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再次被敲响。
戚珩一把掀开被子,蹭地坐起,脸黑得可怕。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又是谁?”
从拘禁处回来后,时间不早了,他们什么也没干,钻进被窝躺一起睡觉。当困意袭来,意识模糊即将睡着之时,有人敲响门扉。
深夜,敲门。
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那人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
一个晚上被几次三番地打扰,戚珩的耐心已经告罄,有瞬间想什么都不顾了,直接打开门把外面的人揍一顿。
灯自动亮起,季淮撑起身子,表情还算平静,但拉平的嘴角透露出不耐烦。
他轻轻推了戚珩一下,戚珩顶着一头杂毛躲进浴室,并顺手把自己的物品全部拿走。
季淮看了眼只剩一个枕头的床,把枕头摆到中央,扯了扯床单和被子褶皱,营造出只有一个人睡的感觉。
他拎起外套披在身上,打开房间的门。
入目是一副占据半张脸的大框眼镜,第二眼看到睡衣上印着的小黄鸭。
视线上移,落到小组长平淡的脸上。
“有事吗?”季淮问。
“季上校。”小组长先正经地行了个军礼,咧着嘴笑的小黄鸭随之往上提了几分,圆溜溜的眼珠子显得愈发智慧,“我觉得有问题。”
小组长似乎全然不觉得在万籁俱寂的半夜,穿着睡衣来敲长官的门有什么问题。
季淮有些头痛:“什么问题?”
小组长:“我们对命令的来源追查过于轻松了。他下达的命令都能瞒过主系统,不大可能在短短几天内被我们复原找到。”
主系统是联邦最高科技水平之一,要钻空子难之又难。小组长对自己和小组的技术水平万分自信,但自信不等于自负,他不认为自己能比主系统还厉害。
研究主系统机制的时候突然想到,小组长就立刻来找季淮了。
同时,他提出一种假设:“但不排除他消除命令时过于匆忙,留下马脚。”
“讲完了,上校。”
季淮沉吟片刻,内心生出另一种想法。
发布命令的和消除命令的,有没有可能出自不同的两个人之手?
他对小组长道:“谢谢,你的发现很有用。”
末了,他补充道:“以后烦请注意时间。”
“哦,好的。”说完,小组长转身就走。
季淮目送了一段他的背影,关上门有点心累。
这个小组长技术上无可指摘,观察也很细致,就是脑子一根筋。
他推开浴室的门,把戚珩从里面牵出来,将事情跟他说了。
戚珩磨牙:“就为了这么点事,他不能明天说吗。”
季淮把他的枕头放到原位,将长发挂在耳后:“现在已经是明天了。”
一句话就把戚珩心中的郁气驱散大半,他笑出了声:“宝贝,你的冷幽默真是来得猝不及防。”
季淮也勾了勾嘴角:“睡觉吧。”
*
第二天,如元臻所说,审讯令顺利地批了下来。
那间临时审讯室经过几天的改造配置已经齐全了,嫌疑人被固定在座位上,外面的人能够知道的情形,里面的人却看不到外面。
狭小压抑的空间,昏白的灯光下,季淮的眼睑下方被睫毛照出浅浅的阴影。
他看着眼前从容平静的人,说:“老师,你很镇定。”
乌诺眼睛弯了下,笑容却不达眼底:“因为就是我做的啊,证据充足,我没什么好反抗的。”
季淮眼睫轻颤,心中被锤子敲了一下。
不对劲。
同样的镇定,今天的和昨天的完全不一样。
昨天的淡定是有恃无恐的,更偏向于清楚自己没做过,因为解释了也会被拘禁,所以懒得解释。而今天却仿佛认定自己逃不脱这个罪名,于是无力反抗,张口就认了。
“我相信不是你做的,老师。”目前的证据直指乌诺,季淮对他不可能没有怀疑,但同时他也想确认另一种猜想正确性。
季淮盯着他:“谁能接触到你的光脑?”
乌诺眼神微闪,向后靠了靠,嘴角挂上一抹笑:“我的精神力等级虽然不如你和戚珩高,但我的光脑也不是寻常人能随意入侵的。”
季淮没说话,小空间霎时静了下来,极致的寂静一点点蚕食人的心理防线。
几秒钟抑或是几分钟后,季淮笃定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乌诺定定地看着他,笑容依旧:“没有那个人。”
季淮:“你有把柄在他手上?你怕他?”
乌诺像是有些无奈:“说过了,这条命令就是我发布的,没有其他人。”
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和虫族勾结的原因也很简单——”
“你跟他关系匪浅,比朋友还亲密,对吗?”
乌诺的话被打断,他偏头看向戚珩,微笑道:“不要再猜了,怎么猜都不对的。”
戚珩也笑了,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姿态放松得仿佛在家:“差点忘了,我一个监察者没资格说话,季上校您请。”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季淮突然道:“是元校长。”
“季淮,你这想的也太不着边儿了。”乌诺摇摇头,“怎么能想到元校长的。”
乌诺身形舒展,脸上的微笑在暗沉的灯光下有些模糊:“你们不好奇虫族为什么能通过检测机制吗,浪费在我身上是没有意义的。”
季淮神情不变,继续要问的话题。
一场审讯终于结束,门甫一打开元臻就将乌诺接走。
光脑中,两人的位置不断变化,季淮打开声音偶尔能听到几句对话。
说是让元臻负责监管,但不可能连一个监控都不放,这一点他们都清楚。
季淮又查了昨夜的监控,很正常,没有一丝异样。
“我怀疑元臻。”
中午,食堂人来人往,声音喧哗,季淮的嗓音干净清冽,轻易就能从嘈杂中剥离出来。
联邦军校的食堂是声名远扬的好吃,常年霸占军校美食榜榜首。他们来都来了,不去食堂吃一次貌似说不过去。
季淮要去吃食堂,戚珩身为监察者不让重点监察对象脱离视线,所以跟着吃食堂。
非常合理,十分正常。
“就知道你怀疑他。”戚珩说。
两人周边没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对方听清。
“乌诺伪装得很好,但他太急了,提到元臻之后就急着把话题往其他方向引。”季淮很少说这么长的一句话,说完后还有点不适应,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腮帮子都鼓起来。
冷美人神情淡淡,腮帮子鼓鼓。
呆呆的。
戚珩没忍住戳了一下他的脸:“干吃白米饭,咽得下去吗?”
季淮仰头躲开作乱的手,点头。
戚珩唇畔上扬,心头温软。
看似没人看他们,实则所有人都在注意这边。
星际时代,由于战争连绵不休,军事是全网热点,军人也是民众热切关注的人。S级Alpha的热度更是居高不下,兼之相貌出众,两人收获一大批粉丝,星网上的讨论度比一线明显都高,时常爬上热搜。
这一幕被人搬运到论坛上,楼层叠得飞快。
[qh又手贱了……]
[高岭之花竟然没打他,离奇]
[花的脸看着好白,好软,让我也摸摸]
[楼上想peach呢,滚]
[上校精神压制就能让爬都爬不起来]
[感觉每次都是qh先手欠嘴欠,jh才回击的]
[笑死,说的跟jh没先动过手一样]
帖子渐渐吵起来了,到了最后就是两方唯粉骂战,但由于身份的特殊性,骂得再很基本上也不会骂到正主身上。
网上的纷纷扰扰,与两人无关,季淮把辣椒挑出来扔到戚珩碗里,动作又快又稳,不一会儿就都挑了个干净,碗里看不到半点红色。
戚珩把推过去的碗拉回来,他已经习惯了。季淮不吃辣椒,但是喜欢吃“辣”这个味道,回回都把辣椒交给他。
最后一口饭吞下,季淮擦干净嘴,就见一个棕色小卷毛在食堂里狂奔,直两人而来。
“戴尔?”季淮扶住因急刹车而差点倒下的卷毛。
戴尔气都没喘匀,急声说:“伽马星有智级虫族出没,请求支援!”
季淮眼神凌厉,和戚珩对视一眼,让戴尔把餐盘送走,大步流星离开食堂。
戴尔一手抱着餐盘,慌里慌张地把两个耳麦塞给季淮:“这个可以跟伽马星那边的人联系!”
季淮接过,抛给戚珩一个,利落戴上。
智级虫族!
正常A级Alpha士兵战胜高级虫族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但若是遇到智级虫族,这个概率立时掉到百分之三十。
前段时间虫族入侵伽马星,元臻带队击退虫族,对星球进行清扫行动,他回军校时清扫工作已经到了尾声,大部分军队都撤离,只有元臻带领一支清理小队进行后续工作。
当时星球上的虫族所剩无几,对清理小队造不成威胁,否则元臻也不会提前回来。
但现在竟然出现了智级虫族。
智级虫族具备人的智慧和思维,不仅有情感更会思考,清理小队和它对上没好果子吃,一个不慎,甚至可能全军覆灭。
戴尔匆忙赶来,没忘了调度两架轻甲。
阳光下,轻甲的表层机械反射出冷冷的银光,核心处幽蓝的浅光一呼一吸如同等待人前来驾驶。
两人一冲出食堂,轻甲就拆成碎片,飘到空中一片片将人包裹在其中。
轻甲没有机甲能抗能打,它的好处在于够轻,速度够快。
伽马星离联邦军校很近,不然也不会向其请求援助。
两人刚落地,耳麦里就传来清理队的声音:“报告,智级虫族消失,智级虫族消失。”
季淮蹙眉:“清理队报告方位。”
消失的敌人比看得见的敌人更加危险,当务之急是保住清理队的性命。
他们往清理队的方向赶去,中途顺手杀了几只虫,行至一半,清理队忽然报告道:“智级虫族退出伽马星!”
什么情况?
他们一来,虫子就走了。
这么巧?
一片废墟中,清理队的队员三三两两或站或坐,身上多少都带了点伤。
季淮走近,轻甲自动脱离,走到他们面前时已是一身军装。
“怎么回事?”他一眼看到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你是主事的?”
男人敬礼:“报告上校,我是清理小队副队长,队长不在由我全权负责。”
季淮颔首:“队长是元臻?”
“是的。”
男人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简洁迅速但没遗漏任何有用信息。
听完,季淮表情更严肃了,冷气几乎能化成刀。
据男人所说,智级虫族出现后毁坏了一片刚修复好的楼宇,化作人形与清理队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然后精准地在他和戚珩到来及时撤离。
第一,那虫族出现得莫名。
第二,它的离开也很奇怪。
时机把握得正正好,简直像有人通风报信。
可惜当时太多人听到了这个消息,难以定位到是谁。
思绪翻涌间,一道灵光陡然闪过,季淮问副队长:“你们元队离开前一直在这里吗?”
被这双冰蓝眼睛盯着,副队长一时慌了心神,缓了片刻才找回语言能力:“对,一直和我们一起。”
季淮:“从来没有离开过吗,尤其是一周前?”
上一章被锁了7次,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彩虹屁]
就开头改了一下,但我相信你们看得出他们在做什么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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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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