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他到底是不是装的?]

[可他没失忆的话, 怎么会愿意亲我……]

[就算想骗那些亲戚,也没必要骗我吧,没有理由啊?!]

裴慕隐心里矛盾了很久, 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却说不上来证据。

那张美丽面孔在他眼前晃过,要么笑得明媚,要么愁眉苦脸, 生动得十分反常。

以前从不会出现在祝荧脸上的表情, 这些天会时不时流露出来。

但凡是和祝荧打过交道的人, 过来看望的时候看到祝荧那副乖巧的样子, 都会倍感震惊。

完全消化不了,又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

“那个,裴先生。”祝荧的师兄战战兢兢道,“他是真的脑子坏了啊?”

师姐对他的用词不满,掐了一把他的胳膊:“是脑震荡不是脑瘫,坏什么坏!”

“咱们实验室的事情怎么办, 就搁置了?”

“样本是他研发出来的, 他现在成了这样, 还能怎么办。”

师兄长叹一口气:“也好, 把这个晾一段时间,省得争来争去。”

有效治疗易感期的样本理应归于祝荧, 可实际上并没那么简单。

虽然之前从没拿出来谈过, 但大家心知肚明, 实验室不会放任成果被分离出去, 祝荧很难带走它。

以及后续的研发、临床试验、上市审批,这些环节里有得是争功的地方。

裴慕隐道:“祝荧本来是什么态度?”

“他不想卖给那些做抑制剂的公司,哎呀, 毕竟抑制剂是必需品,但价格炒翻天,是个Omega都不喜欢他们。”

师兄边说边把果篮放在柜台上,看祝荧在认真地织毛衣,觉得画面特别不真实。

“那辛苦你照顾着点了。”师兄道,“我都不敢多看他,总感觉他在恶作剧……”

师姐道:“希望他能快点康复,劳烦裴先生费心了。”

这里最想让祝荧痊愈的人就是裴慕隐,车祸前说好了要带他去看孩子,这下被迫愿望落空。

并且,祝荧遇到孩子有关的话题,会非常消极敷衍,除了“我真的不记得了呀”,就是“不要说这个了好不好”。

问多了还会发小脾气,讲“是你当时要走掉的,现在又想当父亲,我去哪里给你找小孩”。

他从裴慕隐的叙述中大致地了解了旧事,可惜失去了这份记忆,情绪也跟着淡化,仿佛经历了这些事情的人并非自己,只是听了个结局哀伤的故事。

所以,祝荧的反应并没以往那么激烈,和裴慕隐相处得很平和。

这对于他们来讲,是做梦也想不到的情况。

“不懂我之前怎么想的,现在要我选,我就原谅你了。”祝荧道,“看在你长得漂亮的份上。”

裴慕隐不喜欢别人称赞自己的外表,尤其用一些普遍用在Omega身上的形容词。

但祝荧这样讲,他却不介意,心思全扑在了上半句。

“如果你没失忆,会掐死说这句话的自己的。”裴慕隐道。

“干嘛,难道我没忘记一切,就不可能原谅你?其实你可以当我记得的,反正也和我说过一遍了。”

裴慕隐道:“不可以。”

祝荧轻笑起来:“为什么那么较真?”

“那样的话你真可怕。”裴慕隐道,“看我被骗得团团转,傻瓜一样被你耍着玩。”

祝荧笑了笑,露出很天真的神色。

“我不觉得那样的我很吓人,累了那么久,分手也好怀孕也好,都是逃都没法逃,就让他躲一躲吧。”

他以一种旁观者语气分析着,埋头玩弄纤细的手指:“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

“嗯,以前横竖没发生过几桩好事,说不定你早就在祈祷可以忘干净了。”裴慕隐道,“现在这样,或许是在奖励。”

“这样啊,你不要这么想。”祝荧道。

“怎么了?”

“就凭几桩好事,有的也足够让人挂念一辈子,坏事跟着留下来也没关系。”祝荧道,“忘掉不是奖励,只会是遗失了很重要的东西,要努力地找很久。”

病房里开着暖气,他只穿了一条浅色的薄毛衣,剪裁精良,尺寸正好,上面印着某奢侈品品牌的Logo。

祝荧的气质很出挑,不管衣服是廉价的还是昂贵的,一旦套在他身上,都像是大厦橱窗里展示的主推时装。

这件毛衣又格外配他,衬得整个人愈发明艳,连带房间都亮堂几分。

他伸了个懒腰,开始剥桌上的糖果:“有些人就是这样,守着几分爱意、几道伤口,把爱恨一直守下去。”

糖果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将药物的苦味散去不少。

祝荧闭了闭眼,膝盖上盖着裴慕隐为孩子准备的毛毯,窝在沙发里午睡。

他想,如果自己真的失忆了,还会做噩梦吗?

这些年反复的噩梦——母亲的医药费不断上调,父亲的欠条如雪花般堆积,有小男孩流着泪抓住他的衣袖……

有时候是他在某个雨天被人指责,那张脸是梁简,是裴母,更多的是裴慕隐。

他哪天把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也忘不掉分手时得到的冰冷眼神。

它让怀中的爱又轻又远。

而恨就在每分每秒,他的恨沾了血,拖得如此绵长。

·

过年的时候,裴慕隐拆掉了石膏,答应祝荧会陪他去江家吃年夜饭。

祝荧虽然自己不擅长与人交际,但裴慕隐就是在勾心斗角的环境里长大的,身份地位又摆在这里,能让他不用为此发愁。

他就像是带了个外挂,亲戚们看到他,不敢多加试探底细,攀谈都是点到即止,生怕没把握好分寸,得罪了裴家的继承人。

看到裴慕隐最开心的是小孩子们,从这位哥哥手里拿到的红包格外丰厚。

他们喊祝荧表哥,就喊裴慕隐表嫂,听得家长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能随便乱喊裴慕隐的称呼?!

即便江家近些年来与裴家走得近,也没到能与他随便开玩笑的份上。

令大家没想到的是,裴慕隐看祝荧对此不抗拒,就风度翩翩地应下来了,看起来还挺乐意。

裴慕隐在圈里的标签就是脾气差、难讨好、不好惹,这时候却特别易亲近。

四、五岁的小孩哭哭啼啼,他耐心地哄着,还带他们放烟花。

江楼心回家后看到这一幕,磕磕绊绊地问祝荧:“我有点糊涂了,是你伤了脑子,还是裴哥伤了脑子?”

祝荧道:“你裴哥最近碰到小孩就失常。”

“他回国后碰到你也挺失常的,唔,国外的时候都没好到哪里去……”

“什么?”

“等级越高的Alpha,易感期就会越痛苦,需要匹配度高的Omega陪伴,暴躁的时候会弄伤Omega。”江楼心道,“我和他订婚之前,他就在易感期,小半个月都在别墅里不出来。”

祝荧捏了捏衣角,问:“应该多的是Omega愿意陪他度过那几天。”

“我去的时候以为会很吓人,因为医生提醒我,出国后的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易感期反应很大。可是我推开门,他很虚弱。”

江楼心还说,裴慕隐是把自己铐了起来。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氛围却一点都不暧昧,唯有无尽的自我对抗。

高傲的Alpha不愿意诉苦,一个字都没抱怨,可是因为易感期得不到缓解,在浑浑噩噩中发着高烧。

那时候,江楼心顾不上聊合作,翻箱倒柜给他找出了退烧药,担心他会熬不过去。

“我给他灌药的时候,他已经意识不清了。不清楚他之前的易感期是怎么过的,但估计每次都这样,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

江楼心道:“我感觉特别荒谬,Omega为了度过结合期,被志愿者标记是常有的事,而他这么抗拒本能,连找个匹配度高的Omega,闻一下信息素都不乐意。”

“之后我去找医生,关门的时候他忽然喊了声什么,把我给叫住了。”

五年前,江楼心处境很差劲,被江锡逼得几近走投无路,也会犹豫自己的坚持是否是个笑话。

毕竟逃婚的后果很严重,会推翻很多东西。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江楼心意识到裴慕隐喊的是祝荧的名字。

裴慕隐病得稀里糊涂,又迟迟没得到回应,还说,荧荧,是不是你?

“我把门关上以后,觉得不管是被爱还是去爱,都很动人。又想到顾临阑爱过我,就算被收回去了,我也得有点觉悟,下了决心不肯牺牲感情去联姻。”

“那你现在呢?”祝荧问。

江楼心摇了摇头:“那个让我下决心的人,成了我的联姻对象……我们过两个月就结婚了。”

祝荧道:“今晚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

“他在陪自己的爸爸妈妈,小祝,不是所有人都和裴慕隐一样,乐意来对象这边费心费力的,有空宁可在家躺着。”

年夜饭快要开始的时候,大家各自入座。江楼心身旁有个空位,是顾临阑没来,被亲友们有意无意地问了好几次。

诸如“夫妻就该出双入对,这样下去可怎么行”,以及“这是忙成了什么样,让你孤零零地来赴宴”。

江楼心牵强地笑着,表示顾临阑另外有事。

有人说:“过年了能有什么事啊?江复雨都在这里坐着呢。”

他和江楼心以前有过摩擦,这下纯心给人找不痛快。

看江楼心答不上来,他正想落井下石地再说几句,却被插嘴打断。

“是没事,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会。”

顾临阑脱下大衣挽在胳膊上,径直朝空位走去,然后抬手轻拍了一下江楼心的肩膀。

衣料下的身体紧绷着,被拍以后不仅没放松,反而更僵硬了。

这些天来,江楼心只有在台面上才能和顾临阑说几句话,被分寸适当地触碰。

多可笑的一件事,等到外人散去,顾临阑不会离自己的新娘这么近。

江楼心低着头一直没抬起来,干巴巴道:“来了就好,快开饭了。”

接着,顾临阑把衣服递给管家,再看向不远处的祝荧。

恰巧祝荧也望着这里,两人短暂地眼神交汇。

尽管他们阔别多年没联系,这时候还是能领悟对方传达的意思。

顾临阑在对祝荧说,你可真能装。

祝荧大吃一惊,自己哪里没掩饰好?!

“吃点虾。”裴慕隐给他夹菜。

许砚也给他夹了一筷子:“帮你把虾剥掉壳了,你吃这个。”

紧接着,裴慕隐把虾剥好以后蘸了鲜美汤汁,放在了祝荧的碗里。

祝荧:“……”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碗里,看着满满当当的菜肴,感觉饭桌上有两个人在较劲。

由于他拿着失忆剧本没摊牌,人设还是个傻白甜,所以不得不装作很雀跃,频频向夹菜的人道谢,还要假惺惺地装出幸福的样子。

实际上,祝荧一想到裴慕隐搞大了自己的肚子,许砚看过自己被搞大肚子后的走投无路,就牙痒痒得想灭口。

“谢谢哥哥。”祝荧道,“碗里的菜都要放不下了,不要给我夹了好吗?”

裴慕隐终于干了件人事,把自己的碗朝祝荧那边倾斜了点:“吃不下可以给我。”

顺着这句话,祝荧毫不客气地和裴慕隐换了个碗。

裴慕隐:“……”

“唔,好像有点多了,你会不会也吃不下呀?”祝荧发愁。

裴慕隐急忙摇头:“没有没有,你不用管我。”

虽然有裴慕隐帮忙扫尾,但祝荧还是撑得水都喝不进去,莫名有种再度怀胎三月的感觉。

散场之后,祝荧被许砚领着,去看了自己的新卧室。

面积很大,采光也很好,为了迎接他的入住,特意重新布置过。

连柜子里的书都是许砚精心挑选过的,他们父子俩的爱好相近,这些书籍全都非常符合祝荧的心意。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邀请小裴留宿,我在隔壁也给他整理了一间房。”许砚道。

他说完有些放心不下,却难以直白地表达这份担忧,组织了半天措辞。

他慢吞吞道:“你的腺体没调养好……那个,你们最好别太过火。”

不怪许砚考虑得太多,在医院的时候,祝荧经常抱着枕头溜出去,在裴慕隐的病房里过夜。

祝荧把天真单纯的黏人精贯彻到底,扮做一个人会睡不着觉的小可怜,嫌病房空荡荡的,要和裴慕隐挤在一张床上。

但是话说回来,祝荧对天发誓,表演也是有底线的,他绝对不和裴慕隐做咬后颈的事情。

“我没让他留宿。”祝荧答应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乱来的。”

许砚道:“心里有数就好,你去招待朋友吧,他被管家接到了会客厅里。”

说是朋友,其实祝荧与他并不认识。

那人就是自己在车祸前找的Alpha志愿者,因为那场事故,所以被放了鸽子。

志愿者得知祝荧摊上了飞来横祸,没有责怪他的失约,颇有爱心地想来探望病号。

而祝荧也打算当面道歉,趁着两人今晚都有空,就约了见面。

他拿了厨师做的小点心当赔礼,赶到会客厅一看,却见裴慕隐朝志愿者塞了个大红包。

过惯了苦日子、看不得花钱大手大脚的祝荧:?

裴慕隐此刻就像开屏的孔雀,驱赶所有也许会打祝荧主意的Alpha,即便对方与自己相比毫无竞争力。

他居高临下道:“看你还是个没赚钱的大学生,给你红包是应该的,但下次不要再和这个Omega开房了。”

志愿者捏着红包,被这厚度给收买了,崇拜地看着赚了钱的裴慕隐,继而陷入疑惑。

“祝先生在那家酒店订的是包厢啊,这也算开房?”

“那家酒店不就是住宿的么?”

“不是啊,有喝下午茶的地方的!您不要误会,祝先生怎么会跟我做那种事?”志愿者澄清,“看到他资料上的照片,我倒是……”

“我倒是想和他睡”这句话没能说完,他感觉到裴慕隐凌厉的视线,就默默地没了声。

志愿者嘟囔:“他和工作人员强调过,只能咬后颈。”

裴慕隐琢磨着车祸前的争执和误会,心知自己又被祝荧故意激了。

每次他不好好说话,提出心里最恐惧的假设,希望能被祝荧否认,祝荧就会比自己更加破罐子破摔,干脆在言语上坐实他的恶劣猜测。

裴慕隐对待别人并没好脾气,催促道:“拜访完了没有?”

志愿者揣着他给的红包,不会逆了他的意思,没看到祝荧的人影就匆匆告辞。

祝荧在拐角处无语了一会,晃悠回卧室,按时喝下佣人端来的药。

在那次接吻后,裴慕隐给他买了很多糖果,让他在喝完药吃点甜的缓缓。

他现在抓出了一大把,挑出两粒薄荷的扔在嘴里。

硬糖被他的后槽牙咬得咔嚓作响,他面无表情地嚼了一会,看着药物的说明书。

[有99.8%的可能性使结合期延后,有45%的人群感到四肢无力,有10%的人群表现出易怒征兆……]

祝荧觉得自己全都中招了,往下一看:

[大多会发情更加强烈。]

他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然后把说明书揉成团,扔到了垃圾桶里。

祝荧的结合期不规律,但已经与上次相隔了很多天,随时都有可能来临。

那位志愿者是指望不上了,他必须再找一个Alpha。

他打开笔记本再度登陆志愿者网站,在匹配过程中,忽然想起自己有一本文献看了大半还没看完。

于是他注意力被转移,随即登陆校网,开始翻阅文献,并在上面批注。

祝荧盯着一行公式的推导步骤,将其标亮后,对着屏幕沉思了半晌。

兴致来得太突然,他大意地忘了把门反锁,或是留神走廊的动静,导致被推门声弄得措手不及。

“待会过零点放烟花了,你去不去看?”

裴慕隐走进来,就看到祝荧把笔记本合上了。

祝荧很不自然地顿了下,道:“我有点累,不去了。”

“刚才在看什么?”

他张了张嘴,硬着头皮重新打开了笔记本,就像等待受审的小骗子。

裴慕隐垂着眼睫,看着祝荧埋下脑袋默默敲击键盘,不情不愿地输入密码。

接着屏幕飞快跳转,上面随之出现了内容。

是[裴慕隐]的搜索结果?!

祝荧为难道:“对不起,我不该偷偷查哥哥的信息。可是很想多了解你一点……”

裴慕隐没想到会是这样,悬起来的心落回去的同时,也为自己瞬间闪过的怀疑感到愧疚。

他道:“我就在你面前,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和我说。”

祝荧温顺地答应道:“下次不这样了。”

捉到喜欢的人在试图用各种方法打听自己,本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可裴慕隐总觉得有哪里很古怪。

而祝荧利索地点了关机,再摇了摇裴慕隐的胳膊。

“爸爸让我和你保持距离。”他搬出了许砚,“你别在我卧室里待太久,他会有意见的。”

裴慕隐挑了下眉梢,道:“天天抱着枕头来我病房的事情被他发现了?没事,今晚不和你一起睡,我住在你隔壁。”

祝荧愣了下,问:“你要在江家过夜?”

“对啊。”裴慕隐道,“欢迎你半夜来敲门,不过碍着矜持,我也许不会收留你。”

祝荧今晚另有打算,并不打算继续和裴慕隐演戏。

在裴慕隐走后,他瘫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心说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小心点。

这次纯属走运,自己在查志愿者网站之前,鬼迷心窍地输入了裴慕隐的名字,后来趁着裴慕隐在推门,眼疾手快地关了其他页面。

祝荧揉了揉太阳穴,走到窗前看完烟花,再躺到床上睡了会。

深夜两点,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他正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太舒服,体内似有热流涌动,搅得他浑身发烫发软。

他磨磨蹭蹭地缩回温暖的被子里,嗅了嗅其中阳光晒过的味道,难得赖了一会床。

过了十五分钟,祝荧才满是倦意地睁开眼。

据他打听,江复雨睡得很少,每晚要工作到凌晨两点才会去休息,即便是假期也是如此。

江家宅邸里有他的临时办公室,因为早上会让佣人打扫卫生,所以夜间并不上锁。

祝荧就在这空隙里,悄无声息地潜到了门外。

他在门口先确认了里面没有摄像头,放轻了步子摸索进去。

怕光线会透到窗外,祝荧没敢用手电筒,也多亏了他没有打开,因为江复雨很快就从外面赶了回来。

祝荧慌忙地藏进巨大的书橱里,只是在往后缩的时候,冷不丁地碰到了另一个人的胳膊。

衣料擦过的瞬间,他后背发凉,下意识要肘击过去——

可是他闻到了熟悉的薄荷味,整个人都在刹那间安心下来。

他几近抓狂地在心里说,什么碍着矜持,明明就是裴慕隐不安好心,根本没有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

“嘘。”裴慕隐贴着祝荧的耳廓,用彼此才能听见的气音说。

听到了声音,祝荧舒展了眉心,然后意识到了更糟糕的事情。

拜信息素紊乱症所赐,他出乎意料、又理所应当地发情了。

体温在醒来后越来越烫,到眼下已如在结合期那样。

封闭的狭窄空间里,信息素味愈发浓郁甜美,似有似无地萦绕在彼此的呼吸间。

也许再这样下去,江复雨会因此察觉到办公室里混进了一朵大胆的玫瑰,再把玫瑰从书橱中摘出来。

祝荧想,暂时抛开江复雨,光看眼前也有值得头疼的烦恼。

他没转头去确认裴慕隐的反应,也知道自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露馅了,逃不掉要被算账……

不由得祝荧多想,思绪就被裴慕隐打乱,再也无法冷静。

裴慕隐看着没有反抗之力的Omega,意味不明地低低笑了一声,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腹摩挲着祝荧的后颈。

这种具有安抚性的动作本该教Omega放松,而祝荧却在抚摸中颤得越来越厉害,似乎被撩拨得难耐,也像在茫然不安。

黑漆漆的柜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祝荧软成了一滩水,提不起一点力气。

即便被结合期影响,变得如此虚弱柔软,他还是被裴慕隐牢牢抵着,如对待最棘手的猎物,捕捉到了也不可有丝毫的松懈。

祝荧眼神涣散,额头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后背又贴着裴慕隐结实有力的胸膛。

继而他被温热有力的手掌拂过喉结,再抬高了下巴,最后捂住了嘴唇。

唔——

祝荧细细密密地发着抖,在桎梏下动弹不得,只能放任Alpha的犬齿重重地咬在了最敏感的腺体上。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有没有闻到爆吵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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