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长天

白伽蓝回到公司时,脸色阴沉得连一旁的保洁阿姨都忍不住上前关心,“二小姐,您没事吧?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董安宇蹦蹦跶跶地凑了过来,一脸天真地问,“二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白伽蓝斜眼瞥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悦。什么叫“她也来了”?

董安宇捏着手帕,欲哭无泪地解释道,“少爷说了,今天我们都放一天假,我还以为您也会休息呢。”

白伽蓝深吸了一口气,没时间搭理董安宇的废话,自顾自地收拾着桌上的资料。她的动作干脆利落,但眉头始终紧锁,显然心事重重。

龙双洗牌,应知白几番试探,白伽蓝不是不明白这里头的深意。可自从走进应宅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了接下来的路会是什么样的。她早已没有退路,只能在这盘棋局中步步为营。

应知白今天没有来公司,表面上说是给大家放假,实际上却是把董安宇放在了白伽蓝身边。白伽蓝心里清楚,董安宇不过是应知白的眼线,所以她今天格外不待见他。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有些尴尬。董安宇试探性地开口,“二姐,今天要是不舒服,咱们就回去吧。”

白伽蓝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薛阿姨也撑着脑袋,懒洋洋地附和,“是啊,二丫头,回去吧,反正今天少爷没来。”

应知白为什么没来,白伽蓝再清楚不过了。她倒是想回去,可又怕坏了某人的计划。她心里清楚,应知白从家离开后,直接去了太平山庄。那里头出来一个人,上了车,不一会儿又下来了。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白伽蓝知道,一场好戏即将在京城上演。

果然,第二天,各大娱乐版面的头条纷纷报道,“应家大少私会XX女星,迫不及待将人带回家。”白伽蓝拿着手机,瞥了一眼新闻标题,只觉得头疼欲裂。

应知白每次要闹出什么动静,回回都是这种套路。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白伽蓝再清楚不过了。这些所谓的绯闻,不过是应知白用来掩盖真实目的的烟雾弹。他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那些花边新闻里的女主角。

白伽蓝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暗自叹息。她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应知白的每一步,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感到疲惫。毕竟,在这场棋局中,她既是棋子,也是棋手,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透过玻璃望向远方。京城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白伽蓝知道,她必须保持清醒,才能在这场风暴中全身而退。

“二姐,您真的没事吧?”董安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担忧。

白伽蓝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事,你去忙吧。”

董安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退了出去。白伽蓝站在窗前,目光依旧凝视着远方,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她知道,这场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珠宝宴在即,老宅没有任何消息过来,当晚白伽蓝依旧带着人去了。

水晶吊灯在二楼私厅投下细碎的金斑,应知白斜倚在鎏金丝绒椅上,指尖捏着的瓜子壳"咔"地裂成两半。楼下拍卖师的唱价声隐约传来,他忽然将瓜子往青玉盘里一掷,瓷盘与檀木案几相撞,发出惊心的脆响。

"没意思。"他屈指叩了叩雕着蟠螭纹的扶手,"如今这些戏班子,连《锁麟囊》都能唱得像哭丧。"

此话一出,围后坐一旁的所有人几乎是都站起来身,席向晚躬身上前,“那我们给您换一曲。”

应知白眼皮都没抬一下,百无聊赖地摆摆手,“用不着,就是人多,吵。”

二楼的私厅占据了整个宴会厅的一半面积,能坐进来的不过寥寥数人。此刻,厅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谁也不敢多发出一丝声响。

左手边的白伽蓝暗自叹了一口气,微微转身,抬手示意其他人先出去。等人都走干净了,她才站起身,走到应知白身边。

她知道,应知白不是嫌人吵,他是嫌没声,嫌没看到真正的戏。

应知白抬眼瞥了白伽蓝一眼,眉头一拧,语气不善,“站着干什么?倒水啊,想渴死我啊?”

“……”

白伽蓝此刻恨不得手里变出一包老鼠药,直接给他药死算了。

可应知白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出声来了一句,“怎么,想毒死我啊?”

白伽蓝手一抖,差点把水杯摔了。她强压下心里的烦躁,将水杯递到应知白面前。可应知白却不接,反而张了张嘴,示意她喂。

白伽蓝不喂,应知白就嫌烫,非要她吹凉了再喝。吹凉了,他又嫌凉了,折腾得白伽蓝恨不得直接把水扣在他头上。

应知白看着她一脸隐忍的表情,得意地挑了挑眉,“是不是特生气?”

“不敢。”白伽蓝眼睛不看他,语气硬邦邦的。

应知白乐得没边,靠在椅子上笑得花枝乱颤,一边笑一边说,“这戏看了,东西也买了,到底几个意思啊?”

白伽蓝没接话,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她知道,应知白今晚的种种举动,不过是在试探她的底线。而她,只能忍。

楼下的宴会依旧热闹非凡,珠宝璀璨,人影交错。可在这二楼的私厅里,气氛却冷得像冰。应知白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向白伽蓝,目光深邃,带着几分探究,“白伽蓝,你到底在想什么?”

应清辉只说让她把人带到,具体做什么,到现在没有说,白伽蓝也没有去想,她只知道手里那份名单她拿到了,她看了一眼只觉得浑身冰凉。

她明白的他的手段高深,冷血无情,可眼前这份名单布下的天罗地网,白伽蓝也没有把握能在他手里全身而退。

应知笑的用处在任何人眼里看来都是透明的,应知清和应知白两虎相争,现在看来是应知清败的有意为之,可这样的形势不会是应清辉想看到的,或者说,应清辉是不知道的。

两人默契的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应知白打破,脸上似乎挂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白伽蓝,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白伽蓝低头不语,只是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动作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龙双洗牌这件事,根源并不在应清辉那边。应知笑踢掉的那些人,原本就是应知白安插进去的。白伽蓝越想越觉得迷茫,在这错综复杂的整件事里,自己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又究竟被用在了哪一个环节?

是作为试探的棋子,还是被当作诏安的诱饵?白伽蓝往深处思索,只觉得这一切都荒诞至极,可笑无比。

然而,应知白连看都没看那递过来的东西一眼,只是悠然地掏出火机,轻轻点燃,任由那纸张在火苗中逐渐化为灰烬。火光摇曳间,映照在应知白那张妖孽般的脸上,光影闪烁,让他的神情显得愈发虚幻难测,叫人看不清究竟是真是假。

即便到了此刻,白伽蓝的面色依旧波澜不惊,只是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无奈,又似夹杂着一丝嘲讽。

她其实特想问应知白手烫不烫来着,要是烫着了,还得吩咐董安宇以后备点烧伤药。

但她终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份名单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应知白少年磋磨,可骨子里都是矜贵,一举一动,皆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漫不经心,将烧尽的纸灰随手一扬,眼睛盯着楼下的戏台,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白伽蓝,你傻不傻啊,就这么听话的把我往这里带,连干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你在老爷子心里也没有多重要啊。”

白伽蓝站累了,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听着讥讽也懒得回。

应知白不动声色的轻笑,倒不是因为白伽蓝的一反往常,而是应清辉这样做倒是给人一种黔驴技穷的错觉。

这两天龙双洗牌的风声或多或少漏了点,应清辉估计也在讶异,所以才会在他这里停了手,没来得及告知白伽蓝。

想到这,应知白扭头瞟了一样白伽蓝,“还有没有喜欢的?”

白伽蓝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刚刚那些的珠光闪闪,你们女孩子不都是挺喜欢的么。”应知白认真的盯着白伽蓝的眼睛。

任世间宝物万千,举世无价,可应知白偏偏觉得什么都比不上白伽蓝此刻的眼睛。

白伽蓝沉吟半晌,犹豫的说出了口,“刚刚那个青色的鼻烟壶,我家里人应该喜欢——”

“好,我出去跟他们说一声。”话还没说完应知白就起身,速度快的白伽蓝没有反应过来。

台上的京戏咿咿呀呀,台下看客换过几轮眉眼,廊外翻涌的红尘终究遮不住时光的流淌。或许百年前,古人也曾听过这一曲,也算她和应知白两人照过当时明月,走过岁月了。

接下来的几天老宅都没有消息过来,期间白伽蓝试图回去一次却被告知应清辉现在不在京中,于是京城风吹得越来的大,龙双要洗牌的消息滚雪球一样的传开了。

各路门派争得头破血流。

而应知白就好像刚刚知道这件事一样,整天把自己弄一副非常忙的样子,一天的晨会上发了巨大的火气,可偏偏仅仅是因为会议室上的纸巾不够用。

任谁不想骂一句‘万恶的资本家’,‘天杀的,上天怎么不把这种人收’,于是纷纷在揣测和龙双有一定的关系的,毕竟不久前才拿下的标,现在就要出事。

白伽蓝这几天的日子也不好过,她随时能感觉有一股乌云要飘到她头上。

终于要受不了应知白的眼神,能忍如白伽蓝的也忍不住骂了几句,“他哪里是心情不好,我看他就是脑子有病,出生的时候把胎盘当脑子了,小脑没发育,大脑发育不完全吧!”

董安宇眼巴巴的看着也不敢接话,这两个人他谁也惹不起,但再他看来,白伽蓝这两天也没好哪去。

董安宇一脸狗腿,“二姐姐消消气,一会给你带好吃的。”

白伽蓝脸色稍微缓了一点,“什么啊。”

董安宇神秘兮兮的,“嘿嘿,埃文送来一盆黄酒炖猪蹄,少爷不吃,嘿嘿。”

白伽蓝听到猪蹄两个字,眯起了眼,“真的?他不吃?”

当年埃文当留子期间,那手艺可是养活了一整片街区的同胞邻居啊,应知白就是其中一个。

白伽蓝半信半疑,每次董安宇犯了事都拿这个哄她,等吃完了,她才觉得又被坑了。

董安宇信誓旦旦,再三保证这次不会,于是白伽蓝这才和他从公司回去。

应知白这几天被气得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了,具体原因嘛,据说是因为龙双的事。

反正刚好这几天不能吃,董安宇也很贴心的给应知白戒油戒荤腥了。

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白伽蓝和董安宇两人蹲坐在厨房的后门津津有味的啃起猪蹄连背后有人进来都没有感觉。

应知白看着那两背影,心里不知道想什么,抿了口水才咳了两个声音出来。

董安宇吃的正起劲,问白伽蓝是不是听到了少爷的声音,白伽蓝问他是不是脑子抽了,应知白这个点应该躺床上装死尸呢。

董安宇极为同意的点点头,白伽蓝吃开心了,说的理所当然,“当然啦,这里的眼线这么多,但凡装的不像一点,直接——”

“直接什么?”

白伽蓝身体一僵话一顿,也感觉听到了应知白的声音,但是没有董安宇的动作快,手里的骨头一扔就起身,变脸比变魔术都快,“少爷,你起来啦?”

应知白正在倒水,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余光扫着还在那啃蹄子的某人,出声道,“好吃么。”

董安宇疯狂点头,“好吃好吃。”

“那是我做的好吃啊,还是别人做得好吃的啊”应知白拉长了嗓音问。

这个时候白伽蓝终于是吃完了最后一口,听到这话,吐了一口气才站到了董安宇身边。

答案不可言喻,董安宇以最快的速度拍上马屁,“那当然是少爷你啊,少爷的手艺人间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那有人似乎可不这么想。”应知白一脸好整以暇,好像就在等这个答案。

董安宇都快把手肘碰到冒出火花了,白伽蓝才开口附和,“少爷的好吃。”

应知白这才放过,抬了下巴让董安宇出去,他有话和白伽蓝说。

事情到这个地步,外界传在的影子,其实也没有实质的证据,白伽蓝清楚应知白在等什么,也明白应清辉等什么。以前的那副做派好像不在管用了,应知白步步为营把她逼到角落里,就等着她出手,然后手起刀落。

两个人只有的几步的距离,为了效果逼真,应知白这几天是真的拿了几副中药再喝,白伽蓝隐约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苦味。

应知白倚在岛台上,两腿伸直了,看起来是以一种包围式将人圈了起来,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看着白伽蓝,问她,“吃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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