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步

厨房的虎杖爷爷端着一锅寿喜锅汤底出来时,就看到孙子和沢田捧着肚子笑的开心,不由疑惑。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什么年轻人的神秘仪式,看不懂一点。

糟糕,在别人家里得意忘形了。

沢田不好意思地站直,喊了声虎杖爷爷。

虎杖“哈哈”笑了两声缓解气氛,一溜烟跳起来跑到虎杖爷爷身前,接过虎杖倭助手里的锅子。

“爷爷,我来端吧,你刚刚怎么没喊我帮忙?”

“哼。”老爷子从鼻孔里吐气。

“你们两个人聊得这么兴奋,哪里还听得见我老头子的声音。”

他才不会说自己是故意没叫悠仁,想让两个人多单独相处一会儿。

毕竟——孙子朋友不少,但往家里带的屈指可数。

而这个……虽然看起来慌慌张张不像什么正经兔子,但以虎杖倭助的阅历来看,会是个和悠仁一样的好孩子。

“抱歉抱歉。”

虎杖显然习惯了爷爷口不对心的抱怨。

他一边冲沢田纲吉挤挤眼睛,示意他不要紧张,一边麻利地把锅子往桌上端。

沢田纲吉站在一边,想帮忙,又害怕越帮越乱,手摆在身体两侧不知所措。

还是一边的老爷子慧眼如炬,率先看出沢田的窘迫。

他挺自然地吩咐沢田纲吉,“别在这站着了,去洗洗手准备开饭。”

虎杖家的洗手间很好找,就在厨房旁边。

纲吉根据虎杖爷爷的指示洗完手回来后,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食材和碗筷。

寿喜锅咕嘟咕嘟冒着棕褐色的透明气泡,一股香甜的味道缭绕在鼻尖。

蒸腾的雾气漂浮在上空,虎杖和爷爷坐在桌前,同时向沢田望去。

在虎杖的旁边,一副空置的餐具为他而预留。

遇到好人了。

借着锅子的热气,沢田纲吉悄悄地蹭了下眼角。

他只是个十四岁的初中生,苦是吃了不少,可这种举目无亲的苦还没吃过。

孤身一人被丢到陌生的地方,连世界都不一样。

身上连一日元都没有,同伴们也都不在,没有任何回家的线索。

他心里其实很忐忑。

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的沢田肚子咕咕叫起来。

沢田纲吉不想让虎杖爷孙担心,他深深吸了口气,放下刚刚那点忧愁,挤出一个笑脸来面对大家。

“好香啊。”

他满怀期待地坐到留给自己的位置上。

虎杖家里,是和妈妈不同,但一样有着家的味道的饭菜。

坐在沢田旁边的虎杖悠仁看到了沢田刚刚的反应,但没有说话,他和爷爷对视了一眼,悄无声息地做出口型:我——想——收——留——他——

莫名其妙收留一个孩子,放在大部分家长眼里绝对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可虎杖倭助什么都没问。

他默不作声地点头,默认了孙子的请求。

得到肯定回答的悠仁开心地笑起来,他隆重地为沢田介绍:“爷爷做的寿喜锅可是一绝!”

虎杖悠仁竖起大拇指称赞。

“汤底用的是独家配方熬制!机会难得~今晚一定要敞开肚子多吃一点!”

细心的虎杖悠仁显然已经看出沢田纲吉饥饿的窘破,他没点破,而是巧妙地把这件事说成是自己的请求一样。

虎杖倭助瞅了眼孙子,没发表什么意见,起身又从冰箱拿了两瓶汽水。

一人一瓶,不偏不倚。

——虽然没说话,但也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沢田纲吉不知道虎杖和爷爷的眉来眼去,他感激地看着虎杖爷孙。

不管是虎杖今天主动邀请自己去他家也好,还是虎杖爷爷看到自己浑身伤口却没有多问。

都让沢田纲吉心里踏实不少。

“纲吉同学~快来试试看!”

虎杖担心沢田拘束,主动地夹了满满一筷子肥牛放在米饭上,舀入汤汁,又打入一枚生鸡蛋,最后撒上芝麻搅拌均匀,满满一碗递给沢田纲吉。

“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吃法……但是这样也很好吃哦!”

“是虎杖牌独家寿喜盖饭,味道一级棒!”

他竖起拇指为自己打call。

“欸——”

沢田纲吉崇拜地看着虎杖,“好厉害!”

沢田纲吉特意看了下,他发现虎杖爷爷已经默不作声地动了下筷子,于是放下心来。

“我开动了——”

沢田纲吉双手合十,带着虔诚的态度舀起一勺虎杖牌秘制寿喜盖饭塞到嘴里。

浓厚的滋味,微甜的汁水被鸡蛋包裹着送入口腔,咀嚼一下,米粒软弹,牛肉香醇。

丰富的口感混合在一起十分和谐。

总之就是超级好吃——!!!

他顾不上说话,竖起拇指,又塞了一大口到嘴里,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喜爱。

得到肯定的虎杖很高兴,“多吃点,今天做了很多~”

“是!”

……

…………

吃过饭,虎杖爷爷说到了和朋友约棋的时间,背着手走了,留下纲吉和悠仁在家里。

和虎杖悠仁一起收拾完餐厅和厨房的纲吉瘫坐在沙发上。

两个人不约而同摸摸鼓鼓的肚子。

“好满足——”

饿了一天后能吃到美味的饭菜也太幸福了。

纲吉感叹道。

“确实,今天忍不住就吃了很多。”

虎杖表示肯定,他也一不小心吃多了。

一般来说,吃完饭后虎杖悠仁会看点电影之类的,然后一天就这样愉快地过去了。

不过今天还有点其他安排!

他要想个办法把沢田留到自己家里。

虎杖悄悄地侧过头来看旁边的沢田。

没想到沢田还挺敏锐的。

虎杖看过去的第一眼,沢田纲吉就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来和他对视了。

清澈的棕色大眼睛,毫无攻击性的娃娃脸。

还有放在他人身上炸乎乎的刺猬头,但在沢田身上就显得格外蓬松柔软,就好像——毛茸茸的小兔子。

无害而且卡哇伊。

虎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对萌萌的生物产生如此巨大的好感。

“虎杖同学,你有什么事吗?”兔子君疑惑。

他还以为虎杖看自己是有什么问题,结果虎杖不说话,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恶寒。

沢田纲吉开始搓胳膊。

难道是太冷了?

虎杖看看沢田,他突然不想用什么理由来哄骗对方留下了,就算自己的本意是好的。

可朋友之间,坦诚相待才是最重要的吧。

“纲吉同学,你要不要留下啊?”虎杖问。

沢田一愣,他根本没想过这回事,能在虎杖家里吃顿饭就很不错了。

而且他没忘记,自己是因为要听虎杖说原因才来的。

刚才气氛太温馨,又不适合在虎杖爷爷面前提起,才没有说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今晚要离开。

在正式和虎杖爷孙告别之后。

……

突如其来的冲动让虎杖忘记自己之前的腹稿,看着沢田纲吉懵懵的表情。

他干巴巴挠挠头,努力劝说。

“你看,我和爷爷都很喜欢你。”

“任务清单上不也说我们以后会是战友吗?战友当然要在一起。”

“而且沢田同学没有地方可以去吧?”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其实我查过了。”

“日本好像没有叫做并盛町的地方……还有并盛中学,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学校。”

“沢田同学,你……”

“不行。”

沢田眼睫一颤,他一反常态地打断虎杖的话。

可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语气很生硬,于是,沢田纲吉又补充道。

“虎杖同学,我不能留在这里。”沢田纲吉下意识抿了下嘴唇,软下声音。

其实沢田纲吉本来也没有打算把自己来自异世界这件事告诉虎杖悠仁。

但是想到虎杖之前坦诚的态度……他又觉得,不应该对这样的人隐瞒事实。

……就算是好意,被隐瞒的人也会伤心的吧?

想到未来战时,京子和小春曾经的遭遇,沢田纲吉觉得,自己应该据实以告才对得起虎杖对自己的坦诚。

“其实,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虎杖同学你或许不清楚,这个世界上也许存在着意想不到的神秘力量。如果出现意外,是普通人完全无法抵御的灾难。”

他恳切地,“抱歉。其实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跟你回家的,只是因为实在太想知道原因了所以——”

在沢田纲吉说这些话的时候,虎杖一直都没有发表意见,让沢田觉得自己这番话应该劝说有效。

没想到虎杖听完后,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所以你准备之后一直在我家附近逗留,如果遇到危险就可以及时出现是吗?”

这……

虎杖的话让沢田一顿。

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所以在跟虎杖回家的时候一直在悄悄观察周围,就是打算在附近找落脚点,方便暗中保护他们。

没想到被虎杖发现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给他的家人带来不幸了吧?就算再好脾气也不会忍让的。

沢田纲吉低下头,不敢看虎杖。

和沢田纲吉想的相反,虎杖没有生气。

因为沢田纲吉并没有试图隐瞒他什么,而是很诚恳地对自己说明,并且尽力想回报自己。

而且……他其实并不太担心这个问题。

……至于为什么。

因为他是真正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世界到底有没有危险这种事,他比沢田清楚多了。

而且还有一点,虎杖也没办法形容的部分。

他的心里其实觉得,自己的人生本就不该这么平凡,应该是更加波澜壮阔的——

可具体是波是什么,澜有多高。

虎杖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是他知道他应该把沢田纲吉留下,否则一定会后悔。

毕竟……都和爷爷说好了不是吗!

“关于这点的话……其实你不用太担心?”虎杖说。

“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感觉自己也不是很普通。”

他快活地很,第一次get到自己体质的好处。

“虽然听起来有点中二,不过我的各项运动水平可是能打破世界纪录的存在!身体素质绝对一绝——”

“而且特殊能力的话……”

虎杖思索,“听爷爷说过,我们国家好像有什么叫做咒术师之类的存在,如果生活中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以去宫城县警察本部那边报告,会有专人来处理。”

然而,沢田纲吉并没有表现出松动的模样。

看来要用出大招了。

虎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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