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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那个中年男人见赵思远走远,又回到了原地。周律山从旁边的过道里走了出来,一言不发。
“大哥,为什么你要我把那个钥匙扣给她?”
周律山笑了,没有回答,因为他在她身后听到了那声突如其来的“爸爸”,他楞在了原地,汗毛直立。“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您说什么?”中年男子好像没有听清楚自己老板说的内容,下意识问道。
周律山笑着走了出去,她是他的女儿,还是他肾的最佳匹配者,更有甚者,她是专案组组长傅一鸣的妻子。“女儿果然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呢。”
中年男子对他的自言自语感到一头雾水,只得跟在周律山身后。
“阿虎,你的女儿多大了?”周律山回头问道,语气里带着笑意。
“我要孩子早,她今年马上要二十了。”
“是吗?”周律山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钱包,他一直有带现金的习惯,数出了二十张红色的纸币,“给,让她添置点衣服,女孩子都爱美。”然后放到了阿虎的口袋里,径直走了出去。
阿虎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和女儿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他早就组建了新的家庭。他掏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找到了在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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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远一连几天没有出家门,傅一鸣在忙了一周后终于得空回家休息。还没下电梯,他就闻到香气扑鼻的味道,“谁的香水洒了?”他遮住了鼻子。
他一下电梯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的家门口变得无处下脚,走廊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还有一束束即将枯萎的鲜花。他蹲下身来查看那些包裹上的字,却没有任何送货人的信息,只是写了“Miss Zhao”,落款是一条简笔画的金鱼。
不一会儿,电梯门又开了,一个快递员打扮的人抱着一大捧花放在了地上,他好像对这里的情况轻车熟路了。
傅一鸣叫住了他,“你是帮谁送的花?”
快递员打量着傅一鸣,“楼下有个人让我顺道送上来的,给我的现金,我也不知道是谁。”
傅一鸣开门进了家,快步跑到阳台看外面来往的车,隐约看到一辆车开走了。
“你回来了。”赵思远从书房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好浓的花香味啊。”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门,“你怎么没有关门?”说着往玄关处走去。
她走到门口,往外探头,却被接下来看到的堆积如山的礼物吓到了,傅一鸣走了过来,“这是别人给你的?”赵思远小声问道。
“现在是敏感时期,不会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给我送东西。”傅一鸣下意识说道。
赵思远蹲在门外,看着各种形形色色的鲜花,“哎呀,有的花都枯萎了,得浇点水才好。”她把手伸进一束花中,想看一看花枝的情况,却找到了一张精致的盒子,盒子上还绑着一张卡片,“原来是给我的。”
然后她打开那个黑色的盒子,有些吃惊,傅一鸣过来站在她的身边,“你看,是一条钻石手链。”赵思远抬头看他,对他说道,“这很贵重,我们不能要。”
傅一鸣接着查看别的花束里,他发现每束花里都有一个精致的盒子。他们逐一打开来看,里面是各种不同的首饰,钻石项链、耳环……
他们面面相觑。傅一鸣知道,赵思远身边的人他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且这么大手笔的礼物,绝对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
“我们怎么能把这个礼物还回去呢?”赵思远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钻石手链又放回了盒子里。她往走廊深处走去,橙色的盒子、黑色山茶花的盒子,还有很多她见过但叫不上名字的包装盒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墙边。
“我想起来了,”赵思远对傅一鸣说道,“几天前我接到医院的电话,他们说我可以给一个肾病患者做配型,我就去了医院一趟。”她看了看傅一鸣,“你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傅一鸣按住她的肩膀,把她逼到墙边,“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工作那么忙……”赵思远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很鲁莽,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你答应了吗?”
“还没,我还没接到通知呢。”
“不要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决定。”说着,傅一鸣抱住了她。他不敢想象她再次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她上次的车祸已经让他胆战心惊,他不容许任何可能失去她的情况。
“那这些东西怎么处置?”赵思远指了指过道上的那一堆礼物。“要不先放在这里,反正楼道里有监控,如果他们真的需要帮助,他们会亲自上门的。”赵思远看着枯萎的花,很是心疼。
“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赵思远不曾打开那些包装盒,如果她一一打开的话,会发现那会是一个缺席的父亲在向女儿表达自己的愧疚与讨好。
赵思远进门后,傅一鸣跟在他的身后也进了门,他看到门后突然多了一个金鱼挂件,便拿在手里把玩,“这是哪里来的?”
“路人送的。”
“我记得过去有一段时间,你特别喜欢画这种的金鱼来着。”
“是吗?我不记得了。”赵思远接过那个编织金鱼,随手挂在了衣架上。
“我们去看花灯吧?”傅一鸣提议到。
“现在吗?”赵思远看了看窗外,外面没有雪,街道上很是清冷。
“现在。”说着,傅一鸣给她披上外套,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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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公园人很是热闹,人们之间挨挨挤挤的,赵思远不一会儿就和傅一鸣走散了。
她独自一人被人潮往前推动着,她前面是一个牵着母亲手的三四岁小姑娘,走在母亲的后面。赵思远不时伸出手来护着那个孩子,生怕她被人们手里拿着的花灯碰到。
不一会儿,孩子的父亲从后面赶来,他手里高高举着一个兔子花灯,兴高采烈地递给女儿,然后蹲下身让女儿骑到了他的肩膀上,他的妻子在他身后扶着女儿,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离开了。
赵思远看到这个场景,她在想夏牧洲会不会也那么温柔地对待他的女儿呢?一定会的,她点了点头。她还记得她看到夏牧洲的女儿优优的样子,那个小姑娘一看就被他养的很好。
她已经强迫自己的去忘记之前的那个孩子。但她想到几天前医生去她说过的话,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应该不会吧?”
“你说什么?”傅一鸣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走在赵思远的身后。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兴冲冲地揽过赵思远,她下意识地闪躲开。
“没,你买了什么?”赵思远问道。
“没什么。”傅一鸣摇摇头,一脸兴奋的样子。“你要不要吃棉花糖,前面有夜市,再说了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出来逛街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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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赵思远回头看看身后的不远处,她就能看到夏牧洲驮着女儿在她背后深情地看着她。
“爸爸,是赵阿姨。”优优骑在她父亲的肩膀上,指着前面的人影说道。
“嘘,”夏牧洲制止住了想要前去找赵思远的女儿,“优优,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女儿把熊猫花灯的灯穗垂在夏牧洲的眼前。
“我们装作没有看到你赵阿姨好不好?”
“为什么?见到熟人要打招呼才是有礼貌的孩子,这不是你教我的吗?爸爸。”
“我们就当玩游戏好不好?”其实夏牧洲最先看到的是在花灯摊子旁买东西的傅一鸣,然后他跟在傅一鸣身后,才看到了赵思远。他还记得傅一鸣曾经对他关于女儿的威胁。
他已经失去她了,他不能再失去女儿。他抬头看了看坐在肩上的女儿,紧紧握住了她的腿。
“爸爸,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优优。”夏牧洲很是忧虑,却转身安慰起了女儿。
赵思远半夜睡醒,却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她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看到傅一鸣在专心致志忙着什么。
她走过去,傅一鸣赶忙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身后,紧张的对她说道,“醒了?”
“嗯。”赵思远在半睡半醒间轻轻嗯了一声,“看灯亮着,你还没睡。”
傅一鸣站了起来,推着她又进了房间,“你先休息,明天你就知道了。”
赵思远第二天醒来,发现窗边挂着一个金鱼形状的灯笼,她拿起来把玩,原来傅一鸣昨晚鬼鬼祟祟的是在忙着组装他从灯会上买来的金鱼。这个急于灯笼上还有一个按钮,赵思远按了一下,发现它会发出暖黄色的光,和昨天灯会上挂着的灯笼很像。
看到金鱼灯笼,忽然间赵思远想到了门口那些礼物上的金鱼纹样的落款,她鞋也没穿,急急忙忙冲出了家门。
门外又被放了一束新的花束,“这种花是天堂鸟,我记得它的花语是珍惜现在的一切,吉祥、自由和思念。”
忽然间,花束里面传来一阵震动,赵思远先是害怕,她担心里面会有什么东西,然后她慢慢发现震动是有节奏的,她小心翼翼凑过去看,却发现里面是一只老式的按键手机。
她拿了起来,手机没有密码,她打开看,发现刚才的震动只是手机设好了闹钟。这时,来了一条短信。
赵思远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但这条短信就好像是刻意在这个时间点发送过来的一样,不早不晚,直到她一人出门。
赵思远打开短信,上面写着“不要告诉别人手机的事,等我消息。”
忽然间门开了,赵思远吓得哆嗦了一下,赶忙把手机放在她的背后。
“小远,你怎么穿着睡衣就站在门口。”傅一鸣换完衣服准备出门,临走前在赵思远的房间里没有看到她。
“没,我想看看今天还会有人送花吗。”赵思远说着,侧身从傅一鸣身边进了家门,“我这就去换衣服。对了,我看到你送我的金鱼灯了,很可爱哦。”
傅一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头亲吻了她的耳垂,压低声音说了句“你再睡一会儿,我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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