嵇浚还知道这个是老板从艺术展进的，他是不是对这种感兴趣啊？”

笛秋宁顿了顿，皱眉：“我真的不熟，他这人比较冷淡，感觉也没什么话可以说。”

东崇弘顿时有点不满：“嵇浚挺好相处的，你说不熟，我觉得是你太孤僻吧。”

“……”之橙笑得肚子疼，笛秋宁满脸懵逼，想翻脸，忍住了。

四人走出小美超市，东崇弘又莫名有种感慨，就是感慨不出个所以然。他看了看时间，把零食袋拉开：“谁买的谁拿走，水放你家岱新雨，我要走了。”

之橙手伸过来，左右胳膊夹一袋零食，裤兜里塞点，手上抓满，看着笛秋宁。

笛秋宁站着不动：“我不要了，你带回家吧。”

之橙嘴角90度上扬：“刚买的巧克力，就不要啦。”

又问岱新雨：“新雨吃巧克力吗？很甜蜜哦。”

岱新雨翻了个白眼，东崇弘手机响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看：“笛秋宁真不吃？岱新雨呢？”

岱新雨摇头，之橙给自己嘴上拉一拉链，也摇头。东崇弘把零食打个结，往肩上一甩：“正好我妹催我带吃的，笛秋宁走吗？”他俩家里顺路。

笛秋宁说：“今天住我爸工作室。”

东崇弘扫了一辆小电动，冲他们招招手，回家了。

剩下岱新雨拎着水，笛秋宁手插兜，仿佛各有心事。走了一段路，之橙又‘噗嗤’一声笑。

笛秋宁俊秀脸上怒目圆瞪，之橙迅速弹跳开，哈哈大笑道：“我也走了，拜拜！”

这边东崇弘还在路上，又接到妹妹电话，很没好气的接通：“知道了，在回了……巧克力？你好烦啊……我在玩我为什么要看你朋友圈，懒鬼走开，啧，买了买了！”

东崇弘一路骑回家，远远一看，院子里开着灯，东韶音搬了躺椅过来，长发披散，人舒服的躺在树下，怀里抱一个玻璃碗，碗里是洗好的青葡萄。

“你这不是吃着吗？”东崇弘将零食放石桌上，蹲下来，挨个摸摸家里两只金毛。

狗狗们一个叫豌豆，乖巧又懂事，一个叫猪猪，又懒又馋，东崇弘觉得这是自己兄妹的具象化。

东韶音瓜子脸，和哥哥异卵双胞胎，头发是一种偏红的褐色，也有双棕色的大眼睛，双眼皮明显，就是现在还带着点婴儿肥，此刻正用脚趾扒拉塑料袋。

“我想吃点别的嘛，这什么，马？……没烧烤嘛，好想吃烧烤啊，想到心要碎了呜呜，烧烤烧烤烧烤。”

“后天吧。”东崇弘坐下，猪猪蹭过来撒娇，他问，“爸妈还没回？车怎么在这。”

“没回，他们又蜜月去了，陈叔开回来的。后天烧烤我可以请绚羲吗？”

“随便你啊，早上我让阿姨买东西，你想吃什么？”

东韶音啃着牛肉干，报出一串名字，又坐起来，瞄了一眼袋子里的巧克力。东崇弘给猪猪豌豆喂了点小狗零食，心情微扬，坐过来一起吃肉干，又忍不住分享欲。

“我今天认识一个人，一天见了三次，我觉得他挺好看的，年级第一，你认识吗？”

东韶音心不在焉：“不认识，啊，是说那个名字有点生僻的嵇浚？”

“对，你有印象？”东崇弘兴致盎然。

“有点。”东韶音捏捏巧克力，“去年班上有女生跟他告白，拒绝了。你猜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的。”

“说不早恋。”

东崇弘闻言露出个微笑，东韶音走神回来，只觉一头雾水：“？”

东崇弘（欣赏的看着嵇浚），不说话。

嵇浚转移他注意力，你看这个。

怎么。

看就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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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美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