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今天开心吧,9月8日才过了农历生日,今天又过一遍。”和沈宣怀接通视频电话后,高屏看着傻笑的女儿。

沈宣怀头上的生日帽还没摘下来,她揪着下巴处的绳子道,“开心啊,晚上还有音乐会~”

“长怀,二十周岁了,让老妈省点心好吧。”

沈宣怀睁大眼睛,“就我这样的,还不算省心啊?”

“是哦,你不知道多省心。晚上别回来的太晚。”

“音乐厅就在校内,不用担心,先挂了拜拜。”挂断电话后,沈宣怀扭头对梁湾道,“你说我能不能戴着这顶帽子去。”

“行啊,怎么不行,到时候你就是全场最靓的仔哈哈哈。”

晚上9:40 李星南音乐厅

“我觉得啊,我真是一点音乐细胞都没有,欣赏不了这种交响乐。”梁湾打了个哈欠。

“你也一点面子没给他们留,你睡了一个多小时。”沈宣怀忍笑道。

“我们就坐在第三排,我打赌你睡觉肯定被看见了。”夏琅补了一句。

“我坐在这里,可完全就是就是为了那个彩蛋,这都快结束了,彩蛋到底是啥?”梁湾打哈欠打得泪眼婆娑。

“大家好,想必大家都很期待我们今天的彩蛋,那现在就是揭晓答案的时候了。”主持人拍了拍手,“让我们欢迎赫尔曼·海尔纳老师。”

夏琅一巴掌拍在梁湾腿上,“就是他就是他,我在盛德上的选修课就是他上的。”

赫尔曼一袭全黑正装拿着大提琴走上台,他朝着观众鞠了一躬。

琴声响起四五秒之后,沈宣怀轻声道,“是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原来赫尔曼的《G弦上的咏叹调》就是今天的彩蛋啊。”夏琅小声道,“难怪对音乐那么了解。”

大提琴是弓弦乐器中最接近人声的乐器,声音更为厚重典雅。

大提琴版的《G弦上的咏叹调》像梳子一样抚平了沈宣怀亢奋了一天的神经,如月色般饱满的音色,她渐渐放松下来。沈宣怀看向赫尔曼揉弦的手,她忽然想起了夏弗朗·沙弗兰。

从前她考德语C1的时候,那时她格外焦虑狂躁,学校的心理咨询师建议她听听古典音乐,有舒缓神经的作用,

当时老师给她推荐的就是夏弗朗·沙弗兰演奏的大提琴版《G弦上的咏叹调》,很多个无眠的夜晚都是伴着琴声沉入其永恒的平静之中。

沈宣怀静静地看着台上演奏的大提琴家,黑色的正装衬得整个人不可侵犯,金色的头发被庄重的音乐裹挟,褪去骄傲。光错落地打在眉骨眼窝处,双眼低垂俯视着琴,无法知晓眼中流转着怎样的情绪,随着按压琴弦而动的手腕上露出一截老旧的白绳。

一曲终了,赫尔曼站了起来,拿起提琴又朝着观众鞠了一躬。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观众,墨绿色的双眼像日暮时分的湖,寂静又疲倦。

“Ich hoffe, dass euch meine Aufführung gef?llt。”一时间掌声雷动,赫尔曼笑了,露出洁白又整齐的牙齿。

“宣怀,他说啥?”梁湾戳了戳沈宣怀。

“我希望你们喜欢我的演奏。”沈宣怀的声音与赫尔曼交织重叠。

“希望这是个合格的彩蛋演出,谢谢大家。”赫尔曼又用中文说了一遍。

“哇,这外国人的中文一点口音都没有。”梁湾赞许地竖起了大拇指,“他成功地让我get到了大提琴的魅力,虽然听不懂曲子想要说什么,但能感受到其中的平和悲凉与爱意。”

三人走出李星南音乐厅,无星无月,晚风摇动着道路两旁的树。

树影斑驳,晃动如水草。

沈宣怀一手挽着夏琅,一手挽着梁湾。

她开心又平和,她觉得她能原谅一切,又希望被一切原谅。

那时二十岁的沈宣怀觉得,她的二十年代都能如今天一般充满喜悦,激昂与平静。

她想起早晨读的那本书,她拉住身旁的两人,“小琅湾湾,我今天看了一本书。”

“书上说:你见证生前的呼吸化作死后的空气,新人尚不可知,故旧早已逝去,躯体有尽时,灵魂无绝期。”

“读者啊,趁生之欢愉,快与时光同行,共赴永恒生命。”

她握紧两人的手,“这是我们的二十年代。”

202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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