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公主毒杀案(9)

老利特虽然表现的十分淡定,但是微微发/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爱维格瞄到了,笑了笑,就这么往餐厅的椅子上一坐。

“喝酒吗?”她笑得十分温柔,拿起刚才艾尔利希死攥着的石榴酿:“喝一杯也不错……哦他应该没有对着嘴喝吧?来一点……”

艾尔利希是倒进杯子喝的——总算没有把一整瓶酒都嚯嚯了。爱维格还给阿文图尔琳伯爵也到了一杯,笑眯眯地碰了碰杯子:“干杯。”

老利特拿着杯子,迅速喝了一口,似乎这样就能立刻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他眼神儿左右在爱维格和阿文图尔琳伯爵看了看,感觉爱维格才是话事人,于是呼出一口气,说道:“爱维格老师,我老利特也不是不愿帮忙……我这辈子信奉仁慈的艾尔特艾尔德女神,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人的事情!”

他拍了拍自己大/腿:“我现在只想求一个心安:我想请您向我保证,向您的父神保证,我在这件事之后能够全身而退!”

原来是担心自己的安全。爱维格点点头,拿出自己的神信物,坐直了身体,庄严宣誓:“命运与幸运之神歌律克里希在上,我,爱维格·奥根斯戴恩在此发誓:在这件案子彻底结束之前,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和保证老利特的安全!”

老利特感觉有什么轻轻拍了拍自己自己肩膀,他眼睛一花,一道金光从爱维格手中一闪,没入自己的心口——他活了三百六十多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了来自神明的声音!!

老利特刚刚才倾身的坐姿瞬间板正,一个悠远庄严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响:“吾已见证。”

“天!”老魔药师浑身一震,热泪盈眶,赶紧双手交握大声赞美神明:“哦!赞美歌律克里希!赞美歌律克里希!”

这可是幸运之神!主管幸运的神明!除了光明、太阳与真理女神瓦尔海特之外,信仰者最多的神!

虽然歌律克里希对自己的神眷者一向宠爱,但是对于其他神明的信奉者,命运与幸运之神连理都没理,就这么自顾自的离开了老利特的身边。

阿文图尔琳伯爵“嗯~”了一下,眉毛差点挑得飞出了额头:“哦,歌律克里希可真是……耶尔史顿德从来没这么快回应过我。”

他刚说完,正准备把酒杯往嘴里怼,脑袋忽地一点——有人在伯爵金贵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阿文图尔琳伯爵赶紧闭嘴,生怕自己把这位傲娇的神明逗急眼了。

老利特得到了爱维格的保证,心里终于定了下来。他重新坐回了椅子,拿出了准备大谈一番的姿势:“我其实已经有了想法,毕竟能偷我藏宝箱的人可没有多少。”

他一口喝干了酒,说道:“我老利特除了年轻时候被陷害,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栽成这样!”

“您二位在客厅里说话的时候我也听了一个大概,”老利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让我想起来前几天,有个外来客来找我,说想求我帮忙治一治病。”

“我有个朋友,是王城里的魔药工坊的老板。他小女儿曾经因为贪玩,不小心被王城里的马戏团里的毒蛇咬到,一病不起,就是我救得。”

“他说,”老利特转了转眼珠,仔细想了一下那个人的话:“‘我们家主人贪玩,拿到了禁/忌毒药,不小心接触了,差点要死。听说您是精灵国最好的药剂师,能不能救救我们主人?’”

“我一问,那人便说,自己主人中的毒便是因弗厄尔农的呼唤。”

“这不是瞎说吗?”爱维格皱着眉头:“这东西之所以被禁,就是因为杀伤力强、不易分辨,除非中毒下一秒灌解药否则必死。如果真的中毒,哪里还可能等到人来求解药?”

老利特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说的。那侍从支支吾吾,只好说自己主人中的是被稀释了数倍的毒药,已经濒临死亡。我看他急得要死,不像说了假话,就让他进来等着。”

说到这,老利特长叹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光亮的大脑门:“当时我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店里当时有个刚刚决斗完的雇佣兵,被一刀捅到了眼睛,刀里有毒,我只好一面调制解药,一面给人包扎,刚包扎完,一回头,那人就不见了。”

阿文图尔琳伯爵在旁边不声不响,一个人喝了一杯酒吃了个煎蛋,还抽空给爱维格做了一顿晚餐。老利特说完之后,他正端着盘子走过来,顺便接了个话:“然后你就没当回事。森林里生死都很常见,那外来客也不是你最主要的客源,你就干脆自己干自己的去了。”

那收藏的毒药估计就是这个时候被人顺走的。

“唉,”老利特摇着头,把最后一口石榴酿喝完了:“若是让我逮到,嘿!我老利特也不是什么善茬,我非得让他经历一下森林里的酷刑不可!!”

爱维格心中似乎有什么感应,眼睛一转,和阿文图尔琳伯爵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个人明明相见不过数个小时,此刻却好似认识了好几年一样心有灵犀。

阿文图尔琳伯爵微微点点头,面向老利特笑着说:“这个您放心。哦,对了,如果那个人再次出现在您面前,您能把人认出来吗?”

“嘿,您这话,可把我老利特看扁了!”老利特大概是和两个人熟悉了些,又喝了酒,嗓门大了不少。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老利特认人可不是靠脸,是靠走姿!”

说着老魔药师就就一挺大肚子,清了清嗓子,准备小露一手。他指了指阿文图尔琳伯爵:“走路大步流星,肩膀直溜,挺拔优雅,这没有从小的礼仪培训可出不来这仪态;腰部以上晃都不晃,步伐轻快,像在地上飘,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恐怕你真打起架来,不比你那狼耳侍从差!”

阿文图尔琳伯爵眉毛极轻微的一挑。他倒是没回话,只是又笑了笑——与被爱维格戳穿和皇室关系不好时候的尴尬笑有点像。

“老师走路也是大步流星,但是步子快是快,就是有点虚浮,身子有点前倾,前脚掌着力更重。”老利特几句话就把两个人走路的姿势说全了,小老头有点得意,胡子一抖一抖:“那人把自己裹成了球,脸上都有黑雾遮着遮着,但是只要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百分百,一眼看出来他是谁!”

爱维格心里窃喜,又和阿文图尔琳伯爵交换了一个眼神。

真是柳暗花明,通过老利特知道偷药的人是谁,离真相应该就不远了——爱维格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她笑得真挚,绕过桌子,使劲一拍老利特:“这就太好了!”

阿文图尔琳伯爵脸上也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只不过他大概不太习惯显露真实的情绪,很快便收起了笑:“这就交给我。我妹妹马上要过生日,到时候可以委托女王陛下邀请所有皇族成员来参加。”

他看了一眼爱维格,福至心灵,补上一句:“大概还有四天,老师可以吗?”

“可以。”爱维格点点头,心里打算一会给女王写封信:“正好我们可以多做些准备。”

几人便就这么说定,各自向阿文图尔琳伯爵道晚安、要客房休息了。

老利特今天也算是过得极为精彩。他在之后又蹭了一块牛排,便十分识趣地跑去了客房睡大觉了。

阿文图尔琳伯爵则发挥了绅士风度,给了爱维格最好的客房。

“晚安,奥根斯戴恩老师。”伯爵颔首,姿态比起初见时候自然了很多:“愿您有个好梦。”

爱维格拖沓着步子上了楼,进门便把包裹随意一抛,瘫在小沙发上动也不想动。

她脑子里面如同没了信号的老电视机一样,雪花点快要从耳朵里炸出来。她茫然瞪着大眼睛,忽然浑身一激灵,瞥了眼时钟: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

“唉……”爱维格撇撇嘴,只好强撑着爬起来,准备用随信来送,估计纸质小鸟飞到,女王也刚好起床了。

“女王……陛下……亲启。”爱维格把今天惊魂的历险简单写了写,表示需要在这里多待几天。

她越写越觉得眼前快有重影,只好匆忙写了祝福词作为结尾,还差点把女王的姓氏拼错。她连声哎呦着,强打精神把纸折成一个小麻雀。

“去!”爱维格呼唤了托尔威努斯为咒语加持,松手将小鸟往外一抛。

那纸质小鸟如鱼得水,如鹰在空,像一只真正的小鸟一样啾啾几声,欢快地围着爱维格的手绕了两圈,就带着托尔威努斯的祝福一路向目的地飞去。

“但愿一切顺利。”爱维格眼前的东西全都带着黑色重影,她打了个哈欠,实在太累,衣服随便一换,澡都没洗,直接趴在床上进入了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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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维格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她起身用房间附带的洗手间洗了个澡,清清爽爽地下楼找吃的。

在楼梯上,她被兰特恩慈拦住了——狼耳女子手里拿着一个巨型纸质蝴蝶。

“这应该是诗妮丽希特女王的随信来。”兰特恩慈穿了一身精灵族常见的日常装扮,没裹黑纱,英气十足的脸上全是无奈:“但是它好像认错了人,一/大早拍我的窗户去了……”

兰特恩慈和伯爵都住在第三层,爱维格刚好在兰特恩慈的正下方,蝴蝶八成是只注意了位置的大概,随便找了个窗户就拍去了。爱维格赶紧道了声歉,把女王的大纸蝴蝶拿在手里。

随信来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人,自动展开,变成了一张羊皮纸。

兰特恩慈已经很自觉的避开,往餐厅走去。爱维格肚子实在饿,懒得多动,干脆在没人的楼梯上坐下来,开始看女王陛下的信。

女王陛下写的很匆忙,字迹有些潦草。她在信里肯定了爱维格的发现,并给了边防第四军的联络方式。

“如果两国冲突不可避免,”女王陛下在信里写了最坏的情况:“请一定要尽快联系辛芙妮大校,并尽可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爱维格心里叹了口气,把女王的信小心地贴身放好,就快步往楼下走去了。

这可真是困难的任务……首要的嫌疑人全是皇族,确凿证据也不好拿到手。再不说精灵族对人类也有戒心,女王那天要不是因为没了女儿心神动荡,估计未必会愿意把那段秘密分享给爱维格。

真是两眼一抹黑,从湮罪之域一路回尘世也不比这更艰难了!

爱维格感觉自己从现在开始要更加小心,不然一不小心引起两国战争,她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餐厅里采光很好,阳光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可是冬日少见的晴朗天。阿文图尔琳伯爵家里除了兰特恩慈没有其他侍从,狼耳女子正在厨房里做饭做的飞快。几个男士正在餐厅里聊着天。

老利特也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老魔药师没带帽子,正和艾尔利希侃大山,爱维格走到他们身边喝水的时候,正听到他吹嘘自己年轻时候帅气的样子。

“哦我当时,”老利特唾沫飞溅、眼神晶亮:“随便在街上一走,就会有邻家卖布匹的姑娘送上新买的花……”

阿文图尔琳伯爵则有些萎靡,坐在餐厅里靠边的一个扶手椅里发呆。他没戴眼镜,飘忽的眼神骤然看到了爱维格,眨了眨眼睛扬起一个有点虚弱的笑容:“老师,午安。”

爱维格看了看伯爵那明显没睡好的脸色,扬了扬眉毛:“哦,伯爵阁下,你是在夜里与血族贵族小姐共舞了吗?”

“我以为你知道的。”阿文图尔琳伯爵挑了挑唇,指了指自己的左手臂:“昨天耶尔史顿德有话和我说,在梦里聊了一晚上,我直到凌晨五点才坠入自己的梦里……”

爱维格立刻给自己的父神正名:“没有,我不理解,歌律克里希从来不会让我睡不好。”

阿文图尔琳伯爵感觉再说下去搞不好今天晚上耶尔史顿德还能再叨叨一晚上,于是他打了个哈欠,挥挥手,换了个话题:“唔……老师,你今天打算做些什么?”

他其实就是随便客气一下,没想到爱维格还真的回答了。他看到小个子女巫从魔法袋里拿出一本宫廷札记。

“我想去找到这个女官。”爱维格把札记甩给了阿文图尔琳伯爵:“也许你有什么建议?”

阿文图尔琳伯爵接过札记,随意打开翻了翻。他很快就翻到了爱维格做出标记的几页,皱起眉头。

“这女官是?”阿文图尔琳伯爵先看了一眼爱维格。

爱维格奇怪:“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

“哦,老师,我以为这是女王给你的。”阿文图尔琳伯爵坐直了身体。他随手一召,把另一把扶手椅召到身边来:“您坐这。”

“这本书是我原本呆的房间里找到的,当时也是碰碰运气。”爱维格端着两杯花蜜茶,将一杯放在了伯爵椅子的扶手上:“你能找到这个人吗?”

“估计很难了。”阿文图尔琳伯爵表情有点严肃,他在迅速浏览整本札记:“大部分出宫的女官都不会留在王城里,因为王城里只有一座皇家直属的艾尔特艾尔德神庙。”

爱维格点点头,又一次敏锐地注意到一个问题:伯爵是皇室的人,怎么好像知道的东西并不比自己多?

于是她试探地开口:“女王有和你们说过,伊莎贝拉公主的过去吗?”

阿文图尔琳伯爵一怔。他很快从爱维格的口吻里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公主有什么过去?”

爱维格眨眨眼睛,感觉自己就不该开这个口——她看到伯爵逐渐蹙起的眉头。

“嗯……”爱维格有些尴尬,摸了摸脖子,只好身子微微倾斜过去,压低声音:“公主曾经在十五岁的时候怀过孕,而现在,她死后……”

阿文图尔琳伯爵垂着眼睛认真听着,越听表情越趋于冷漠。爱维格说完话之后,很快便从伯爵的眼睛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愤怒。

这丝愤怒很快便如同闪电一样略过伯爵的面部,想来很少表达自己真实情绪的人居然没控制住,露/出一刹那暴怒的表情。

但是他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把札记还给了爱维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彬彬有礼地站起身微微欠身。

“我——我可以进皇室图书馆,倒是能去去档案馆里转两圈。”阿文图尔琳伯爵脸上再次浮现出爱维格熟悉的那种,像画出来的笑容:“诸位自便。”

兰特恩慈上前两步,她想随行,却被伯爵一挥手拒绝了。愤怒的年轻伯爵走的飞快,连外套也没穿,拉开大门,“嘭”一声关上,震得那门口的小吊灯晃来晃去。

艾尔利希和老利特在伯爵召椅子给爱维格坐下的时候就渐渐停了沟通,这会儿猝不及防遇到这场景,还以为两个人吵了架。

“没有,他只是被女王气到了而已。”爱维格摆摆手,把札记塞回自己的魔法袋里。

“被女王气到?”艾尔利希发出缺心眼的疑问:“女王不是他姑姑吗?”

“是吧,大概。”爱维格心里都有点同情这位阿文图尔琳伯爵了。

公主喜欢的肯定不是他,不然也不会两次怀孕。结果全皇室都再说“公主喜欢阿文图尔琳伯爵,想和他定婚。”,这不就是想把人当成挡箭牌,想把那两次的“污点”推到伯爵身上吗?

女王还真是偏心自己孩子,为了掩盖公主做过的事儿要把侄子搭进去,阿文图尔琳公爵居然也没什么回应,看上去完全就是默认的。

这里面还有人把阿文图尔琳伯爵当人吗?

爱维格手指摩挲着茶杯,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兰特恩慈:“兰特恩慈。”

狼耳女子正把餐具塞进柜子里,闻言疑惑地从柜子门探出头。

“最初说‘公主喜欢伯爵’的是谁?”爱维格想到一种可能,她猛地站起来:“这个人很可能知道公主怀——出事的内情,是谁?”

兰特恩慈思索了一下,耳朵抖了抖。她把橱柜门关好,挠了挠耳朵,站直身体:“我想想,嗯……”

就连不怎么爱八卦的老利特也凑过来,好奇地等待着兰特恩慈的答案。兰特恩慈眨眨眼,耳朵尖尖猛地一竖:“我想起来了!”

爱维格赶紧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却没想到兰特恩慈给了一个完全意外的答案:“最初公主自己说的!”

爱维格嘴巴张了张,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什……”她颓然坐回椅子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公主,自己说的?!”

兰特恩慈认真的点点头,微微歪了歪脑袋,黑色的大耳朵一只往后一背,脸上明显浮现出“怎么啦”三个字。

半晌,爱维格牙疼似的一皱脸:“你们,皇族可真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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