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安排下去了。”左灵木也满脸担忧,但还是站在好的方面去想,“不会出事的,或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也不一定。”
燕铮道:“我的人也安排去寻他了,流玉君子不必担忧。”
应来仙知道他这是投诚的意思,于是几人很快移了地方,进了花语阁的客房。
“我便不与燕阁主客套了。”应来仙开门见山道:“你应该考虑得很清楚,也知道现下的江湖是一盘散沙,为数不多的都在我这里。”
燕铮是个爽快的人,他喜欢开门见山的说法,不必绕什么弯子,“最初我是因为庭中所以愿意帮你。”
他坦诚道:“但是我想错了,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帮我,花语阁似乎不能带给你什么利益,我的意思是想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应来仙拨着茶,幽幽道:“我在和一个人下一盘棋,一盘从一开始就是死路,只有获得其余散棋的支持才有可能胜出的局。”
燕铮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这话的意思,又问:“你有几分把握赢得这分棋局?”
“一分。”应来仙轻笑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五分。”
燕铮大胆猜测,只是越想越是心惊,“卫老先生不能帮你赢得这盘棋?”
“先生……”应来仙顿了顿,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去形容,半响才道:“先生为我布局十二年,只是这执棋的从来都不是人。”
左灵木不经意提道:“师兄身上的毒,和一直逃不掉的追杀就是他搞的,那是个……恶魔。”
“我不需要花语阁为我付出什么。”应来仙轻念道:“只是当这盘棋多了包围圈,执棋的人会主动跳出这个券,另寻一路,我通常称之为狗急跳墙。”
“兔子急了会咬人,他急了,才会自乱阵脚。”他继续道:“但是,一旦与我有关,都可能成为他的手下亡魂,所以燕阁主,你确定还要帮我吗?”
“为什么不帮?”燕铮的眼神已经变了,他从来都不知道,江湖中竟然还有一个这样的人物,叫谈从也加卫衡再加一个辛灵都搞定不了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一旦有人打破一个上限,就会不断有人朝那个方向努力,也渴望能见识一下。
燕铮现在的心态大概就是如此。
“只需要在原地就可以欣赏的事,我很乐意。”
燕舟全程没听懂几句话,但此刻却明白了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意见,他抬起眼,正好撞见应来仙的目光。
那目光清澈温热,同那双漂亮的眼眸一样引人注目,他错开视线,就听应来仙道:“燕公子的凌云剑法使得不错,我那师弟是位好老师。”
燕舟无助地挠头,“醉玉君子说教我两招,我一直没看懂其中要领。这凌云剑法在我手中浪费了。”
“先生的凌云剑法奥妙颇深,自是难懂的,否则岂不是看一两眼就给偷学了去,你已经很不错了。”
左灵木符合道:“是啊,我当初学的时候可吃了不少苦头,也就是钟师兄那个怪物能很快学会了。”
“还有一事。”燕舟挣扎半响,才犹豫着说:“我感觉那个人不是真正的叶倾。”
那当然不是真的,应来仙故作疑惑,“为什么?你认识那长叶殿的少爷?”
燕舟仔细回想了一番,“算不得认识,只是远远看见过,但感觉就和这个人不一样,不过经历了那件事,人也是会变的,估计是我想多了。”
谈从也目光看向应来仙,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花语阁的情报机构对这个叶倾有了解吗?”
燕铮摇头说:“没料到长叶殿还有活口,所以对他并无了解,门下弟子已拿着他的画像到处询问,看看是否能查到些什么。”
“如果他是假的话,那说不定脸也是假的。”燕舟道。
左灵木却是摆摆手,“我瞧不出什么不对劲,姑且算是真的,除非他是做了张人脸换上去。”
“不管他是谁。”应来仙道:“他是冲着谁来的已经很明确了。”
从一开始就叫应来仙赔偿长叶殿旧物,却不计较这江湖众人惦记其宝藏一事,这目的完全摆在明面上了。
“会是他安排的吗?”左灵木晃着腿,猜测道:“故意给我们摆一道。”
谈从也道:“不像他的作风。”
应来仙听见这话便来了几分探究的兴致,于是他问:“你知道他是什么作风?”
“阴沟里的老鼠,手段再怎么高明也是见不得光的。”谈从也笃定道:“这叶倾不是他的人。”
“与我想到一处了。”应来仙笑着说。
谈从也毫不避讳捏着他的手心,“那证明我们心有灵犀啊。”
左灵木怀着一颗八卦之心,熠熠生辉的目光盯在那相交的手上,恨不得把眼睛埋进去。
“盯紧他就行。”应来仙说:“其余的见招拆招。”
几人商议了一番,便各自回房去了。
想着江妳的事,应来仙有些心不在焉。
他没来过盟友大会,一来是曾经的这个时间段或多或少受了他人的牵制,二来他活过这一年的次数也不多。
所以其中变故他掌握不住,但可以肯定的是大体的走向不会变,江妳应当出不了事。
“你若实在担心,我亲自去找人。”谈从也随口说道:“只要她还在千鹤坊,就没有找不到的。”
应来仙眼波微转,眼眸轻磕,说:“不用,人已经派出去太多了,千鹤坊的人再愚钝也挡不住这里鱼龙混杂。”
两人沿着那石青小道走着,阳光正烈,斑驳的树影摇曳于地上,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谈从也绕到一侧,应来仙感觉投到自己身上的光少了些许,无奈笑道:“你是喜欢晒这太阳,还是在替我挡这日光?如果是前者的话,就当我没说,后者的话……我还没脆弱到那种地步。”
“应来仙,我的心思没你藏得那么深。”谈从也那双狭长的眼眸就这样看向他,带着一丝深沉的探究,仿佛看透了他,“我不喜欢藏着掖着。”
应来仙莫名被怼,停下来不走了。
谈从也负手而站,满脸笑意看着他,俨然一副“我看看你怎么答”的模样。
应来仙顶着那目光,上前走了两步。
“哒哒。”
只见他在谈从也的影子上踩了两脚,泄愤似的转身离开。
谈从也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已经笑出了声。
应来仙装聋,脚步不停,结果下一刻手腕被人抓住,他方一转身,谈从也顺势弯腰,又将他抗了起来。
“谈从也!”
这气急败坏的声音还真是一点没变。
谈从也哼了一声,抗着人就往前走,应来仙左右挣扎,有怕自己摔惨了,口头上也骂不出什么脏话,只能不断重复,“放我下来!别耍流氓!”
跨进小院,方序抬眼就看到这一幕,差点惊掉下巴,闻声出来的方知有也是吓了一跳,在看清谈从也的那一刻松懈下来,柔声道:“谈城主,久仰大名。来仙这是……”
应来仙不挣扎了,直接装死。
谈从也挑眉道:“他脚崴了,这不求我送他回来。”
“……”
方知有看破不说破,“来仙的屋子是这间。”
“谢了。”谈从也扛着人推门进去关门一气呵成。
方序的下巴还没收回来,“主子……这这这……”
“还没习惯?”方知有淡定许多。
“不是……我就是觉得有那么那么一点不可思议。”
方知有柔声笑了笑,“我倒觉得还蛮不错。”
他已经许久不曾见应来仙表露真情了,若是这种情况,对应来仙来说也是好的。
他盼望应来仙能有一个好结局,便是希望他一切都好。
“谈从也,你吃错药了?”应来仙话还没说完就被扔到了床榻上。
谈从也居高临下,眸中带笑道:“恼了?”
“出去。”
谈从也欣赏这他炸毛的模样,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皆是水汽,嘴上说着叫他出去,可这眼神分明就是在留人。
他踢掉靴子也上了榻,应来仙往里腾出个位置,说:“沂水城的客房住不下你?”
“没人知道我来,自然也没为我准备客房,再者,那么久没见,你想我想得紧,我便多陪陪你。”
这人显然是厚着脸皮说话,应来仙侧着身子,背对着他,说:“休息。”
谈从也从后背贴上去,双手环着他的腰,“天还没黑呢。”
“快黑了,你别靠那么近,热。”
谈从也仿佛没听见,继续凑到应来仙耳边,“来仙,别躲,让我看看你。”
应来仙扯过被褥,谈从也及时拦下,按着他的肩叫人转过身来。
“谈城主,兔子急了会咬了。”应来仙蹙眉警告。
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没有任何说服性,谈从也抵上他眉心,四目相对,彼此的呼吸都近在咫尺。
“那你咬我。”谈从也再次重复,“咬咬看。”
应来仙被他逗笑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我可不想吃亏,想在这待就安分些,不然我将你踹下去。”
“别呀。”谈从也的手顺着应来仙的腰际往下滑,“那么狠心。”
“别乱摸。”应来仙低哼一声,“我要休息了。”
“行。”谈从出扯过被褥搭在两人身上,手腕一收将应来仙圈进怀里,“睡吧,有我在,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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