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鼻手口心,人体中各个感觉相连相依,相辅相成。
付闳翊方才听觉恢复了灵敏后,这字写在手心时也比以往更觉着心痒难忍,特别是此刻的付萌萌正慌张不已,写字的手也显得有些哆嗦,字字落手,一阵酥痒惹的付闳翊忍不住的微蜷了手心往身子处拉回了些。
付萌萌以为付闳翊是又失了听觉难过的不愿交流,便把蜷回的手又拉了出来,细软的手把付闳翊宽厚的手握住,另一只手安慰似的轻轻的把蜷在一起的手指一一展开,接着又柔柔的在手心处轻拍了几下,见着付闳翊不再缩回,才稍稍安了心。
付闳翊方才自然是听到了付萌萌手忙脚乱的在屋里来回奔走的动静,趁着付萌萌出门唤人时终于忍不住低头笑了笑,听着付萌萌着急小跑回自己身边时又赶忙的藏起了那笑容,此刻自己的手被那双纤白素手轻轻的拢着,温存在手心的暖意同涓涓细流般的通到了心底中。
“噗答噗答——”付闳翊觉着自己手心处落多了几点湿润,听着付萌萌似乎是在啜泣的声响,一双眼睛虽然盲着,可那手中的另一双手却配合着啜泣声起伏的一耸一耸的,分明就是落泪了的模样。
声音细小如蚊蝇般,吸了吸鼻子,原本挂在耳后的面罩划落了下来,喃喃自语着:“不应该会恶化啊,莫非真是自己耽搁了疗程,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吗。”
听到这句话,付闳翊心中已然如明镜儿一般的清晰。
深知自己这病症是非常寻常人所能医治,可自从燕神医一行人入府之后,不过短短数日,自己这身子便突飞猛进的好转,旁的且先不说,就单说那紊乱的脉象,这府中来来回回请了多少大夫,试了多少法子都没能调理至平息,而燕神医只是轻轻松松的扎了两针便调理了过来。
如今细细一想,这脉象怕不是因为燕神医的医术超神才回归平稳,而是因为那个随着燕神医一同入府的这位小徒弟——阿月大夫的功劳。
一瞬间,脑海中这几日相处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阿月大夫初进房内自己便闻到了一丝极为熟悉,但却微乎其微的香气,问那阿月大夫,他却慌张的说自己是男子;
深更夜半的来到自己的卧房,说是燕神医让他来守夜,今日一问却发现燕神医并未安排阿月大夫来为自己守夜;
自己深夜里经常因剧咳而无法入眠,可昨晚那阿月大夫仅仅是帮着自己按着穴位压了压经脉,自己一宿安睡无梦的熟睡,要知道,这般法子放在平日里其他个大夫做,也只是将咳嗽平息片刻;
早餐时口中明明说着从不吃零食,可那燕神医的小孙女却说阿月大夫是极其爱吃酸话梅,童言无忌,还说阿月大夫怕吃不着来的时候还带了许多酸话梅;
若不是方才付三安问着阿月大夫染了风寒带着面罩一事,自己也是断不敢往那人身上去想的......
付闳翊神思清明,巍然不动的坐着,听着身边小小的人儿依旧戚戚啜啜着难过不已的抽噎声。
只要这人在身边,自己便无比踏实的感觉,这手心感受到落下滚热的的泪水,这自言自语的责备...
双眼虽盲,不知这阿月大夫相貌是如何,也不知为何这人声音也不似那人一般的甜美,就连曾经身上的芬芳馥郁也只留了微弱的残香...
而且———这人说自己是男子。
不过———若此人是女扮男装。
......
那这人必然就是自己那位糊里糊涂听信了市井流言,一气之下就冒然出走的小夫人了。
想到这,付闳翊强忍住自己心中推敲结果带来的的欣悦,倏地将自己的手从付萌萌一双手中抽离出来,将那几滴眼泪稀世珍宝般的握在手心里,接着又左右轻晃了下脑袋,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赶紧着说:“阿月大夫,我这又听得见了。”
付萌萌一双眼红的像兔子似的不可思议的盯着付闳翊,嘴中狐疑的问着:“付老爷,您又能听到了?”
“是啊,这方才隐约的听到耳朵中戚戚怨怨的有人在哭似的。”说完又意味深长的顿了顿语调:“那哭声没了后,我这双耳就好像被贯通了一般,周围声音更是清晰了。”
“那...”付萌萌噌噌的吸着鼻涕,开心的笑着用面罩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花,听到付闳翊说他听得更清晰了,心中暗自庆幸着自己依旧是能够治愈他的,又哭又笑的庆幸着说:“那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那可真是太好了。”付闳翊慢悠悠的附和着。
二人静默了片刻,付萌萌看着付闳翊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也在一旁沉默着。
心中默想着得亏自己来时装了一罐独家秘制的用那花叶万年青的汁液调制的变声丸,早上还偷摸的吃了一粒。
那花叶万年青的汁液原本是含有剧毒的,若是不小心误食,那人的口腔咽喉乃至食道都会受到灼烧,轻则失声,重则穿肠烂肚,可偏偏付萌萌看准了这花叶万年青的汁液能变声儿的功效,闲来无事之时便撮合着其他药材调制了这变声丸。
这方才这哭了之后,觉着这变声丸的功效已经失效了大半,眼看着音色马上就要恢复成原声,且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来不及再回房去吃一粒,只得咬着牙眼一闭,又朝着自己大腿根儿狠狠的拧了一下,一瞬间疼的眼泪冲到眼眶,疼的呲牙咧嘴的赶紧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压下去。
轻咳状的清了清嗓子,不放心又低低的咳了两声,听到了浓厚的鼻音后窃喜着的开了口,一副欣欣然的模样:“付老爷,您可还有不适之处?”
“怎么听着阿月大夫的声音,似乎翔是风寒加重了?”语气关切,甩了甩衣袖,袖口上那银丝线刺绣的簇簇海棠花好看的折着光,偌长的胳膊肘支在轮椅扶手上,绕过面具两侧突出的指关节揉了揉额角两侧。
付萌萌没想到这付闳翊竟然会答非所问,方才那付三安问自己风寒时偷瞄了眼看见这人明明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没想到他竟然听着了,不仅听着了,而且这会子还如此关切的寻问自己。
也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付萌萌赶紧弯着腰毕恭毕敬回答着:“呵呵...小人微不足道,这点儿子病情就不劳付老爷您挂心了。”
“那怎么能行,阿月大夫可是千里迢迢进京入府替我诊治的大夫,这既然到了我府上,便就是我府中的贵客。”付闳翊似笑非笑的说着:“既是做了我府中贵客,又怎会生出怠慢的道理?”
付萌萌听着这似笑非笑的音调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搓搓手笑着说:“嘿嘿...当真不用在意,我好了,对对对,我好了。”
“好了?”付闳翊先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听着付萌萌的鼻音淡去的声音,忍住心中笑意假装严肃的说:“作为医者,必然要保证自己的筋骨强劲,方能有力去救治他人。”
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着头,答应着:“是是是,付老爷字字玑珠,小人铭记于心。”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付闳翊语气迟疑的顿了顿,随即又提高了音量朗朗的冲着屋外喊着:“来人,快去请刘太医入府,说我有要事相求。”
付萌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外面小厮忙的招呼着答应了去了。
付闳翊面露笑容对着付萌萌说:“这刘太医乃是你师父的深交,医术虽称不上华佗在世,但也称得上是术精岐黄了。这眼下你师父要为我诊治操劳,日后定是十分劳累,我便自作主张让这刘太医入府,一是方便让他二老相聚叙一叙旧舒缓你师父的疲乏,二是...”
付萌萌打了个激灵,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总觉着接下来的话对自己不利。
只听着付闳翊悠悠然的继续说着:“这二来就是让这刘太医替阿月大夫你诊一诊这风寒之症。”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时节,窗户敞亮亮的开着,这阵阵秋风簌簌的卷进屋里分外清爽,窗口上挂着的瓷风铃叮叮咚咚的碰撞摇摆着好不惬意,可此刻的付萌萌却满头大汗。
也顾不上去擦去那额头上生出的津津细汗,哆哆嗦嗦的回答着:“那个...叙旧即可...我这风寒事小,自己便能够诊治了。”
付闳翊嘴角佻了佻,坚定的摇了摇头,随即又招呼着付萌萌:“阿月大夫若是累了,坐着歇会儿便是。”
“呵呵...多谢付老爷。”付萌萌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一旁摸了把椅子便坐着了。
此刻的付萌萌心急如焚,心中想着这若是风寒,的确是不怕刘太医来诊治的,可是这看病过程都是按着望闻问切的顺序开的。
自己看《察病指南》时那书中说:“男子阳脉常盛,阴脉常弱;女子阳脉常弱,阴脉常盛。”那刘太医是何般人物,怕只在自己脉搏上轻轻一搭,自己这女儿身便被察觉了。
情急时刻,付萌萌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想起自己原先在江苏宅子自己跟着付成兄弟二人学习武功的时候,一日自己练功时,就听到他俩人在争论着一种能将女子的脉象掩住转为男子脉象的法子。
因着是偷听,自己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听的不大准确,只是记得当时他们兄弟一个认定这法子能够天衣无缝,瞒天过海,另一人则说这只是江湖骗术,很容易就被人揭穿。
想来想去眼下也只有这一种法子了,事到如今,只有这法子能够一试了。
哈哈哈哈付萌萌太爱哭了~
小闳翊终于觉醒了!
女主也是太蠢萌了不懂得好好地掩藏自己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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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大胆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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