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你身负重伤，弹尽粮绝，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你还剩什么？
报告队长，唯有意志。
你有意志吗？
成才猛地睁开眼睛，脑子还响着这句问话，你有意志吗？
“醒了？”
成才有点失焦的看着天花板。
卫生员小张刚给成才流血的鼻子塞了个棉球，接着用酒精棉将脸上的血迹擦掉，发现他醒了，赶紧喊来医生。
医生拿着听诊器过来检查，又让小张给成才量了下血压。
“你有什么感觉？”医生问。
成才坐了起来，“报告，一切正常。”回答得中气十足。
“他是在射击训练后突然流鼻血，然后晕倒了，当时叫半天没醒，刚送来就醒了。”背他来的是伍六一，正向医生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医生的初步检查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慢悠悠的说：“天气干燥，多喝点水。”
此时，高城走了进来，问道：“李医生，他是什么情况？”
“可能是精神紧张，造成一时的休克。如果不放心的话，联系军区医院，做个CT，检查一下脑部。”
什么？成才惊了，本来自己就隐瞒了失忆这件事，如果去医院检查被发现了，再查出脑子有什么别的问题，铁定要被退兵啊。这可不行。
精神紧张？高城狐疑得看着成才，刚才打枪的时候，看着很镇定啊，还出手下了许三多的枪，自己又是枪枪命中红心。这样的心理素质会紧张？
不过看他现在似乎满紧张的样子，难道是后知后觉？
“报告连长，我已经没事了，请求归队。”成才大声得打报告。
高城被成才的音量给惊了一下，随后对伍六一使了个眼神。“先归队吧。”
伍六一带着成才走后，高城继续问李医生，“他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李医生检查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没把话说死，“这里的设备有限，看不出什么问题，要不你再观察观察？”
高城对这个兵还是很有兴趣的，尤其是看到他刚才的枪法，这可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人才难得，还是先把人划拉进七连再说，就算真有什么问题，他也能兜得住。
出了门，成才把鼻子里的棉球拿了出来，已经不再流血了。他看到伍六一衣服上沾了自己的血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班长，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回头我给你洗吧。”
“不用。这都是小事。”伍六一不在意这些，“你枪打得不错，以前练过？”
“那不能够啊，你知道咱老家什么样。”成才有些腼腆地冲伍六一笑了笑，他听说伍班长是上榕树的，离他们那儿不远。“就是以前爱玩弹弓，准头还行。”
“那你还挺有天赋的，第一次摸枪就能打得这么好。”
“是吗？我打了多少环啊？班长。”成才露出兴奋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全部命中，就是想和这位老乡班长套套近乎。
伍六一对成才的感官是有些矛盾的，成绩是很优秀，就是人有点违和，总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回去就知道了。”伍六一也没有看到靶纸，接着又问，“打枪的时候紧张？”
“说不上来，可能是吧，毕竟第一次嘛。”这事成才还真是无法描述。
打靶时，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融洽，拿起来就知道该怎么用，怎么去瞄准这种机械瞄具，就连肌肉和心态都在听话得配合着。还有下许三多的枪，那也完全是下意识中的反应。
他自己都开始产生了怀疑。在面对枪和危机时，不是一个完全没有练过的新人该有的反应。失去的记忆到底隐藏着什么？
“以后多练练就习惯了。”伍六一不再多说什么。
操场上正在整队，许三多一看到他们就喊了一声“成才”。
成才丢过去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许三多动了动，似乎想要走过去。
“许三多，队列中保持安静。”史今喝止了他。待俩人归队后，史今便带着他们一起回到宿舍。
好不容易等到休息的时候，许三多赶紧过来找成才。
“成才，你么事吧？咋还晕咧？”许三多担心得问。
“我没事，你说普通话。”成才提醒他。
“你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医生说了就是上火。”
“上火怎么还晕倒了？”
“紧张的，以后我多注意。”
成才笑着安抚他，接着转移话题。“这马上就要分兵了，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许三多没明白。
这三个月里，成才也算接受了现实，这个小老乡确实没自己以为的那么强，各方面成绩都起不来，还总是犯错，这将来分兵不得去种菜喂猪啊？
成才挠了挠头，本想着自己今天打靶表现不错，也许有机会和领导说说话，打听打听分兵的事。结果关键时刻掉链子，居然晕倒了。难得严肃的伍班长和他聊了两句，也没能找到机会。
“三多，你今天犯了大错了，你知道吗？”成才严肃得说，“平时看你记性那么好，就光是死记硬背了，真到用的时候，怎么全给忘了。枪口能对着人吗？”
关于拿枪的事，许三多已经被教育过了，他有点沮丧的低下头。“我错了。”
“你这样下去，分兵的时候很难分到好单位，没准连枪都摸不着。”
“啥？连枪都摸不着。”许三多吃了一惊，声音都大了些。
“别嚷嚷，小点声。”成才一把拽过他，看着远处并没有人注意他们，又继续悄悄说道，“我思来想去，这事还得找排长，他对你一直都挺好，没准能帮帮你。你就说你喜欢这儿，不想去喂猪。”
成才以他那个缺少记忆的脑袋帮许三多同志想了一个自以为还不错的主意。
老实听话的许三多同志当天晚上就去找了史今，并得到一个怎么都能摸到枪的允诺，心满意足得回来了。
成才暂时放下对许三多的担忧，躺在床上开始思考自己的事。
首先是梦，梦里的场景虽然一直在变化，始终不变的是自己拿着狙击枪。然后今天一摸到枪，就自动想起很多相关的事，比上课快多了，好像这些知识本来就在他的大脑里，只是突然激发了出来。或许，这是他晕倒的原因？
也许那些并不是梦，而是他的记忆。
已知他和许三多是一起长大的，初中毕业后，许三多没再读书，自己去县里读了高中。
如果这些是自己丢失的记忆，那只能是高中发生的事。这也太不现实了，谁会教一个高中生这些？难道是加入了什么奇怪的组织？
还有那个语气不善的问话，你有意志吗？
队长是谁？
谁的队长？
他叹了口气，希望今晚能梦到点什么。就不能多给点提示吗？
一夜无梦。
分兵前，高城在篮球场拒绝了三连长的中华烟，拉着史今和伍六一开始内定。
“三连长怎么想的，要好兵，还点名要成才。我怎么可能给他。”高城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有些愉悦得说，“谁不知道新兵连里成绩最好的就是他。”
伍六一认可连长的说法，也有些自己的疑惑，“他的综合能力很强，成绩更是没的说。就是这人吧，有点奇奇怪怪的，有时候特爱表现，有时候又好像藏着些什么，总有点让人摸不透。”
“这谁刚来到部队都是别样世界，处处表现，争强好斗，这都很正常。”高城对这个兵很满意，“就他的射击天赋，未来好好调教，必定是我们七连的王牌狙击手。”
“连长这么看好他？”
“我也看好你。有这么个后起之秀来和你这个伍班副竞争，你可要小心了。”
“连长，我想要许三多。”史今突然插话了，还没等高城去瞪他，赶忙接着说，“成才和他是老乡，他们俩身体素质差不多，许三多就是理解得比别人慢点。把他放在我们班，我保证把他带好。”
“我反对。”伍六一赶忙打断，“他那是理解比别人慢吗？他那个脑回路就没人能搞懂。这几个月我可没少给他加训，就连成才都经常帮着训他，可他呢，成绩依旧是垫底的，自己还天天在那儿乐呵。”
“成才和他关系好，他俩又是老乡，把他们分在一起，对两个人都有好处。”
“我没看出来有什么好处，什么时候这还带买一赠一了？有这么个垫底的，这队伍还怎么带。他会拖垮全班的成绩。”接着，伍六一压低了些声音，“到时候你怎么办？”
史今已经是三期士官了，伍六一最担心的就是他的班长会离开。他绝不允许来这么一个人，拖垮他的班长，他最好的朋友。
“行了，许三多不做讨论。”高城一锤定音。
“成才也不会放你们班，七班有狙击手，可以带带他。”
高城不介意让自己最喜欢的兵提前知道一些安排，也不介意用些小手段去激励好兵之间的竞争。他要的是整个队伍战斗力的提升。你可以傲气，牛气，甚至在七连横着走，但你得先有本事。许三多这种唯唯诺诺，黏黏糊糊的样子，是他最不喜的孬兵。每个人都应该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发挥最大的集体作用，就算把许三多当赠品放进来，他也无法去适应七连的生活，更会拖累到他最看重的人。
成才理所当然被划到了七连，许三多则被扔到了三连五班。成才预料到不会和许三多分在一起，但他没料到会分得那么远。五班在草原上，距离团部将近5小时车程。看来短期内他是无法见到他的发小老乡了。
成才被分在了七班。在钢七连特有的欢迎仪式上，从班长问出第一个问题开始，成才发现这题他会。
“成才，钢七连有多少人？”
“钢七连有四千九百四十三人，我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四十四名士兵。”
仪式继续进行着，此时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循环播放4944这个数字。仿佛这数字是他的身份证号码，虽然没有太多的记忆，但他找到了归属感。他感到骄傲、兴奋、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
“一声霹雳一把剑，
一群猛虎钢七连，
钢铁的意志钢铁汉，
铁血卫国保家园，
杀声吓破敌人胆，
百战百胜美名传，
攻必克，
守必坚，
踏敌尸骨唱凯旋。”
最开始的脑洞只是想着如果重来一遍的成才没有记忆只有技能会怎么样？是不是下榕树加强版的小霸王？
写着写着就发现，惯性和已经成长的个性多少会影响他的行为。于是，就变成了一种矛盾体。
其实矛盾的是我，那就在矛盾中前进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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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另一个故事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