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这婚,不成!

池虞愣住,看到地上的字一言难尽,浮光已经好多年未曾现世了,在他和花渺关系急转直下前这剑就总爱这样乱称呼。

浮光是不知道主人的心爱之人要怎么称呼,所以有时叫道侣,有时叫大哥,实在不行就叫那个谁。

它倒是半点都不忌讳,可放在如今一切却都显得那样不同。

时谨嘴角抽了抽:“王爷,这……”

本命剑都被喊来叫救命,或许事情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般。

可是花渺临行前还放下豪言,今日必要用现实给他们上一课!

这怎么让他们觉得他有苦衷?

“我再信他一次。”池虞前脚很生气,浮光的一句救命就像给溺水者又渡了一口氧,明明迟早都要溺毙却仍不死心,挣扎拼命妄图求生。

人为执念而活,那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明明每一次都告诉自己要改要改要改,可有些手就是放不开。

更何况他明明觉得放不开的不止他一人,为什么呢?再恨也因为花渺差点死了一次而有那么一点后悔了,只是他还嘴硬不愿仔细去深思是真的愿意恨他恨到要他去死吗?

还是只想要个答案,初遇时救他的那个师兄池虞永远都不会忘怀,只是后来在他眼里是花渺先松了手,任他在后面追了好久都不回头。

然后池虞就生气了,反过身去原地蹲下再也听不得旁人一句辩解。

透明的屏障隔阂升起,频率不同即便咫尺之间却也终是你不见他,他不见你。

“如果这次再错了……”

欺骗、背叛、下毒、逃跑、劫持人质再到现在遇险求救,花渺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如果要骗人就该骗一辈子,像他这样用完就丢而自己偏偏还上赶着让他去丢的……池虞心底暗暗发誓“不会再有下次了花渺,你要是又骗我……我就……再也不信你了!”

然后抿了抿唇看着浮光道:“走,前面带路。”

浮光嗖的一下放平离地三寸,剑身晃了晃,虽然不会说话但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大哥,请上座!”

然后在二人站稳后又嗖的一下朝原路返回。

……

另一头花渺都已经被喜娘强压上前了,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他这个被绑走的受害者在旁人眼中成了绑匪,所以他打心底里就对自己的安排放心。

喜娘手上动作强硬,嘴上确实说的好听。

“哎呀,君后,自古成亲都是这一遭,您不必为难,我们水君一表人才,您见了就不会再反抗了。”

是吗?花渺就差直接出言嘲讽,可他手刚刚摔折了,虽然只是抬手间就能接回去,可还是很痛的!

浮光已经去了,但救兵不知多久才来,他需要补给,所以死死拉过夏轻安,誓死要当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旁人成亲都有陪嫁,你们如此这般,现下我身旁也没有一个娘家人,这是我师弟,我让他当陪嫁没问题吧?”

喜娘为难:“这……”

夏轻安震惊,这是摊牌直接换了种态度是吧,于是反手就抓了过来压低音量:“你疯啦?想死也要拉上我?”

花渺道:“夏师弟,同在一条船上买卖哪有做一半的道理?”

夏轻安闻言咬牙切齿:“花师兄,这是另外的价钱!”

但花渺哪管他什么价钱,上了这条船就别想下去,不然他以为这是在平时?要命的时候由得他来讨价还价?

“你都谈崩了,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师弟这是想即刻死还是留着命以待来日。”花渺半天不见忧心,反正穷途末路自然就什么都不用顾及了:“夏轻安,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夏轻安沉默,过了许久才从齿缝中蹦出这么几个字:“听、你、的!”然而垂落在身侧的手已经握得死紧,好,很好,今日这遭他记下了,来日迟早是要还的。

但花渺觉得不重要,威胁就威胁了,难道还要挑日子?夏轻安不乐意?那他可太高兴,还有什么负罪感?不是他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这真是负罪感不了一点。

喜娘很无奈,但又听花渺说没这个陪嫁他就不走了,未免误了吉时她只能擅自做主。

“好吧!”然后回过头就拧上了身后的一只耳朵:“小兔崽子没点眼力见,还不快去给君后重新搬张凳子。”

接着又踹了脚老龟:“走稳点,误了吉时君上可饶不了你!”

于是一只龟上呆了两个人,花渺重新盖上一块红布,他们一坐一站就缓步向前而去。

在一片热闹中花渺也不闲着:“你说这是雾凇镇,你还知道什么?”

夏轻安撇过头不想理会,花渺见状笑着伸手朝他软肉上一拧。

夏轻安嘶的一声恼怒回头:“花渺!你还是不是天玄宗首徒了!”

花渺端正坐着无所谓道:“我早已叛出师门了,师弟你不知道吗?”

夏轻安额上青筋一跳一跳:“那你的涵养呢?你那么多年展现在外的名声呢?”

花渺笑着微微偏头,故意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回复:“师弟,可我……道德败坏啊。”

这下虽有红布的遮盖却还能想象到他此刻在盖头之下笑的是如何狡黠。

“你!”夏轻安被噎的不做声,堂堂天玄宗首徒,此前无论是坊间传闻还是亲身相交都觉得他是个光风霁月性子极好的人物。

却没想到私下里竟然如此这般!这下师兄也不叫了,夏轻安懒得这样客套。

“你当年不是接到消息说雾凇镇上有妖物出入的痕迹吗?”

花渺一愣:“原来你知道啊。”

那为何坊间传闻会说雾凇镇上下几百口人为他所灭?所以夏轻安明知这事不是他做的却还要在背后推波助澜?

“可我收到的消息是发现了另一个妖君锦爻的踪迹。”

花渺头上盖着盖头并没有发觉自己说妖君锦爻时夏轻安的神色有些微妙。

“但如今看来既然青君未死,那么当年的消息怕是有误,只是我想不通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花渺琢磨着这天下有谁傻到会去给别人替死?

然后就听到耳畔夏轻安出言:“你别琢磨这个了,两个妖君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花渺疑惑,干嘛这么急着撇清?这不是通过事情的始末找漏洞吗?

结果就这么一耽搁老龟已经要走上外边的祭台,花渺透过红布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高台之上一个墨发红衣的少年,穿着同款的婚服笑面盈盈的望向这边。

然后快步走近,因为花渺高坐上首所以见他伸手时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

“我的君后,久等了。”

“……”

花渺沉默,夏轻安开始传音:“去啊,这真打不过,师兄,你要学会牺牲。”

花渺深吸一口气起身在路过时笑着狠狠一脚,夏轻安面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很精彩。

然后就听他走到龟壳边开始拖延:“水君为何娶我?”

卿禾一愣然后从善如流:“自是佳人绝色,一见倾心。”

“可你我同为男子。”

“修道之人不拘于此。”

“我修为尽废。”

“是我来迟!”卿禾深吸一口气眼眸澄澈:“待我请出君上定带你寻遍六界,踏尽八荒,仙草名医,重塑经脉。”

“但若是旧伤难愈,我们鲛人族一生也只会折一个伴侣,那我必定与卿生死相随。”

如此信誓旦旦到叫人不由心头一跳,花渺皱眉也放缓了语气:“你我不过数面之缘?水君当真懂得什么可称情爱?”

“从前不懂。”卿禾笑容愈发明朗:“可见你就懂了。”

六年前一战卿禾就觉这小仙长年少姿意风华正好,只可惜那个时候花渺身边似乎已经有了一人,加上他们互为敌手的身份。

后来从打斗中抽身携手下遁走也许久不理世事,直到六年后又被昔日同僚找上门,那日宣城再见,他既气恼于那人不知珍惜又欣喜与自己终于有了机会。

只可惜讨厌的花蝴蝶非拦着他不准出手,不然也不至等到今日。

而在花渺眼中,早听闻谢辞手下有一个心思极为简单的妖君,他初时不懂,如今倒是懂了这份简单。

这可就苦恼了,万事万物皆可谋求算计,唯有用情谊坑害他人,花渺做不来,这是底线。

“你可能并不了解我,你喜欢的或许只是你心里想出来的那……”

卿禾立即抢答:“可你都不让我了解怎知我心意。”

“都到这了你只说一句不愿意我就可以等。”

“只别急着拒绝我,可以吗?”

“……”

这话花渺他真是一点都接不下去了,如果今日眼前面对的是威逼是利诱他定会有各种解法,可若是一颗热忱的心呢?

他只觉尴尬,哑然,进退不得。

不喜欢的人花渺一般是干脆拒绝的,可偏偏今日他得拖时间,也因此觉得自己万分歉疚。

一个不小心给了人家希望又要让他失望,这可真是……

强风掠过吹落了喜帕,也就在这时救星终于赶到,两道身影破开结界从天而降,高台之上人群乱作一团。

花渺回头就被人拦腰捞起而后落于一空地,但再下一刻对方出口的言语却令他惊疑万分。

“你要成婚?”池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些什么,分明分别不到一个时辰,转头花渺居然就穿上了婚服。

还有方才那一幕,他怎么看着都是花渺即将应下:“你劫持人质就是为了去和那个人成婚?”

“劫持?”花渺疑惑,他劫持了谁?刚要开口询问不料下一刻夏轻安就抢在他之前。

变脸的速度简直堪比翻书:“是啊,我不过是想与师兄和解一番,谁料他一下马车便二话不说上前将……”

说着又像是发现自己言错而改口:“啊,对不起的花师兄,想必是我哪句说的不对,师弟在此先向师兄致歉了。”

花渺睁大眼不可置信,从这一刻起他好像又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人,当着他的面张口就来,所以他是死的吗?

池虞道:“你都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

“是啊师兄,难道你还在怪我?”夏轻安添油加醋。

花渺差点笑了,他如今算是见识到这人挑拨离间的手段了,只是如夏轻安这样的人真的只会因为一次搭救而如此这般吗?

而且他这样的人真的会沦落到要旁人搭救吗?

花渺直接越过他解释:“阿池你听我说,劫持这……”

“花师兄”夏轻安离得近就开始默默传音,那一字一句在花渺耳畔犹如千斤之锤:“报酬你还未兑现。”

花渺动作一僵,说到一半的话卡在原地,握紧拳回头恶狠狠的看向他,夏、轻、安!

但这个诺言很难兑现,花渺想食言,夏轻安这明显就是钻了空子,于是他不管不顾的继续:“劫持这件事我……”

“师兄。”夏轻安不咸不淡的继续传音:“君子之交,有来有往,师兄你若不兑现这个报酬,那么下次师弟可不敢保证青君什么时候会出现。”

“况且师兄也不希望小师哥知道妖王的元灵在你那吧。”

花渺这下更是直接被威胁住,一肚子的话卡在喉间不上不下。

池虞看着他许久逐渐失望:“你到底想解释什么?”有什么苦衷不能直接明说?

花渺那是真的有苦说不出。

可夏轻安似乎也很乐意见到这般成果,干脆也不传音了,因为背对众人所以直接当面朝花渺无声回敬:“花师兄,我~道~德~败~坏~”

在人前病弱公子风吹就倒,人后张牙舞爪心机腹黑,这两副面孔花渺只觉他切换无痕,简直判若两人!

“是!”花渺表面上是在回答池虞,但事实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的全是在他身旁的夏轻安:“那就是我做的。”

“你以为的我以为的,不管什么东西那都是我做的!”

这话说的多少就有点自暴自弃了,时谨从一开始就不敢插话,总觉得这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三个人的主战场不掺杂旁人。

可就是因为他们这般肆无忌惮然后变故就发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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