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曲又起。两人再度入场，这一次的默契更自然，不再像前一支时那样沉甸甸。跳到中段，沈丛一低声说：“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舞会结束之后，可以晚一点再回去吗？我们认真聊聊天好不好？”

周楚宜俏皮的歪头思索片刻，轻轻“嗯”了一声，回给他一个肯定的笑颜。

“好。”那个笑像是给他的鼓励，他迅速应下，像是生怕她反悔。眼底那股压抑了许久的锋利也渐渐收起，转而变成温柔的钩。

几曲之后，大家回到桌旁歇息。侍者端着银托盘送来新一轮香槟，还有小点心。陈骁兴致勃勃地与隔壁桌一个老先生聊起了奥地利的传统建筑，张云职业病发作，忙着拍视频，生怕漏掉任何一个有意义的画面。梁沫起身拉着周楚宜：“我去补妆，你陪我。”

卫生间里光线柔和，梁沫在镜子前补了点唇色，忽然从镜面里看她：“沈丛一你俩是不是有情况？”

周楚宜被她的直白问的一愣，挠了挠头考虑措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下两人的情况。

梁沫神情多了点严肃：“但是你考虑清楚，还记得他之前说的那个前女友吗？白月光在男人心中的地位才最重，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周楚宜心中感动，她才和自己认识一周，就愿意在此刻讲这种掏心窝子的话给自己。“我们两个在一个大学，谈了两年。他出道后分手的。”她笑着解释，知道梁沫俨然是把沈丛一当成玩弄自己感情的渣男了。

“前女友就是你啊？！”梁沫惊到口红都忘记继续涂。

她抿嘴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行吧，我真服了你俩，也不早说，”梁沫把口红盖好，“节目组故意邀请的你俩啊？”

“节目组不知道，纯属巧合。”

“行吧，那还真是你俩缘分未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不过话虽这么说，还是得看你愿不愿意。当初他忽然提分手肯定对你伤害也不小，反正我能看出来现在是他主动追你，你愿意就继续和他谈，不愿意就不理他，别委屈了自己。”说着，梁沫上前握住周楚宜的手。

“好，我记住了，”她顺势抱住梁沫，是打心眼里的感激，“谢谢你。”

等她们回到大厅，乐团换上了一首更轻快的曲子。灯光像流动的蜂蜜在人群间晕开。沈丛一见她回来，瞬间触电般直起身，目光干净而坚定。

“等会儿还有一支我想和你跳。”他说，“最后一支。”

“为什么是最后一支？”她不解。

“因为，”他笑，“我希望你今晚的最后一个回眸，是我。”

她怔了一秒，嘴角慢慢弯起来：“哼，看你表现。”

夜渐深，舞会进入最热闹的时段。一曲终了，主持者宣布“最后一支”。人群轻轻涌向舞池，像潮水回到月亮身边。

沈丛一伸出手，她把手放上去。音乐响起，两人淹没进人群。所有故事都在这支舞的步伐里被贴上了新的注解：有遗憾，也有补偿；有错过，却也有重新对上节拍的可能。

最后的旋转停在灯下，他俯身向她行礼，她也回礼。掌声与笑声在四周升起。两人并肩走出舞池，维也纳的夜在门外等着他们，凉意恰好，像刚好醒来的风。

“走吗？”他问，“我和张云他们说了，让他们直接回，不用等我们。”

“好，走吧。”

他们从侧门出去，市政厅的台阶在脚下延展开来。街头艺人的小提琴远远地响着，一抹鸢尾兰与一抹黑色并肩在夜里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