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博士考察团的事情算是理清楚了,也有张印安放的相机视频作为一部分的佐证。
其他人对此情绪十分复杂。
但总而言之,目前最危险的还是齐江书这几个人。
其实刚才胡佳她们陈述这个午夜发生的事,花了不少时间,过程中汤山和汤瑶都表现出过不耐烦,但三人团伙中做主的齐江书很有耐心地没有打断,只是在拿菜刀久了太累的时候把郭敬移交给了汤山继续挟持。
“真是多姿多彩的师生同门情啊。”齐江书说,“既然说完了,那也该选选了,是让我们直接杀了这个郭同学,然后拿着菜刀和你们互砍,你死我活死多少算多少,还是你们全都顾全郭同学的性命,老老实实被我们绑起来?”
听到齐江书这话,连他们自己人汤山和汤瑶都忍不住皱眉。
郭敬听到汤山小声催促齐江书:“干嘛非要跟他们耗,我们快点要车钥匙要吃的然后走不行吗?”
要不是怕碰到菜刀,郭敬简直想要疯狂点头表示赞成!
齐江书却说:“不,今天被摆了一道、绑了那么久,你俩不生气吗?反正现在时间也晚了,跟他们慢慢玩玩。”
汤山皱着眉头:“可是……”
“听他的吧,他有数。”汤瑶插话道,用的是她原本的声音,而不是伪装的童声。
三人团伙,汤瑶支持齐江书,汤山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谢揉春和旅店里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听摆布,想救人也得保证自身安全为先。
双方僵持不下。
谢揉春这边众人还好,反正在屋檐下,被风雪刮到也不多。而齐江书三人包括挟持的郭敬在院子里直面风雪,很快头发眉毛都白了。
“这样对峙下去毫无意义,这样,车钥匙给你们,厨房和楼上储物室有什么东西想拿的你们也都随意,之后只要你们放了郭敬,离开这里就行。”谢揉春谈判道。
齐江书之前绑了谢揉春之后,有看过储物室里的东西,所以现在听到这话,他想了想,终于放弃互相对抗似的,姿态堪称“宽宏大量”地说:“行吧,车钥匙和储物室的钥匙在哪儿?”
谢揉春扬声喊了对面楼上锁好门一直没下来的刘诗雨:“诗雨!车钥匙在我房间里是不是!”
傍晚那会儿制服了齐江书三人后,卫繁从齐江书身上找到了车钥匙丢给了急着寻母的刘诗雨,后来周悦被送到谢揉春房间养伤后,刘诗雨有把车钥匙还给谢揉春,谢揉春习惯性放到了房间的抽屉里,当时刘诗雨有看到。
“是!”刘诗雨虽然没下来,而且隔得远所以听得断断续续的,但一直有关注这边的动向,被喊到了就马上回答,“我现在送下来吗?”
“车钥匙那个抽屉里还有其他钥匙,你看一下上面的标签,把储物室的钥匙一起,直接从窗户丢下来,你人就别下来了!”谢揉春喊。
刘诗雨照做。
看到钥匙后,齐江书重新接过菜刀、把郭敬从汤山那边转接过来,然后挟持着他退回了大堂那边那栋房子。汤山捡了钥匙后,按齐江书的命令直接去开车,把谢揉春的车停在了那边大堂门口挡住了,而且是后备箱垂直面向的门口。
谢揉春面色凝重地看着那边:“只能希望他们说话算话,拿了东西就走。”
现在反正暂时看不到对面的情况了,除了刘诗雨从窗户往下看视野正好之外,他们这边连齐江书三人到底搬了什么物资都确定不了。
众人便把注意力又放到了104号房间的两具尸体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好消息是电话线找到了,等齐江书他们一走,旅店里就能马上报警。
而齐江书三人似乎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或许是局面复杂、他们也一时没想起来,但说不准很快就会想到,所以报警这事儿也要抢时间。
在场的谢揉春、方时榴和卫繁、陆溪和耿东风、白小川,以及对面楼上的刘诗雨、人事不省的周悦和压根没下楼的刘成华,肯定是百分百支持尽快报警的。
但在场的大家不禁看向博士考察团现存的几个学生……
黄语实想了想说:“我其实什么也没干,连出谋划策都没参与,虽然的确有假装无事发生不揭穿的打算,但没来得及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石榴,你是刑事律师,可以帮我解答一下吗,我这种情况应该没事吧……”
对此,被众人投以目光的方时榴公事公办道:“我没有给非委托人法律意见的习惯。如果后续需要的话,稍后我可以把我在律所的联系方式留给你们。”
黄语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胡佳语气还是挺麻木:“无所谓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该坐牢就坐牢,也免得以后日夜不宁。我刚才就不该想着掩盖罪行,说不定我不掩盖,等警察来了反倒能确定真不是我故意害他摔下楼的,现在什么现场证据都没了,还至少有个毁灭现场的犯罪事实……我也不知道术语上是什么罪,反正……安分等着吧。”
安梅雪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没说什么。
方时榴看着对面门口谢揉春的车,被距离和风雪模糊了视线,又有车身作挡,只时不时能看见汤山和汤瑶拎着东西放到车上。
“我总觉得,那三个人、尤其是做主的齐江书是个亡命之徒,不太像会老实离开的。”方时榴轻声说,“待会儿最好问问诗雨和郭敬,清点一下他们带走了什么。”
谢揉春点点头:“石榴说得对。”
然后众人沉寂下来。
又过了二十分钟,他们看到汤山上了驾驶座、汤瑶坐到副驾驶座,然后齐江书拿着菜刀胁迫郭敬上了后座,他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车窗降下来,汤瑶代为喊道:“等我们开出去一段,就把他放回来,我们说话算话,你们也老实点!”
然后车子启动,两个车灯打开,照得两束风雪格外碎乱。
到了院门口,汤瑶下车来开了门,接着她回到车上,然后这几个人就真的离开了大雪旅馆。
见状,谢揉春还是拎着砍柴刀,卫繁手里的斧子也没有放下,大家不约而同快步跑向对面大堂。
黄语实顺手把窗台上录有证据的相机拿上了,胡佳手里紧紧拿着红色的电话线。
到了大堂这边,他们先关了门、从内部锁好,然后谢揉春和卫繁才放下了刀器,众人齐齐往楼上去。
刘诗雨就站在谢揉春卧室内的门口,听到确定是其他人的声音后马上开了门。
周悦仍然面无血色、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但大家现在没时间额外关心。
谢揉春从胡佳手里接过那条备用的电话线,蹲到座机前顺利接上了,然后在众人的屏气凝神中按下了110。
谢天谢地,嘟嘟几声过后,电话接通了。
谢揉春在刚才等着齐江书他们离开的时间里,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简明扼要地对警察陈述情况和强调紧急危险程度,此时花了三分钟就打完了报警电话。
通话过程开了免提,所以众人都松了口气——接警的警察表示会联系消防救援一起想办法尽快上山送伤者就医、逮捕嫌疑犯,如果山路实在难通也会考虑申请直升机过来,总之会尽可能地从速过来,让他们现在也尽力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尽可能不要和犯罪分子硬碰硬。
这通总算联系上外界、让人安心了不少的高效率电话结束后,刘诗雨说:“现在齐江书他们都走了,就算他们折返回来,只要我们都聚在一起不要落单,应该就没事吧……”
黄语实点了点头:“不过待会儿还得给郭敬开门……希望他们遵守承诺把郭敬放回来。”
然后刘诗雨突然想到:“糟了,我爸!他刚才压根没下楼是不是!肯定是又睡得太死什么都懒得管,现在他一个人在那边……谢老板,刚才你们手里的那个刀什么的在哪儿?我拿上防身,去对面叫一下我爸,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他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谢揉春拉上她一起下楼:“我跟你一起。不过齐江书他们刚离开没几分钟,就算想做什么应该也不至于马上倒回来,不然刚才他们就没必要走了,所以眼下至少短时间还是安全的,而且他们说白了也就一把菜刀,我们这边又不是什么都没有,不用太害怕。”
“我们速去速回,你白天还扭伤了脚,虽然现在没事了,但万一你爸睡得太沉你一个人搞不定……反正总之一起快点。刚才也是我这个老板不够周全,忘了还有人在楼上……”
这个时候也不适合还讲究不好意思,刘诗雨点着头道谢。
然而两人到了门口,拉开插销的那块木板想要开门,却发现门打不开了,随之还有锁链的声音响起。
因为是老式双开门,加上锁链并不绷紧,所以还是能拉开一点仅供半拳的空隙。
通过这点空隙,她们看到脖子上被划开一个大血口的郭敬此时正痛苦地感受着生命的逝去,而齐江书正在对她们诡异地微笑。
“我就猜到你们会急着报警,而且我们刚走你们肯定会放松一会儿警惕。不过你们也太配合了吧,居然真的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行动哎,连个望风的都没有,还自己把大门关了给我们省事。这锁和锁链也得谢谢谢老板的储物室里东西齐全,我们刚才也是翻了好久的。”
齐江书指了指血染红了白雪和门口台阶的郭敬,说:“我们还是很好心的,毕竟大家天南海北聚在一家旅店也是缘分,就把郭同学也给带回来了,让大家都死在一起。对了,我又想了想,刚才刘小姐的父亲是不是一直没出现?还在房间里睡觉吗?不要紧了,反正等会儿两栋楼都会一起烧的。”
和“烧”字一起的,还有来自屋外夹在风雪里的泼洒液体声,油腻的味道分子随着冷空气一起往里钻。
方时榴、卫繁和其他人感觉不对,走下楼时正好听到刘诗雨喃喃说:“我刚才看到他们从屋子里搬了好多桶食用油到车子里,我本来以为那是他们为了在雪山里取暖,毕竟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山,有油的确比较好烧东西……”
只是没想到,齐江书他们打的是烧旅店和众人的主意。
闻言,方时榴和卫繁率先行动起来,整个大堂虽然只有一处大门,但周遭还有其他窗户,两人去推窗户看是否还有出路。
看到方时榴和卫繁的举动,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不去搭理外面得意洋洋的齐江书,也没空生气,都去推窗户。
但几扇外开的窗户都被堵死了。
齐江书也和汤山、汤瑶一起泼食用油,隔着窗户大笑:“又得谢谢谢老板有用柴取暖的习惯,这院子里的木头真是太适合用来堵窗户了!你们难道以为这么明显的逃生出路,我看不到吗!”
“齐江书!我们刚才已经报完警了!你们逃不掉,这里也不可能做成意外火灾现场不被怀疑!”方时榴对外喊道。
同时她拿起了被放在柱子边的斧头,劈了下门发现门板太厚、似乎不像《闪灵》里的酒店客房门板那样容易劈开,于是又试图通过门能拉开的半拳空隙去劈外面的锁链。
齐江书大概是跟着她的声音过来的,但又的确显得有些神出鬼没,总之齐江书这时候也正好出现在了门外,见状就拎着油桶往缝隙泼。
边泼边说:“反正你们是活不到我们被抓那天了!就算被抓,有你们这么多人陪葬也足够了!”
方时榴后退及时,身上没被波及到太多油,但斧子被泼了个正好,还因为缝隙太窄差点没能收回来。
与此同时齐江书打开打火机往里丢,火花擦过空气,斧子上有油、瞬间被火焰包裹,方时榴虽然收回了斧子,也只能撒手丢开。
“对了,打火机也是从店里拿的!”齐江书火上浇油道。
谢揉春刚打开了之前锁厨房刀具的橱柜,让其他人也拿上能用的反正都去劈门劈窗户,闻言咬牙切齿:“我这么个破店就不该备货那么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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