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破碎的声音在相较沉闷的爆炸中异常清脆,像是砸在她的心上,盛季睁不开眼睛,如同坠入了永夜,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
她心里划过一丝讶异。
这里场景让她非常熟悉,全身都在叫嚣的疼痛,无法逃避的高温灼热。
这是哪里,她在做梦吗?
没撑多久,她就丧失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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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宛在水中央,等你宛在水中央……”
“姐,”盛鸣已经弄不清楚情况了,本能找寻亲人寻求帮助:“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司机投过后视镜,笑着问:“什么是又回到这里,你们一直在车上啊,你是做梦了吧。”
“我没做梦!”盛鸣高声说,落在别人眼里,这是一个很反常的反驳。
盛季阻止盛鸣,和司机说:“是,他是做梦了,学习压力大,状态不好,您不用管我们。”
司机点了点头:“行。”
盛季立刻问司机:“现在还能抄近路吗?”
司机说:“诶呦老板,咱们过了一条路口,从那里可以抄近路,你要抄那条路的话我得掉头,可能会更慢。”
盛季目光扫过时间——9:51分。
盛鸣也发现了异状,不可置信地看着盛季:“怎么会这样,之前是9点53和9点50,这次不应该是9:47吗?”
何尝是盛鸣不知道,她也弄不懂目前的状况了:“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
盛季回答司机:“行,你看着走,稍微快一点。”
她想到什么,叮嘱司机:“注意安全。”
如果她没记错,在上一次,她和盛鸣陷入了司机的纠纷中而耽误时间,导致两人没回家,也没受家里出事的伤害,是“死里逃生”。
这么看来,她和盛鸣两人脱离危险并不是正确的解法,是不是要救了某个特定人,或者救了所有人,甚至是阻止爆炸才能顺利通关?
但如此一来,她妈妈还活着,活着就好。
盛鸣说:“还有,我刚刚真的做了个梦,梦到第一次我们爆炸的场景。”
盛季本能地皱了眉,她也梦到了。
她说:“原本,我们会共享的循环**同经历的事件,可现在连其中的梦境都共享了吗?”
盛鸣说:“难道是共享层次更深了?”
没时间细想,盛季立刻做了决定,她说:“先打电话。”
盛鸣经过几次循环的磨练,没有最初那么不靠谱,他很快反应过来,说:“叔叔不相信我们。”
“不相信也要尝试,”盛季分了任务:“你看看能打通谁的电话,和他们沟通。”
她想了想,舅妈李思耳根子比较软,说:“我给舅妈打电话,她比较好说话,一定要把她争取到我们这边。”
盛鸣那边依旧折戟了,盛力这把手气特别差,盛鸣语气又不算好,急冲冲的,像是赶着去投胎,他凶了盛鸣一顿,直接挂了电话。
李思这边倒是顺利通话了:“喂,小季啊,有事吗?”
来不及解释来龙去脉,盛季言简意赅,着急地说:“舅妈,现在,立刻,马上,带上我妈,还有你们所有人,离开我家,很危险。”
李思也是下意识看向四周,安安全全的房子,哪里危险了,她问:“什么?”
盛季直言:“你会死,再也见不到你老公。”
听到这种“诅咒”,李思火冒三丈,立马反驳:“你工作到牛肚子里了啊,怎么说话的?”
“我说的是真的。”
李思骂完人,火气出了后,稍微冷静了些,想到盛季说的“死”,在春日明媚中,她不由打了个寒战,四处看了大门和窗户,明明都是完好无损,没有多余的人,还打开主卧,苏含英躺在床上,如同一副美人画。
盛力这把输得多,很不愉快地说:“又是小季和小鸣啊,刚才他们给我打电话,神神叨叨的,读书把脑子读坏了,一点都不讲礼貌,快挂了,再来打两把,我要翻盘。”
盛季往严重了说:“我同学在W市警察局工作,最近重点通缉一个在逃的A级罪犯,半个小时前得知,他在咱们家附近有流窜痕迹。”
李思听到“罪犯”,她心里涌上了真正的恐惧,但将信将疑:“我们咋不知道呢?”
“可能是担心打草惊蛇,我也是有老同学的通气才知道的。”
李思文化程度不高,但知道通缉犯,她心里一惊:“有罪犯啊,那我们就更不能出去了,家里人多又安全!”
盛季半是糊弄半是哄骗:“您知道他为什么是最高级的通缉犯吗,因为他擅长制作,运输,储存炸弹并且利用炸弹报复社会,如果你们都在屋里,很容易被他一锅端。”
她开始胡说八道:“您看了前几天新闻吗,他炸了一户人家,无人生还。”
盛季这话,换做一个精通的专家,未必能骗到人,但对付李思,还是有一点成效,何况,她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说话还有点信服力,她说:“我得知炸弹放在家附近,很快会被引爆,警方已经在路上,您和其他人快出来吧,各回各家啊。”
李思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们出来,他会不会袭击我们?”
盛季开始危言耸听:“你们有好几个人,还怕打不过他一个吗,如果呆在一个屋子里,他放一个炸弹你们就完蛋了。”
盛季又加了砝码:“只是暂停打牌而已,你们要为了几个小时的娱乐承担失去生命的风险吗?想想你父母,你老公,你未来的人生,只需要你放弃一点娱乐时间就可以逃离这个危机。”
李思听着像是被唬住了,出了一声冷汗,她吆喝家里的几个人:“走了走了啊,都走了,政府说有个会放炸弹的坏人在附近。”
爷爷大呼小叫:“有坏人哪能出去呢,家里多安全啊!”
舅婆婆耳朵不好:“啊,什么坏人?”
盛力:“哪来的坏人,再来一把!”
李思:“来什么来!人家会放炸弹,咱们都在家里,一个都跑不了!你没见过电视里的炸弹啊,炸死人啊,轰隆隆的,你们不走我走了。”
王叔叔穿了一件很帅很新潮的夹克:“我们去叫含英。”
李思白了他一眼,伸手捂住话筒,把手机放远了:“你想去就去,我先跑了,炸弹啊我和你说。”
陆陆续续有人被劝服了,李思指了指门口,让他们别出声。
盛季说:“舅妈,您别忘了叫我妈。”
“肯定,肯定啊,”电话里还传来叩门的声音:“姐,出事了!”
然后是两道开门的声音。
而他们家大门是两扇。
家的轮廓渐渐出现在两人面前,盛季心里一沉:“舅妈,主卧只有一道门。”
盛鸣猛然偏头,盯着电话,目呲欲裂。
如果他们都走了,把他妈一个人留在房间,那她不是必死无疑?
他摸不准目前的状况,但还记得之前他和盛季无论是死是活,其他人都死在里面,所以有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如果这回有人能活着出来,面临了之前不同的情况,这场循环是否会结束了?
如果成功救了人,困境结束了,那他妈妈就可能死在里面了。
人在困难的时候,本能地先顾着自己的性命,这是常态。
可是明明是盛季救了他们,而他们却只顾着自己的性命。
盛鸣握紧了拳头,浑身发抖。
盛季同样想到这茬,对着电话无声冷笑,制止了他。
李思推门的动作一停,在电话里说,言语有点发虚:“是你听错了吧,我开的是主卧室的门,不说了我得叫醒你妈妈了……”
“好的。”盛季很好说话的样子,立刻下了车,盛鸣跟在他后面。
“姐,”盛鸣声音发抖:“我们去救妈妈出来吧。”
盛季看了眼时间,9点58分,她说:“先回去。”
两人很快出现在了家门口,看到大门大开,李思他们都出了门,正要往外跑。
盛季顺手抄了庭院里,搁在摩托车旁的棍子,她和盛鸣还没发作,李思倒先不自在起来了,叽里呱啦掩盖自己的不自在:“不好意思啊,小鸣小季,我叫你妈妈了,她实在睡得很沉,叫不醒没办法,你们来了正好,去喊她起床吧……”
“闭嘴,滚开。”盛鸣推开她往里走。
李思面色一变,刚想开口,盛季截断了她的话:“盛鸣。”
两人对视了一眼,盛鸣接过棍子,抬起棍子直接大力打人,男孩力道重,打人疼痛不已,李思尖叫着缩了回去,爷爷和叔叔也往后退了两步,骂他:“你个兔崽子,又不是我不叫你妈,是你舅妈自己怕死跑了!”
在他们争执期间,盛季一手扯了扯盛鸣,他往后退,趁着无人反应过来,另一只手眼疾手快地关上门。
盛鸣使出吃奶的劲帮她拉着门把手,免得里面的人打开了,她从外面反锁,直接掰断了钥匙,由于力道过大,她的食指的骨头发疼发肿,她没工夫管手指的肿胀和疼痛。
锁孔里躺着孤零零的钥匙,里面响彻着女人和男人的吵架:“钥匙怎么开不了门了,开门啊!”
“他们要害死我们!”
“救命啊,报警。”
“我是你叔叔,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要死啊,开门!!?”
盛季看了盛鸣一眼:“快跑。”
她们刚跑了两三步,剧烈的冲击击破了大门,盛季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置,身后的所有声音和尖叫都被淹没入无穷无尽的热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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