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肩头的疼痛,怀里的娇软倒更让他有些无措。
昔日远远瞧着,只觉叶晚宁身姿高挑,不想如今落进他的怀里,却是娇娇软软的一小只,他的大掌扣在她纤细的腰肢上,隔着衣裳传出来的温度似是要将他的掌心灼穿。
萦绕在口鼻间的是熟悉的女儿家的香气,不似胭脂水粉的香味,是女儿家身上特有的淡淡的甜香味。
“你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惊慌之余的叶晚宁稍稍安定了些,温热的气息拂在发顶,即使看不见说话人的表情,但是听那小心翼翼的语气,便也知道那是真正的关心。
她的手下意识的抱住了林风眠的劲腰。
男人的腰不同于女人腰肢的柔软,有着略微硬硬的触感。
虽素日里瞧着他身形颀长消瘦,不想如今靠在他的怀里,却能感受他身上的肌肉纹理,他的胸膛很宽阔,也很温暖,她伏在他的心口,耳内是他那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直到浓浓的血腥味传来的时候,叶晚宁才觉察出不对劲来。
泛着寒光的箭头直直射穿了他的肩头,伤口处正往外冒着鲜血。
叶晚宁下意识就要伸手去触碰他的伤口,只是细长的指尖还未碰到,便被喝住了。
“别碰,小心有毒!”
叶晚宁的手虚虚的停在了半空中,忙抬脸问道:“风眠哥哥,一定很疼吧。走,我带你去找大夫。”
她将林风眠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扶在他劲瘦的腰上,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已经哽咽的不成样子了。
脚下是青石板的小路,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
林风眠看着她那张略微有些慌乱的小脸和眼角挂着的泪痕,一颗心莫名的就揪在了一起,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了一下似的。
他抬手,犹豫了片刻,温柔的将她眼角的泪拭去。
“我没事,你别哭!”
叶晚宁走的有些急,奈何她气力有限,没走几步就开始喘了起来。
“若是中毒了可怎么办?”
林风眠瞧着她急的又快落泪的模样,心中一暖,连声音都柔了几分。
“我随身带着解毒丸,方才已经服下了,肩上的箭伤乃是外伤,一时半伙死不了人的。”
叶晚宁抬头,认真的看着他。
男人的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为了怕她担心在极力的忍着,没人比她更清楚利箭穿透身体到底有多疼。
她垂下眸子,抽噎了两声。
“风眠哥哥,在我面前你不用装的这么辛苦,疼便疼,阿宁不会笑话你的。”
林风眠被她给逗乐了,唇角微微勾起。
“我真的不疼,小的时候义父逼我练武,比这可凶多了。”
叶晚宁低低“嗯”了一声。
“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林风眠哑然,耳尖微热,只是在夜里外人瞧不出来而已。复又想起今日出宫时那小太监所言,叶宰辅家的嫡亲孙女果然是一女万人求。
才将跟魏国公府解了婚约,一众的皇子便蠢蠢欲动了,更别提其他京中之人了。
他的眸子里有着深沉的夜色,似是要将漫天的星光都装进眼底。
“今日进宫时偶然听闻几位皇子在宴席间跟皇上提了赐婚一事,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对上了叶晚宁那双清亮的眸子,眸子里蓄着晶莹的泪珠,仿若夏日里荷叶上滚动的露珠一般。
“风眠哥哥,我等你来叶府提亲。”
红豆一直守在桥下,远远瞧着两人相拥而来,正要上前喝退这个看起来孤高清冷的登徒浪子。
难道长的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只是到了近前就看到了林风眠肩上的伤,吓的她捂着嘴道:“小,小姐......”
叶晚宁知道她素来见不了血,若是见了轻则面色发白,重则会晕过去。有一年冬天底下庄子里的人送来几只猎到的野鸡,嬷嬷们正在杀鸡的时候,不巧红豆瞧见了,当时就晕死了过去。
“赶紧去请大夫来。”
红豆也慌了神,应了一声,转身便跑进了夜色里。
......
林风眠的屋子里干净而整洁。
叶晚宁扶着他坐在床边,看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半边衣袍,眉心皱成了一团。
“谢谢你,风眠哥哥。”
林风眠睨了她一眼,“那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叶晚宁凝眉想了一会儿,并无半点头绪,她素日里虽为人张狂了些,也得罪了不少人,但也不至于会要了她的命吧,且方才藏于暗处之人见一击未中便迅速撤退,只留下个模糊背影。
她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
“难道是魏其泽?”
林风眠眸色一敛。
“应该不是他!”
林风眠又想起那个跳进水里的身影,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但是一时也未想起到底是何人?
“这几日若是无事你还是少出门为好。”
叶晚宁愣了一下,看向他的眸子里缓缓的溢上了一层娇羞的喜色。
“哦!我听风眠哥哥的!”
烛火摇曳,美人含羞。
林风眠只觉嗓子眼里一阵干燥,急需茶水的滋润,但是又觉得这种干燥不同于以往的口渴。
相对无言,满室寂静。
叶晚宁有些不放心,拉着他的衣袖问他。
“风眠哥哥,你会来叶府的对不对?”
林风眠垂下眸子,心乱如麻。
红豆做事倒是利索,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将大夫给请来了。
马大夫早年间在太医院当过值,医术了得,退下来之后便在京中开了个医馆,叶府素日里有什么病症皆都是找的他。
马大夫年岁已大,一路上被红豆催促着几乎是小跑着来的。
见着叶晚宁也在,忙拱了拱手。
叶晚宁焦急着催道:“可算把您给等来了,您赶紧给看看这箭上可淬了毒?”
马大夫眯缝着眼检查了起来,半晌抬起头道:“这箭上五毒,只是箭已穿透肩胛骨,老夫需得先将箭拔出,才能止血伤药,这位......”
“这位是国师府的林公子,亦是皇上亲自封的新任国师。”
叶晚宁忙接过话茬。
马大夫闻言,深深的看了林风眠一眼。
“一会儿可能有些疼,林公子稍稍忍忍。”
又偏头看向叶晚宁,“拔箭时颇为吓人,叶小姐要不回避一下,老夫自当尽心。”
叶晚宁哪里肯走,站在原地。
“我不怕!”
马大夫也不再劝,打开了药箱取了把匕首放在烛火上烤了烤,又淬了烈酒,先是将箭尾砍断,然后便生生的将箭从体内拔出来。
林风眠死死的咬着口中的巾帕,不发一声。
马大夫将箭拔除后,又取了针线将伤口缝合,包扎好之后,才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老夫在京中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瞧见林公子这般的,这些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居然连吭也不吭。”
叶晚宁道了谢,又让红豆跟着去取了药。
待到屋子恢复安静之后。
叶晚宁红着眼圈走到了林风眠的跟前,嘟起了红唇对着他的伤口吹起了气。
温热的气息拂在肌肤上,酥酥麻麻的。
林风眠忙将肩头的衣裳拉了起来,“天色已晚,叶小姐还是早些回府吧,此前你我之事京中已传的沸沸扬扬,若是此事再传出去,只怕会污了叶小姐的清誉。”
叶晚宁看着他面上的红晕,起了促狭之意。
在他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然后便一阵风似的跑了。
林风眠猝不及防,只觉滚烫的面上有一点的湿润,然后整个人就木了,呆呆的坐在床边,似是连伤口也没那么疼了,直到门边传来叶晚宁的声音他才将回过神来。
叶晚宁去而复返,趴在门边只露出小半边的脸,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眸里满是狡黠,像是只得逞的小狐狸般。
“我如今已无清誉了,风眠哥哥可得对我负责。”
......
因着到了年下,府里头也忙活了起来。
叶晚宁难得起了个大早,钻进了小厨房里。
“小姐,炖鸡得用文火炖,你这火烧的太旺了,回头鸡炖柴了便不好吃了。”
“小姐,你不用总是揭盖子看,这样鸡不容易熟的。”
“哎呀,我的小姐,你还是出去候着吧,等鸡汤熬好了,奴婢亲自给您送去。”
......
相思嫌弃似的将叶晚宁往外劝,昨儿小姐回来之后便缠着她问了半宿关于如何熬汤,如何滋补的事宜,今儿一大早更是亲自上手,她伺候小姐这么些年,连老爷都没这个待遇呢。
“这可是给风眠哥哥熬的汤,自然得我亲自经手才会显得更加的浓郁鲜美,怎可假手于旁人呢?”
叶晚宁蹲在小炭盆边上,摇着扇子,鼻尖上还沾上了一点黑灰。
红豆在一旁打趣道:“要奴婢说啊,救命之恩,就该以身相许,还炖什么鸡汤啊,小姐直接嫁给林公子就是了,以往戏文里不都是这么唱的吗?”
叶晚宁捡了块小石头砸了过去。
“你个死丫头,愈发的没个规矩了。”
红豆灵巧的躲开了,对着她吐了吐舌头。
“奴婢一早就看出来小姐待林公子跟旁人不一样,不过也是像林公子这般长相的,这般气质的倒是少见,小姐向来爱美色,也难怪会对林公子一见倾心......”
叶晚宁嗔了她一眼,正欲寻个东西砸过去好教训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臭丫头呢。
谁知叶傅行闻着香就来了。
“好香的鸡汤啊!”
叶晚宁像是被抓了现行似的,慌乱的迎了出去,将叶傅行往屋子里搀,“爹爹怎的一大早得空来女儿这了?”
叶傅行偏头往后看了又看,但是架不住女儿将他往屋里请。
刚落座便叹了口气。
“养在偏院的那个小子是永安伯府家的吧,你派人赶紧将人送回去,今儿一早京兆府尹魏大人就偷偷派人来送了信说是永安伯府的人要状告咱们叶府以权压人呢!”
叶父:我就喝一口,就一口。
叶晚宁:不行,这是给风眠哥哥的。
叶父:emmmm,谁是风眠哥哥,给我滚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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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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