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巴布洛走进屋里,邱以文迟疑了一会,还是小步跟了上去。
进了屋子,玄关处的黑暗让邱以文有些不适。她摸上墙壁,刚想找灯的开关,就看见巴布洛滑亮一根火柴,点亮了两盏烛台。
邱以文这才意识到现在是没有灯的,默默把墙上的手抽了回来,身在这个时代的真实感又强了几分。
邱以文接过一盏烛台,入手冰凉的金属制感上是温热的火光形成微微的反差。透过火光,邱以文看到了巴布洛那张充满少年气的脸,她微微一笑,
“叫我以文就好了,我家乡那边都是这么叫的。”
巴布洛看着她的笑脸,微微一愣,点点头,“那么你也可以叫我巴布洛。”
他左手拎着邱以文的包,右手拎了一箱自己的行李,上前打开了门,盯着她的眼睛,对她眨了眨眼。
“请进。”
邱以文是那种比较安静的女孩,话不算多,也不太会主动与人交际。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更是不会主动显露自己的存在感。
长这么大,邱以文还没与男孩子有这样的目光接触。
邱以文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如果说刚刚在马车里有些黑还看不清楚,这回她的脸可是红得明明白白。
巴布洛引邱以文在沙发上坐下,拿着那个烛台一个个点亮屋里的蜡烛。
在火光的照耀下,邱以文渐渐看清了这屋子的摆设。
客厅不算很大,左右两边又有扇巨大的落地窗,被厚厚的帘幔遮住了。中间是一处被帘子遮住的壁炉,壁炉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大摆中。后面另有一个房间,是厨房和餐厅。左边有一圈通往楼上的台阶,卧房应该就在楼上。房子后面是一个很大的花园。
但另邱以文吃惊的是,她面前的茶几上居然摆着一张茶案。
是中国的茶案,旁边还有一套茶具。
巴布洛拿着烛台走过来,坐在邱以文身边,笑到“我从小就很喜欢中国的东西,这茶案是我好不容易淘来的。”
他顿了顿,问邱以文“你真的是从中国来的吗?”
邱以文愣住了,她看向巴布洛,却发现对方居然一脸好奇。
然后,又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听说,中国是一个遍地黄金白银,非常富有的地方。有喷油的泉、可燃烧的石头、还用轻巧的纸张来作货币,balabalabala……”
邱以文:“……马可波罗害人不浅。”
她笑着摇了摇头,“中国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国家,有很多与西班牙不一样的地方。但也没有您说的这么夸张。”
巴布洛看起来有些失望,靠着沙发,然后顺着沙发光滑的皮料,就这么……滑了下去,直接躺倒在沙发上。邱以文觉得,如果他是一只小狗的话,现在肯定是耷拉着耳朵的。
脱去了斗牛士的外衣,他也不过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回家想好好休息的少年而已。
这样的巴布洛,有些可爱呢。
躺了几秒,巴布洛感到不妥,连忙坐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在家里懒散惯了,忘记了现在还有客人。”
邱以文回了一个笑:“问题不大。”
“这是您的家,随心所欲是应该的。”
巴布洛看邱以文脸上并无异色,理了理沙发上的印子,讪笑道:“我还没在这么晚招待过客人。”
邱以文有些窘迫,现在还不到九点,对她来说根本不算晚,她经常在朋友家待到这个点。
搓了搓手,邱以文看了眼前的茶案,又看了看旁边的少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明早可否让我给您泡一杯茶?”
“我对我对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真的吗?那我是沾以文你的光了。”巴布洛脸上有难掩的兴奋之色。“我很期待。”
邱以文脸又开始泛红了。不知道是文化不同还是巴布洛就是这样的人,他说话时总喜欢看着她的眼睛,虽然这目光没有什么让人不舒服的,但对邱以文这种没有恋爱经验小姑娘来说,就……
让人很害羞。
巴布洛看邱以文红红的脸,像果子一样,突然生出来一种想捏一把的冲动。
但这个想法一出来,巴布洛就把自己吓了一跳。他干咳一声,道;“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吧。”
邱以文抱起她的包,跟着巴布洛上了楼梯。
“我的房间在这,最里面那间是你的房间。”巴布洛扬起烛台,指着靠楼梯最近的一个房间:“旁边是书房,想写点什么东西的话里面有纸和笔可以用。”
邱以文轻轻嗯了一声,又向巴布洛行了一个礼:“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微弱而摇曳的烛光在走廊上留下一圈光晕。巴布洛领着邱以文来到最里层的房间。巴布洛推开门,先进去点亮了蜡烛。这房间布置非常简约,贴着米色的墙纸,挂着淡蓝色的窗帘。一看就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更为难得的是,这间房居然有独立的卫浴。
“这是我用来招待客人的房间。之前只有我的妹妹克莱尔住过,但被褥已经全部清洗过了。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换新的。”
邱以文自然是不介意的。待巴布洛离去后,邱以文一下子趴在了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这一天过得太过波澜,她得好好思考一下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赖在别人家里。
想到这,邱以文又爬起来,翻开了她的包,准备再仔细查查还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咦?”翻着翻着,邱以文突然看到了一件她刚才没翻出来的东西,用一个黑色塑料袋裹着塞到了包的内层,简直和包融为了一体。
邱以文想起来了,是那张海报。可能是她随手放进包的时候不小心把它放到内层了。在斗牛场又翻的有些急,没看到。
鬼使神差的,邱以文拿出了那张海报。
缓缓将卷着的海报打开,不知是不是错觉,邱以文觉得这张海报变新了。原本泛黄的地方现在白白净净的。
随着海报展开,邱以文看到了上面斗牛士的脸。瞬间,邱以文的脸上变得惨白,眼睛睁地老大,触电一样将那海报丢开。
那张脸,分明就是刚刚认识的巴布洛·巴拉甘·桑切斯的脸!
邱以文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雷劈了。
但是如果,如果,这上面画的人是巴布洛的话,那么……
想到这里,邱以文赶快把海报捡了回来,铺在床上。
她看到了底部标注的日期。
1719年7月13日。
然后邱以文这个马大哈才回想起,她穿越前的那一天正是2019年7月13日。
刚刚进屋的时候,她把自己的手表与挂钟上的时间对了一下,并无差别。
也就是说,她穿越了整整三百年。
“靠!”邱以文忍不住骂出声。
先前她实在是错怪老天爷了,现在她只想打自己脸,骂自己手贱。
要说她的穿越跟着张海报没关系,她打死都不信。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有希望回去?
想到这里,邱以文眼睛一酸,几乎要哭出来。
邱以文这么想着,她应该是在这个特定的时间点,带着这海报踏入那斗牛场才开启了类似时光虫洞的东西。如果她在另一个虫洞开启的时间再去那个斗牛场,岂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虽然不知道虫洞多久开一次,但她决定明天那个点再去斗牛场试一试。
“咚咚咚”就在邱以文沉思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邱以文吓了一跳,连忙把海报反过来,再去开门。她可不能让巴布洛看到她有画着他肖像的海报。
门外,巴布洛正抱着两件裙子。一件外穿,一件好像是睡裙。
他看到邱以文有些泛红的眼睛,疑惑地问:“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没事……只是有些想家,抱歉让您担心了”邱以文揉揉眼睛,看向巴布洛手中的裙子,呐呐地问:“这是?”
“这是我在马德里的妹妹的裙子,”巴布洛道“她有时会来我这小住几天,所以留了些备用的裙子。哦,你放心,这两件都是新的。”
“我看以文你好像并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
邱以文愣住了,她是准备明天找个弹琴的工作,领了工钱再去看看衣服的。
她与巴布洛不过萍水相逢,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的关心,又蹭住又蹭衣服的。
“这……多不好意思啊,住这里已经够麻烦你了,我……”
“哦,别人么说,以文,”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笑道:“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它值得你接受这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邱以文只得接下了巴布洛的好意。
“那么晚安,以文。”
“晚安,巴布洛,祝您有个好梦。”
邱以文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滚进了被窝。
月明星浓,这是个美好的夜晚。
--
邱以文起了个大早。
可能是因为时差还没倒好的原因吧,这两天邱以文一直起得很早。加上昨天难得的睡得早,当阳光刚穿透窗帘的时候,邱以文就醒了。
看了看表,还不到七点。邱以文在床上迷糊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跨越了三百年的时光,在这1719年的房子里。
邱以文把手表摘下来,默默放到了包里。虽然不记得手表是什么时候发明的,但绝对离现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这种惊骇世俗的东西还是不要被更多人看到才好。
她很庆幸昨天送巴布洛的是镜子而不是手表。虽然现在的镜子远比不上现代的,但绝对没有手表那样夺人眼球。
不过1719啊……邱以文只觉得脑壳疼。她是个理科生,对历史不怎么了解,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不过还好,一战离她挺远的。她本来还在担心要是穿越的时间比较晚,有生之年遇到战争,那可糟糕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