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充其量是对着池里的鱼发呆,每日就这么等着贺楼伏城,难怪主人家里的夫人小妾一个个都心生妒怨。
小翠拿了一盘糕点,随手搁在石桌上,挺着肚子坐在石椅上,说道:“七娘,你要不要吃些。”
“不了。”七娘最近没什么胃口,况且她也不嗜甜。
“小翠,你想许公子吗?”七娘问道。
“许公子,他是孩子的爹,怎么可能不想。”小翠说道。
七娘默不作声,前两年贺楼伏城突然消失在她的生活里,还真有点不适应。
也亏了贺楼伏城的性子,七娘伺候人的本事可比旁人仔细得多,才被老夫人看上了,带在身边侍奉。
一待就是好几年,渐渐地府里的事情都忙起来,七娘没空去想,更是不敢想还能和贺楼伏城见面。
以至于看到贺楼伏城的时候,她都心虚了起来,后来贺楼伏城对她的好,更是没话说,七娘受着这份好,夜里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朝三暮四?
这些年她也没喜欢上谁,朝三暮四不适合。
薄情寡义?
想到这个词,手里一个没拿稳,紫檀描金钵摔在了地上,里头装着的鱼食,一股脑都洒在地上,像瀑布一样倒进了池子里。
七娘赶忙蹲下身子,一脸着急的样子好像闯了什么滔天大祸。
圆溜溜的鱼食收了这边又滚到那边,七娘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旁边冷不防伸出一双白净的手,帮着她收拾了起来。
那双手掌背很大,如荔枝肉般的肌肤之下是脉络分泌又带着蓬勃力量的青筋,指骨处晕染着桃花一样的粉。
七娘盯着那双手看得呆住了,像只不懂事的猎物,张着脑袋看着蛇狩猎,到最后恍然发现食谱上也有自己的名字。
那双手将参杂着碎石子地鱼食放进紫檀描金钵里,然后蛇猎般又快又准地擒住了她的手。
七娘反射性得挣了一下,贺楼伏城握的更紧了些。
“公子,我的手脏。”七娘低着眼,跪在地上说道。
“没事,我的手更脏。”
贺楼伏城记不清他杀了多少人了,好像从他接受了庄子上的生意,他便开始杀人了。后来,如同丧家之犬被赶出皇城,贺楼伏城一路上躲过的暗数不胜数,这期间杀的人更是。
再后来,辅佐文帝继位杀人,攻打大梁杀更多的人。
指腹上的老茧蹭得七娘发痒。
“公子,还有好些没收呢。”七娘心疼地看着地上的鱼食,这一把不知道要多少钱。
“洒了便洒了吧。”贺楼伏城漫不经心地扫了地上的东西,说道。
七娘趁他分神,赶忙抽回了手,蹭了蹭身上的衣裳,恭敬地低下头。
贺楼伏城捡起地上的紫檀描金钵,从里面抓了一把,随手一挥,洒得比七娘更远些,说道:“你就是小翠?”
“是。”小翠动作迟缓地蹲下行礼。
王公公从石屏后蹿了出来,拉着小翠的手,嘀咕道:“还在这碍眼做甚。”
“慢着。”贺楼伏城打断道,“七娘,你先下去吧。”
“公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您。”七娘跪在地上,说道:“小翠她只是想把孩子生下来。”
贺楼伏城给王公公使了个眼色,王公公松开手,去拉着七娘到衣服,劝道:“您先走吧,王爷他自有分寸的。”
王公公也说不好,不过自从广陵王遂了心愿,几个月来也只杀了一人。
“我又不是鬼魅,更不会害了她们母子,七娘不必担心。”贺楼伏城又下了保证。
得了这句话,七娘站起身来,临走时一步三回头。
王公公不敢去拽她,方才他的手指勾了勾衣角,贺楼伏城的眼神自然地打在他的手指上,仿佛今晚便割了他这个手指来当下酒菜的意思都有了。
她不敢违背贺楼伏城的意思,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性子和以前一样,言而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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