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销金百两

“死鬼,收收你的德行,别吓着了我的客人。”金百两边嗔骂道,边娇笑着往前走。

金白两和她的名字一样的风格,明艳而贵气。不过任谁管着这样一座销金窟,都会半夜被金子亮的睡不着吧。

那人被骂了也不恼,依旧同金百两调笑。金娘也不理他,而是柔柔一礼,朝谢昭衍道:“小女子金娘,见过贵人。”

谢昭衍眯了眯眼睛,他态度尊敬,还了一礼。春风如意楼当真是卧虎藏龙,迎客的鸨母都是金丹前期修为。那传闻中的佘爷的修为等阶有多高,可想而知。

“客人您是头回来,这规矩呀,我慢慢讲。您往里面请,长夜漫漫,咱们细细瞧,总能瞧见可心的。”金娘笑着,手在谢昭衍腰上摸了一把,又探出身去将萧轻白和陈和月从人墙后拉了进来。

她可不是逍遥楼的毛头小伙计,眼光毒辣的金娘一眼就看出了这三人里谁做主。

姑娘们都穿的清凉,一个个围在身边,萧轻白那里见过如此场面,他脸涨的通红,不住的想往后躲,却又被拉出来。

他抬眼偷瞧谢昭衍,师兄倒是走的泰然自若,极为熟稔。

也对,在师兄作为神明的几千年里,看过多少红尘。别说姑娘,只怕孩子都子子孙孙无穷尽了。

春风如意楼内装饰的雅致非凡,客人们吃茶喝酒,不像酒楼倒更像茶楼。可一迈上二楼,便有各种奇妙的声音席卷。萧轻白的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眼前的事物都变得如梦似幻了。

“屏息,清心咒,这焚香里有药!”谢昭衍的声音从脑海传来,萧轻白才恍然大悟,忙调动灵力。清心咒运转了三个小周天,终于在金娘拉开门时,把药效压了下去。

陈和月修为更低,所以谢昭衍混在队伍中偷偷塞给了他一颗清心丹。

“您别见怪。那些香是姑娘们为了应趣儿点的。”金娘倒是不遮不掩爽快的解释了,“您三位这般年轻有为的,想来是用不着。您若不喜欢,待会叫姑娘们熄了便是。”

三人刚坐下,金白两便朝门外拍了拍手。二十个装扮各异的美人鱼贯而入,不一会便塞满了屋子。

花红柳绿,环肥燕瘦,甚至还有五个清秀少年。萧轻白扫视了一眼,没看到云朝和九畹,却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昨夜的少女缩在队伍末尾,正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祈祷没人选中自己。

“盈盈,过来。”

金娘瞧见萧轻白打量的眼神,会心一笑。她十分上道,连忙将角落青绿色衣裙的少女请了出来。

少女面容秀丽,身形纤弱,脸上还带着孩童的稚嫩。她才练气六阶,哪里扛得住金娘金丹期的轻轻一拽。

盈盈踉跄着,眼见就要摔个脸着地。下一秒,恐惧的疼痛没有来,而是被人稳稳扶住了。

萧轻白将盈盈拉起。他点了点头,本想规矩的坐回原位,又想到今日谢昭衍的话,索性牵着盈盈坐在自己身旁。

“盈盈,还不谢谢大人。”金娘摇着折扇在鼻尖扫了扫看热闹,她肩膀微耸,眼神轻瞟,示意少女。

少女攥着衣裙微微发抖,噗通跪在了地上。她俯身叩首行了个标准的大礼。

金娘的脸唰的变了颜色,她尴尬笑笑,将少女从地上扯起来,往萧轻白身旁推去。

“您莫怪,盈盈她才来,不懂规矩。”金娘又旋身,从人堆里点出来两个姑娘,“您瞧瞧,咱们楼的姑娘们都一样可心呢。”

“见过尊上。”

两人欠身行礼,动作间露出大片风光,羞得陈和月瞬间扭头,连忙轻咳掩饰。

谢昭衍低笑两声,起身绕着两个姑娘转了几圈,他捏住一人的下巴,将她的脸左右端详。

“庸脂俗粉。”谢昭衍轻轻啧了一声,丢下两人。

他朝金娘靠近,越过纤细的腰肢去摸金娘腰间的丝帕。

金白两没料到谢昭衍的动作,先微微一滞,随后会心一笑,侧身用腰贴上了谢昭衍微凉的指尖。

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破绽,但谢昭衍还是发现金娘刚刚微微旋身,将腰间那枚赤红色牡丹玉佩转得离他的手更远了几分。

谢昭衍了然一笑,几乎确定了那玉佩必然有些与众不同的作用,没准就是春风如意楼地下暗门的钥匙。

他装模作样解下丝帕在指尖绕了两圈,擦净指尖残余的脂粉,又将帕子塞回金娘手里。

谢昭衍施施然坐回太师椅里,指着盈盈道:“她,我们要了。但这不是你敷衍我的理由,我来是为了什么想必你也清楚。”

金娘收了谄媚笑意,识趣的摆摆手让众人离开。

她细细折起被揉的杂乱的丝帕,眼底的冷漠重新变作笑意,柔声道:“佘爷出门了,上一位的要求实在挑剔。您且等等,我即刻传信去,他明日便能到了。”

“明日此刻,我会再来。最好别叫我扑空。”谢昭衍敲着桌子,示意金娘离开。他的目光明明含着笑意,却像毒蛇一般盯得人心里发毛。

金娘向外走了两步,撇了撇门外的景色,马上又回过身来。她有些不甘心,歪着头抛来一道秋波,浅浅笑道:“您三位要一起吗?您吃得住,可咱们盈盈还是个小姑娘。”

萧轻白与陈和月虽然表面淡定,细看手里也是无处安放。再久留下去,只怕要露出破绽。

二人希冀般看着谢昭衍,可惜那抹白衣没有停留。谢昭衍回身朝陈和月歪头示意跟上,潇洒的跟金娘进了隔壁房间。

谢昭衍倘若分身离开,还需要陈和月替自己暂时打掩护。三人如此分配是最便利的方法。他没和萧轻白传音,他知道他能应付。

即便萧轻白偶尔会向他表现出依赖,这是他自出生起便和谢昭衍相依为命所留下的习惯。一旦雏鸟离开巢穴,也能独自翱翔。

萧轻白早已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谢昭衍自然不会再将他当作小孩。

金娘望着屋里剩下的两人笑笑,在谢昭衍的默许下,又往谢昭衍房里塞了两个美人,才哼着小曲离开。

萧轻白坐在太师椅里,他神识外放,关注着隔壁的一举一动。

隔壁的丝竹声响起来了,萧轻白轻啜着第一杯茶。

隔壁的舞蹈跳起来了,萧轻白沏了第二杯茶。

隔壁的琴声悠扬,那是谢昭衍在弹奏。

萧轻白已经喝光了一壶茶。明明没有酒,他却似醉醺醺的了。

盈盈坐在黑暗中,灯光没有落在她身上。

她瑟缩着,仿佛明媚温暖的光会刺痛肌肤,黑暗才是唯一的保护色。她等着等着,直到心跳不再忐忑,萧轻白只依旧坐在桌前。她松了一口气,在心中恳切祈求,漫漫长夜就如此结束。

萧轻白的耳朵竖着,他举着茶壶,却再也倒不出了。

他看向角落安静的少女,心里如一团乱麻,不知如何开口。于是他干脆扯出一道金色的灵力,带着昏睡咒朝少女扔去。

“是你!”

盈盈躲在黑暗里,她精神振奋像只敏锐的猎豹。金色的灵力点亮了她的眼睛,她猛的站起,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朝萧轻白奔过去。

“昨晚是你?是你救了我!一定是你!他们为什么不来救我们?你是来救我们的吗?”盈盈颤抖着,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过脸颊。她哽咽着想抹去眼泪,却越擦越多,将胭脂糊了满脸。

萧轻白原本查探的想法,被少女吓得缩了回去。他向来对哭泣束手无策,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便只默默递上了一方帕子。

室内静静的,只有盈盈的抽泣声。她蹲坐在地上想站起,腿脚却不听使唤,心中急切反而被情绪噎得说不出话。

“你别急,我不走,你慢慢说。”萧轻白蹲下身来,也坐在地上安抚少女崩溃决堤的情绪。

冷凉的夜风吹过街角,夹杂着旖旎变得燥热起来。

屋内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间断又短促的呼吸。青年沉稳的音色,像块镇山石压住了心底恐惧的妖怪。

盈盈接过帕子,她打着哭嗝,渐渐的能说出些断断续续的话来。

“我不是被卖来的,是被抓来的,我们都是被抓来的。”

“三月前我同好友出游时,被人迷晕,再醒来便已经在楼里了。整个春风如意楼的姑娘们,都是被抓来的。”

“他们……他们不仅强迫我们干那些恶心事,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带姑娘们离开。”

“可是被带走的人,此后便无影无踪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少女拽住萧轻白的衣袖,红血丝爬满了她的眼睛,她近乎癫狂的喊道:“是金娘,是佘爷,是他们杀了她们!”

失踪,这两个字眼不得不让萧轻白重视。毕竟云朝和九畹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青年凌厉的扫视紧闭的门窗,五枚灵石齐发。

萧轻白双手结印,金色光华在灵石间来往交织,小小的隔音隐踪阵只圈住了两人身侧的方寸之地。不过,也足够挡住跃跃欲试的耳朵。

萧轻白再三检查,确认无误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盈盈姑娘,那你的家人呢?你们是在何处被带走的?”

少女抬起头,泪水再次淹没了眼眶,无声滑下。

“我不叫盈盈。盈盈是金百两取的名字。我姓齐,齐桐玉才是我的名字。”

她扯着玄青色的衣角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但是在锦城也过得安稳。”

一切还要从齐桐玉去凌霄派参加入门选拔说起。

五大宗纳新规律基本一致,都是每五年开山门。凌霄派作为当世第二大宗门,其入门选拔也比长碧剑宗这种放洪水的试炼严苛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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