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辛西娅心都碎了,但她也只好接受了这个无奈的现实,她再也不想爱一个人了,原本她还希望一个完全不会喜欢女人的男人也能喜欢她呢,这实在是个荒谬绝伦的事!
而且她都有些害怕了,如果她又喜欢上了其他男子,而他也是和汉皮类似的情况(毕竟那天在街上游行的男士可是乌泱泱一大群,可容易中奖了),那她准会暴躁的。
同时她也不想离婚——这意味着压力、麻烦会接踵而至。
过了一段时间,她甚至感觉他们这样也还不错。
她把汉弗莱当成了一个可靠的朋友,而他也诚实地履行大众认为的、一个丈夫的责任。
辛西娅生了个儿子,剖腹产难产生下的,儿子很健康,但自此以后,辛西娅的体质却变差了。
她把重心放在了工作上,取得了不菲的成绩,不仅升到了教授,还证明了多个定理。
即使看到儿子,就想到一生中□□的痛苦——更何况他长得和汉弗莱相像极了。
她还是对他有些怨气的,特别是他为了他人的催生,满是嫌弃的和她结合时。
于是她每天都要逗儿子玩,看他又被自己骗到了,总会哈哈大笑,当然,她还是尽量公正地教导他,可儿子的性格好像和汉弗莱越来越像了,有时他和汉弗莱如出一辙的冷酷无情让她震惊。
汉弗莱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即使是放松,早些年——特别是刚撕破脸的那几年,几乎很少回家,大多是别人巴结他,请他用餐,或者他和同僚去聚会,要么去打板球,要么去看那些让辛西娅头大的戏剧。
所以,儿子显然和自己亲近一些。但让辛西娅惊讶的是,有一次他竟然无意中显露对汉弗莱的讨厌之情。
辛西娅认真地提醒道:“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儿子无所谓道:“是啊,他真的不是我的养父?”见辛西娅露出担心的神色,连忙说:“我会给他养老的。”
汉弗莱早早就担任常务次官了,别人总说她丈夫前途无量,但辛西娅看不出,一个在常务次官这个职务中雷打不动十几年的人前途无量在哪。
每当这时,汉弗莱总是言辞凿凿地说一大段话反驳她,辛西娅就饶有兴致地观赏他的表演,直到汉弗莱瞪了她一眼才罢休。
在今年,即将圣诞节的那段日子,他每天很晚回家,很是亢奋,好像重新拾起了刚进入行政部时的热情,即使他的两鬓斑白了,他还是不知疲倦。
辛西娅看着他久违的笑容,问:“发生了什么好事?是哈克先生又被你制服了?”
汉弗莱笑着说:“这个词可不能乱用!应该是英明的听取我的建议。还有,你猜错了。”
“难道发生了坏事?那你还笑?”辛西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可汉弗莱只说了句“只是个惊喜”,然后他喜滋滋地飘进了淋浴室,过了好久才出来。
他打开卧室门,辛西娅已经睡下了。
奇怪的是,他们不知何时又一起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当然是汉弗莱提议的,辛西娅虽然疑惑,但也接受了——特别是寒冷的冬天,谁不想抱着人形火炉取暖呢?
辛西娅被他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翻身看到他穿的金黄色的中国龙睡衣,眼皮跳了跳,用枕头捂住了头。虽然她看久了,但还是对这种奇奇怪怪的审……哦不,是新颖的艺术风格不太习惯。
等等,她说话怎么像汉皮附体了?
同汉弗莱满面红光不一样,这段时间,辛西娅越发感觉到自己的疲惫,她总是没来由的胸闷、晕眩,她去了医院检查,最终结果是什么心脏病之类的,已经十分严重了,死神的镰刀时时刻刻都架在她的脖子上。
无论是谁,听到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一开始都有负面情绪。
但辛西娅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大街上形形色色的过路人,他们换了一波又一波,可似乎又没有什么变化。
她突然释然了,她已经和死神拼了四十多年,也算是不久了。
而且,即使没有生病,死神的镰刀还是时时刻刻都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可能死于车祸、喝水什么的。
汉弗莱又是很晚才回家,辛西娅平常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汉弗莱先是诧异,然后扯出一个笑容:“这是开玩笑的吧。”
辛西娅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看着他。
他的神色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缓缓地放下了公文包,他感觉自己像是喝了酒,一股宿醉的头痛欲裂的感觉向他袭来。
汉弗莱用手撑着脑袋,半晌才放下手,垂在了两侧,灯光从上面打下来,照在他深邃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的语气充满希翼:“能治好吗?”
辛西娅像是听到了笑话,摇了摇头。
汉弗莱开始不停地走来走去,好像焦躁不安。
辛西娅:“我快被你绕晕了。”
他连忙停了下来,此时他正侧着身子,盯着不远处地毯上的花纹发呆,他皱着眉喃喃自语:“变卖家产呢?包括这套房子?”
辛西娅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我很感动,但是你得去问死神——如果有死神的话。”
汉弗莱猛地回头,命令般地高声说:
“……可是我马上要任内阁秘书长了!
你得看着我,你得看着我!”
随即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颓废的佝偻了,语气也弱了下来,像是怕有什么东西跑走消失了:“起码撑到那个时候吧。”
辛西娅无奈地笑了:“我希望是,汉皮。”
汉弗莱直直地瞪视着她,辛西娅只好哄着他:“我一定会的,我一定会的。”
他好像信了,平平常常地干其他事情去了。今天晚上,他们早早地躺在床上,汉弗莱的手臂牢牢地禁锢着她,还开始摸她的脸,用鼻子轻轻地嗅她的头发。
这死男铜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天哪,不会待会摸她其他什么地方吧?辛西娅不自在地拍了拍他的手,说:“我都要被你热死了,汉皮!”
“哪里?你的身体还是冰凉的!”汉弗莱摸着她的手,发出轻柔惶恐的语调。
“我的身体什么时候不是冰凉的?”辛西娅想转过身面对他,但是失败了:“你给我起开,汉弗莱!”
他连忙放下了抱着她的手。
外面的月光透过窗帘,照在了汉弗莱模糊的脸上。辛西娅叹了口气,开始安慰他——见鬼?得病的是她,为什么还要为难一个病人,给已经年过半百、但还身强力壮的男人做思想工作啊。
汉弗莱死不承认他需要安慰,即使他听着,等辛西娅口干舌燥地说完,不一会儿就又缠上了她,搞得她很不习惯,翻了个白眼,也只好随他去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寂,街上的雪花大片大片地洒下,汉弗莱和阿诺德确定了首相的人选,又通知了伯纳德,确保大臣不会在这段时间作出过激的行为,就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火车站,拍了拍冻麻的小腿,回到了黑索米尔。
他的狗——叫威森。他回想起,当他决定养狗的时候,辛西娅一脸嫌弃地说着,他自己决定的,就要自己养,她可不喜欢狗这种生物——因为她连自己照顾自己都够呛。可后来,她不也偶尔会照顾威森吗?
当然,威森和他是最亲近的——它对他可比家里人热络多了。
就像现在,即使是下雪天,它也摇着尾巴,在门口迎接他。
而辛西娅一定懒得出来,此刻一定只会把自己裹得像球一样臃肿吧,然后摊在沙发上,等他回来后好使唤他干这干那的。
汉弗莱插入钥匙,推开大门,里面昏暗又寂静,连圣诞树都没有,他猛然想起,儿子显然不会回来——因为辛西娅已经去世了。
“汪!”狗的叫声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汉弗莱回过神来,打开灯,突然亮起的灯刺眼得让他低下了头。他拍了拍威森的头顶,说:
“只有狗才是最忠诚的,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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