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周照华和张皑美美地睡了个午觉,浑然不知另外两位舍友出门溜达了一圈。

一个中午过去,下午的天气稍有好转,虽然还没放晴,但空中的乌云变得稀疏,天色相较上午更亮了。

廖星沉已经完成组织上交代的任务,最后半天重拾呐喊员的老本行。

最后半天的赛事比较紧凑,先是健美操评比,接着是几个径赛的决赛,如4x100接力之类,最后由一些师生都参与的趣味项目收尾。

体育馆的所有比赛项目在上午就结束了,下午辅导员和班主任都不允许他们再四处乱跑,在自己班级好好观看比赛。

别的院系也是一样,健美操比赛开始后,廖星沉手机收到来自群聊的信息轰炸。

群聊里的画风是这样:

周照华:[图片]

周照华:[哈哈哈,坐得高就是视野好!队形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江晟:[英语系的选曲有点品位,这歌我爱听]

张皑:[我草刚刚那个是什么?怎么托上去的?]

解松岚:[@张皑,明年报名健美操,你就会了]

张皑:[消息未发送,对方已拒绝收信.jpg]

孟开阳:[呵,区区英语系,不过尔尔,还得看我们教育学系的]

……

廖星沉:[@孟开阳,不,得看我们动物医学系的]

周照华:[跟了]

张皑:[跟了!再加上我女朋友的经管!]

解松岚:[跟一手]

孟开阳:[?]

孟开阳:[以多欺少是吧?@明川,我也有]

明川:[?]

明川:[哦]

明川:[@廖星沉,跟了]

孟开阳:[???]

江晟;[?所以这群里就我一个没队友的是吗,我被孤立了?]

廖星沉正乐。

[“最好别在线”拍了拍我]

廖星沉等了会儿,谁知这人拍完就没动静了。

过了会儿。

[“最好别在线”拍了拍我]

还是不说话。

廖星沉点开下面“换一个”图标,迅速修改。

不多时。

[“最好别在线”拍了拍我手里的狗链说我想戴这个]

这回终于有动静了。

最好别在线:[?]

廖星沉也回他一个:[?]

最好别在线:[你喜欢我戴什么款式的?]

廖星沉:[……]

廖星沉:[滚吧,有事漂流瓶联系]

最好别在线:[漂流瓶里会有你寄给我的项圈吗?]

这是周照华看到个精彩的动作,凑过来找他说话:“哇,廖仔你看到刚刚那个没……”

廖星沉猛地反扣手机,面色沉静:“看到了,牛逼的。”

就怪了。

他连现在正在表演的是哪个系都不知道。

“有种诸神之战的感觉,真想快点看看咱们系的……”

大概是廖星沉给出的反应不激烈,周照华又去找张皑,俩人吱哇乱叫一顿乱评。

廖星沉坐得端端正正,把手机翻回来时忍不住用余光瞥了眼周围。

……搞得他像个贼一样。

最后一条消息不是明川发的那句了,而是他刚才仓促间手机屏幕蹭到腿上滑出去的一行乱码字符:[看jfel。/呃]

最好别在线:[想看?]

最好别在线:[好,今晚上我找找]

最好别在线:[小猫wink.gif]

廖星沉:“……”

廖星沉:“…………”

廖星沉闭了闭眼,算了……跟这种人计较什么。

他不信明川还真去找。

从今天的那个吻过后,这人是愈发无法无天、肆意妄为了。

可怕的是,廖星沉也有点……享受。

——真是完蛋。

就这么在群里边聊边看,偶尔应付一下明川的私聊骚扰,健美操比赛结束了。

一等奖是统计学系,动物医学系获得的是优秀奖,也就是三等奖开外,教育学系也一样。

同为统计学人的江晟在群里大开嘲讽:[哈哈哈哈!人多又有什么用,还得看我们统计学系呢/墨镜/墨镜]

解松岚带头,一人回了他一个呕吐表情。

健美操结束后,是几项径赛的决赛。观众席安静了这么久,终于要开始费嗓子。

4x100接力是最后一个大项,一轮即决赛,每个系男女各出两支队伍。

轮到动物医学系的时候,周照华和张皑嗓子都喊破了,慷慨激昂,带着廖星沉都嚷了几嗓子。他们系女子二队和男子一队表现都很不错,有望拿到前排名次。

“廖仔廖仔,来了,川哥来了!”周照华和张皑趴在栏杆边,看见明川上场,赶忙回头叫廖星沉。

这一组没有他们系的队伍,不存在竞争关系,两人也就不避讳。

廖星沉早便看到了,明川上场前还不忘给他发了条消息。他挤到两人身边,观察场上的情况。

明川是最后一棒,交接位置恰好在他们班面前。他总能准确找到廖星沉的位置,朝这边看过来,挥了挥手。

廖星沉听见身后有小小的尖叫声。

招蜂引蝶。

他面无表情想着,没给回应,而是看向远处另一个人。

好巧不巧,明川那傻逼前舍友在第三棒。

旁边,周照华正在和张皑讨论:“哪个是那傻逼啊?”

张皑:“不知道,没见过。”

廖星沉朝远处指了指:“那儿,三棒。”

“靠,我就说!看着就猥琐,不像个好人。”周照华骂道。

“廖仔你怎么知道的?”张皑问。

“学长给我看过照片。”

张皑哦一声,嘟嘟囔囔:“川哥怎么只给你看啊,唉,一定是怕我们去找他们麻烦吧……”

周照华:“我觉得是这样。”

廖星沉:“。”

你俩又能打得过谁。

廖星沉淡定地点头附和:“是吧。”

张皑嘟囔完,有些惴惴:“话说,那傻逼跑第三棒,川哥四棒,他会不会故意搞幺蛾子坑人啊?”

周照华迟疑地说:“不会……吧?这可是校运会啊,关乎集体荣誉的,他不怕被骂死吗。”

“也是。”

事实证明,他还真敢。

第一棒起步略慢,和隔壁跑第一的队伍拉开了点差距,眼看就要落到第三,所幸第二棒出类拔萃,迅速拉回差距并超出小段距离。到这里一、二名还没有拉开决定性的差距。

接着接力棒交到第三棒手上。接得没有问题,跑得稍有问题,第二名的三棒追了上来,两人前后不断轮替,谁也没跑过谁,并驾齐驱地赶往决定性的第四棒。

明川已经做出接棒的动作,小步子慢慢往前跑。

廖星沉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到了。

“哎——”

“我操!”

不止周照华和张皑,看台上齐齐爆发出惊呼和唏嘘声——接力棒掉了。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问题出在谁那儿一时也无从定夺。

明川反应很快,立刻弯腰伸手把棒子一捞,飞快冲了出去。他身高腿长,冲刺起来尤为惹眼。可惜的是,如果掉棒发生在前两棒,还有希望扭转,而在最后一棒,隔壁队伍的四棒也不是吃素的,转眼间就拉开了决定性的差距,明川已经很努力追赶,最终仍是落后两米左右的距离。

张皑一巴掌拍在栏杆上:“草!这傻逼故意的吧?!”

周照华气得要吐血:“怎么他妈的真有这种人啊?为了点私人恩怨至于吗?!”

在廖星沉看来,当然是不至于的。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他看得清楚,确实是故意的。明川还没拿到接力棒,那人就先松手了。

只是赛场上角逐激烈,那一瞬间的松手就算有人提出来,也完全可以糊弄过去,甚至还能把错推到明川头上——谁让他接棒的也不接稳一点?

廖星沉太阳穴突突地跳。

跳得他头疼。

远远地,他看见明川他们队伍在中央草坪聚到一起,一些同学和老师也都跑了过去。

应该是在复盘并找责任。

下一轮接力还在准备中,这个时候是可以穿过跑道去中央草坪的,只要别乌泱泱一群人就行。

廖星沉扭头便往台下走。

“哎哎,廖仔?你去哪?”

看见他走去的方向,周照华和张皑赶忙追上去。

廖星沉走近的时候,一群人已经争执起来了。

说争执也不太准确,主要是故意掉棒的前舍友在发疯,明川只是环胸在一边看着他表演,神色冷淡慵懒,辨不出喜怒。

“你们什么意思,怪我是吗?你们以为我想掉棒?我已经尽力在追了,谁料得到会突然掉棒?”前舍友愤慨得面红耳赤,“我他妈还委屈呢,他第四棒连棒子都还没拿到就往前冲。我知道他急,但谁不急啊?急就可以理所当然掉链子是吧?”

“好了,李胤,你冷静点……这不是在讨论吗,也没人非怪你啊。”一棒打圆场。

“是,不怪我,不怪我你们刚刚一直拿我这一棒说事?”

旁边有女生听不下去:“本来就是在你们三四棒之间掉的啊,不讨论你们这一棒讨论什么啊?”

李胤瞪她,往前走了一步:“你什么意思?”

“哎哎哎,行了啊,有事说事,摆个臭脸恐吓谁?”辅导员拦了拦他,责备道。

那女生翻了个白眼,拉着好友往旁边避了避。

“难道不是你故意掉棒?”

明川闻言便站直了,面上的厌倦一扫而光,皱眉看着那个分开人群走进来的人。

他心底轻啧,冲廖星沉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别掺和。

结果廖星沉看都没看他。

“你说什么?!”

“同学,你这是……”

李胤气急败坏地刚反驳一句,被辅导员往后拽了一把。

辅导员认得出他,昨天见他来过系里。

“老师您好,我是动物医学系的学生,我们班在那个位置,”廖星沉指了指看台,口吻礼貌,“从我们那里可以很清楚看见三四棒的交接情况,我和我的舍友都看见跑第三棒的学长在交棒给明川学长之前就松手了。听说这位学长之前和明川学长有过不愉快,我们担心掉棒会不会有这个因素的影响,所以过来看看。”

和刚刚破开人群那句锐利的指责相比,这番话说得非常彬彬有礼且委婉,没有一句是在直接指责李胤,但字里行间充满暗示。

分明是箭弩拔张的氛围,明川却听得有点想笑。

“这……”辅导员面露难色,看了看李胤,又看了看明川,显然他对这两人之间的恩怨再清楚不过。

一时难以表态。

但李胤静不住,廖星沉句句都在往他的痛处戳,他本就心虚,只能摆出更气氛的情绪和高昂的语调来给自己撑气势:“你污蔑谁呢!有证据吗?我有病啊跑个全校在看的4x100故意掉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廖星沉是吧?你他妈跟明川一个宿舍,昨天还跑來我们班跟他打牌,是不是就故意等着这个时候搞我?哈,我看是你们串通好,等明川故意掉棒出岔子就过来给我屎盆子才对吧!”

张皑快气死了:“我靠你这……”

“怎么?被我反戳穿恼羞成怒了,又要动手?”

“你觉得自己很重要?”明川忽然出声,所有人目光看过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廖星沉那儿,把廖星沉挡去大半。

他不冷不热地又问一遍:“你是觉得自己比系里的荣誉还重要么?照照镜子,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为了屁大点的恩怨拎不清轻重,你是小学生?”

李胤满面憋红:“你——”

“行了!李胤,明川,”辅导员打断这场闹剧,“我不管是谁、是不是故意的,接力棒掉了已经成事实,成绩也摆在那儿了,争这些有什么用?我还能把接力棒给你们拿过来重新跑一遍?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尽力就行。真不嫌站在这儿吵架被全校围观丢人呐?都回去坐着!别杵在这儿了。”

到了大学,普通老师的权威似乎没有那么威慑人心了,但绝大多数同学还是尊重老师的,辅导员都这么发话了,同学们很快带着一脸没吃爽瓜的遗憾神情散开。

等人走得差不多,辅导员又叫住明川和李胤说了一通。之后转向廖星沉。

尽管廖星沉横插一脚把水给搅混了,但他样貌清秀,谈吐有礼,再加上不是自己系的学生,辅导员也只能对他说说软话:“同学,总之也谢谢你向我反映情况,不过这事儿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比赛过程中就是会发生一些意外,你和明川一个寝室,今天回去后你们也可以互相开导开导。还是那句话,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啊。”

这事儿本身就可大可小,就算有人真的故意掉棒,又能处罚什么呢?高中还能骂一骂写写检讨,大学学生这么多,班级凝聚力本就没那么强,辅导员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自然更想把争执赶紧翻过去。

明川没回自己班,他打发走同样来为他抱不平的孟开阳和江晟,跟着廖星沉走了。

刚发生这事,辅导员大概也不太会管他的行踪。

教育学系二队也已经跑完了,成绩自然不如一队,方才人群散去时廖星沉还在人群中看见了明川那位桃花舍友。不过这次对方不再有那么强的存在感,似乎还有点躲着明川,很怕被他看见似的,只在离开前小心翼翼又恋恋不舍地看过来一眼。

不知道明川和人聊了什么聊成这样的。

廖星沉也没有回班,周照华和张皑答应帮他应付签到,分开前还拉过他小声说:“廖仔,安慰川哥的事就交给你了,加油。”

廖星沉心想应该还没到需要安慰的地步。

只是有点憋火。

而且是他廖星沉憋火。

两人沿着去厕所的路离开操场。

一下午没下雨,地面一片片地被风吹干,不再有中午湿黏的感觉。

走了没几步,明川熟门熟路地把自己的手塞过来。

就像中午那样,廖星沉什么都不用做,就被他完完全全扣在了手里。

“走吗?”明川问。

“走哪。”

“出去玩儿,”明川朝学校大门扬了扬下巴,“学长请你。”

“谁要你请了?”话是这么说,廖星沉还是顺从地由他拽着走。

两人到校门口等车。

今天是周五,这个时间大一大二集中在操场,大三大四这两天也是不上课的,要出去玩儿的早就去了,车站除了他们只有两个人。

不多时,公交车到站。

车上人丁同样稀少,两人坐在靠后的双人座。

廖星沉这才问:“去红街?”

红街就是他们上次去的商业街。

“我其实没想好,”明川不带半点尴尬的,“就是想和你不被打扰地待一会儿,去哪儿都行。”

“那就去红街。”廖星沉说。

他们的临时出游毫无计划,下车后也是牵着手闲逛,看见感兴趣的店铺就进去兜一圈,路过想吃的小吃摊就停下,有的买一份两个人分着吃,有的买两份不同口味的交换着吃。

廖星沉从没和哪个男生两个人单独出门,这些平时和三两好友都会做的事情却让他感到不一样的新鲜。

商业步行街的路口到了夜幕将起时便会有一些小地摊摆出来。现在的小地摊也都有模有样的,支个小桌,挂一圈小灯,再往前摆个亮眼的荧灯招牌,看着怪热闹。

廖星沉对这种小摊不感兴趣,明川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俩牵着手,他一停,廖星沉也得停。

面前像是一个手工作物的小摊,年轻的小姑娘带了把小椅子坐在后面,见来客人,她起身热络道:“帅哥喜欢什么?可以看看哦,都是我自己纯手工做的,买来送给女……”

忽然瞅见两人相握的手,她到嘴边的话猛地一拐弯:“……男朋友,也是很不错的!二位是情侣吗?”

明川看向廖星沉,摆明了等他回答。

廖星沉顿了顿,随手指了一个羊毛毡挂饰:“这个多少钱?”

小姑娘并没在意他的避而不谈,眼里只有自己的生意:“35一个,这个有一对的哦,我自己戳出来的,两个一起卖你66好啦,66大顺,倒过来祝二位长长99,就当是给我今天的第一单讨个彩头,怎么样?”

廖星沉本来就是随手指的,他看向明川,征求意见的意思非常明显。

明川微微笑起来,却是在问摊主:“老板娘,你多大了?”

“啊?我19。”小姑娘笑道,并不介意被问年龄。

“那和我们同龄啊,真厉害,这么会做生意,”明川说,“就要这一对吧。”

“好嘞。”

明川扫码付款,摊主仔仔细细地包装好两个羊毛毡挂饰,递给廖星沉:“谢谢惠顾!”

廖星沉道了声谢接过来。

买完东西,两人继续往前走。

走出一段,他朝廖星沉摊开手掌:“给我吧?”

廖星沉:“什么?”

明川朝他拎着的纸袋子指了指:“毛毡啊,不是买了一对?给我一个。”

廖星沉跟他抬杠:“我有说要给你吗?”

“不给我,你刚才看我干什么?”明川挑眉,笑得揶揄,“你知道你刚才看我的样子像什么吗。”

廖星沉不是很想知道,从纸袋子里掏出其中一个小盒子塞给他:“拿着。”

明川偏要说:“像出门撒娇要丈夫付钱的妻——”

廖星沉又把小盒子拿走了,甩下他直直往前走。

“走什么,”明川笑着把他拽回来,“东西就先放你那吧,我身上不好收,回去再跟你要。”

廖星沉冷呵一声。

某人温暖的大手又趁机塞进他空着的手里。

夜幕降下,两人在附近一家茶餐厅简单地吃了顿晚餐,出来后继续闲逛。

廖星沉发现他今天真是跟明川走了好多路。

今晚上回去微信步数得爆了吧,而且他白天还跑了个1000米。

也是奇怪,或许是明川的按摩太有用,除了刚跑完那一阵,他的腿到现在也只微微地发酸,没有多难受。

像是洞悉他的想法,明川问:“累不累?看电影么?”

“看什么?”

“不知道,临时起意,去电影院看看?”

“行。”

横竖今天去的每一个地方、吃的每一样洞悉都是临时起意,廖星沉似乎渐渐享受起这种不确定性带来的期待感。

国庆档上了一批电影,现在还没下映。

廖星沉临时搜了下相关评分和电影简介,那边明川也打听到了:“老解和晟晟前几天好像来看过这部,悬疑片,据说还不错。”

“那就它吧。”

由于是临时起意,他们来的时间没能赶巧,现在电影的排片不如上映热潮那会儿满了,最近一场还得等四十分钟。

买好票,两人又下楼去。

廖星沉上来时看见一家书店,很感兴趣,正好趁这个时间去看看。

开在商场里的书店意外地安静,玻璃门一关,就已经隔绝掉外面的大部分喧嚣。再拐过一条小小的入门回廊,书店的全貌便展示在眼前。

内部其实和大多书店没什么区别,一眼望去倒是显得格外宽敞大气。清幽的书墨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廖星沉逛了半圈,手里多了两本书,一本是一位动物学家搜集记录的关于各类小动物的奇闻趣事合集,另一本是恐怖小说。两本书叠在一起,有种莫名的诡异滑稽。

在书店里明川没再和廖星沉牵手,只是悠闲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挑选书籍。

感到纠结的时候,少年眉心会轻轻拧起,无意识地咬一咬下唇。

决定好后,会目光坚毅地把不要的放回去,然后立刻走向下一个书柜,好像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买下来。

明川勾着唇,欣赏得很是津津有味。

在角落里有一排明信片展柜,旁边摆着两张桌子供大家坐着写明信片。写好了不想带走的,可以夹在展柜上方的绳子上。绳子从上往下、从左往右,横纵联合地挂了很多根,密密麻麻夹了说不清的明信片。

廖星沉突发奇想,问明川:“写吗?”

明川从没做过这种事,也来了兴趣:“行啊。”

他们一人买了一张明信片,各占一张桌子动起笔来。

两人都写得很快,几乎是同时停笔。

“要带走吗?”明川问。

“我带走,你的呢?”

“带走吧。”

廖星沉没问他写了什么,明川也没问。

逛完书店,就差不多到电影开场的时间了。

国庆档已是尾声,他们这场人并不多。明川挑的是两个正中的座位。

电影的剧情围绕着一桩杀人案展开,套路不算新,但镜头语言和反转的表现手法用得不错,看着还算有气氛。

周围没坐人,两人偶尔把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讨论两句。

廖星沉装毛毡挂饰的纸袋子和书都放在内侧,和明川挨着的一边。

一个多小时的电影结束后,两人离开影厅,明川去卫生间,廖星沉到外面等他。

他习惯性地检查东西都拿完没有,忽然发现装着小纸袋子里多了一张明信片。

他自己的明信片是放在书本袋子里的,夹在两本书之间,明川的他说要自己收着,虽然廖星沉不知道他当时收在身上什么地方了。

现在怎么会在这儿?

一种直觉在廖星沉胸腔跳动,这也许……是明川故意放进来的。

为的什么?

大概是为了给他看。

廖星沉沉默片刻,将那张明信片拿了出来。

背面的图案画的是一条林荫小道,阳光晴好,光影婆娑,树叶粼粼。就是学校里的那条路。

他和明川今天才走过。

廖星沉忽然有点紧张,心跳怦怦地在耳边跳动,他缓缓将明信片翻过来。

两句话。

——今天中午那只小黑猫,如果有机会,毕业后想带回家养吗?

——我们一起。

“小廖学弟,看什么呢?”

明川的声音忽然在从后面传来,廖星沉想藏也来不及了。

但明川只是往他手里瞥了一眼,随即视若无睹地道:“回去么?现在还来得及赶回宿舍。”

廖星沉捏着这张明信片,好半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

两人乘公交回学校。

晚班车一路上都不见几个人影,他们坐在来时的那排座位,明川靠着窗,廖星沉侧眸便能看见城市霓光在他脸上掠过的绚烂景象。

察觉到注视,他回看过来,冲他懒散地笑笑:“怎么了?”

廖星沉的心跳似乎平静不下去,随着不断掠过的光影一下、又一下。

比今天和他接吻时还要怦然。

“我今天干了件傻事。”廖星沉忽然说。

他语气不太寻常,明川没有打趣,只是应了声:“嗯。”

“其实按照我的性格,今天下午我不会冲过去和李胤那傻逼理论,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证据,只有凭空一张嘴,说破天也解决不了这件事。”

“那你会怎么做?”

廖星沉想了想,说:“我不知道。”

“我现在好像不知道往常的我会怎么处理这种争端了,”他缓慢地说,“因为我从没为谁生过气、头脑一热就想冲过去为他讨公道。到现在,我想到这件事,还是觉得很烦躁,很窝火。”

明川没说话。

他安静地听着,等待廖星沉还未揭明的谜底。

公交车即将到站,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应该会养不止一只猫。”片刻沉默后,廖星沉忽然说。

明川喉结动了动:“嗯。几只?”

“没想好,看经济条件和猫的性格。”

“猫多了的话,可能会出现我照顾不来的情况。”

“的确。”

“所以……”

廖星沉看向他,眸中映着窗外光景,一下一下,如飞鸟掠海,翕动起一圈圈波光稀碎的涟漪。

“好,一起吧。”

键盘冒火了!!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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