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名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理了理衬衫的领口。今天下午静安大学数科院的院长一行人要启程回静安,他们几个同学负责送人到高铁站。
束名揉揉眉心,等人全部送走了,他想好好休息几天。最近陪同,参会,上课各种事连着转,当然还有喝酒。
“妈妈?”他接通林宛的电话,往电梯处走去。
“你现在有事吗,打扰到你了?”镜头随着束名的走动而晃动,林宛只能看见儿子的下颌角。
“现在没事。”
“束谨说她不想转学,班上那些男生嘲笑束谨,她班主任还是那个态度。”
“如果她不想转学那就随她吧,可能转学也改变不了什么。”想到妹妹,束名喉咙发紧,青春期的孩子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过分,拿嚣张的恶意当幽默。
束名想起自己读高中的时候,他成绩好,脾性温和,很多人问他题目。
“呦吼,束名你口味这么重吗,这个体积这么庞大哈哈哈哈哈,消受得起吗?”
“束名,你喜欢这款?”??“束名,你喜欢她吗?还是,你喜欢他?”
课间飞扬的粉笔灰尘,搅拌着一群人的哄堂大笑,让他咳嗽不止。
“束名,你把镜头对正了让我看看。”林宛一眼就看到束名眼下的乌青和越来越尖的下巴。
“有没有好好休息啊。”
束名无奈笑笑,“没办法妈妈,最近好忙还上课,昨晚九点发了今天上午的材料,老师默认你已经回了,我昨晚看到两点多才睡的。我不光自己上课,我明天还要给本科生上课。”
林宛没说话,眼睛看向别处。
“没关系,我今晚早点休息。你照顾好自己还有束谨。”简单安抚完林宛之后,束名挂断电话走进电梯。
虽然和妈妈说这些并不会解决什么实质问题,但是妈妈的眼睛就有一种消解疲惫的魔力,束名愿意跟她说自己的情况。
中央大学东操
“下午的球赛是人文与外语学院对生命科学学院,那那那,我看到宣怀了,1号那个墨绿色球衣。”夏琅指向远处的沈宣怀。
阳光下,沈宣怀正活动身体,卷发在脑后编成蝎子辫,看到夏琅和孟静晨朝自己挥手,她也朝两人摆摆手。
“这比赛多长时间?”孟静晨问道。
“两个半场90分钟,中间休息15分钟,我看公众号推了消息。”
孟静晨将镜头放大对准沈宣怀,拍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发了条朋友圈,配文 “Our GK”。
束名等人讲静安大学的老师们送上高铁之后便回了学校。
行政楼数科院办公室
“师兄,老师说这些买多的饮料让我们分了,你看有你想要的吗?”束名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饮料啤酒。
“你们这几天也辛苦了,你们可以都拿走。”
“师兄,我们不喝酒,啤酒给你们行不?”
束名点头,接过一瓶铝罐装的啤酒。
“终于结束了!!”李岩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静安那些老头真能喝啊,我的妈呀,我觉得这几天我都快变成酒囊饭袋了。”
束名没说话。
“今天下午东操有足球赛哎。”师妹道。
“外语对生科。”
刘坤开口道,“学外语的才几个男的,还能凑一个足球队?”
“师兄,是女足。”
“切,女足搞什么,观赏性不足男足一半。”刘坤轻蔑道。
李岩岩看出师妹想翻白眼,插话道,“哎,刘坤,女足踢得也很不错啊,总比男足回回输来得光彩吧哈哈哈。”
束名这时也看到了孟静晨的朋友圈,他认出了图片上模糊的背影是沈宣怀。
“没事就散了吧,大家都辛苦了,谢谢大家的配合与付出。”束名站起身。
刘坤一脚踢开面前的凳子,斜了束名一眼便出了办公室的门。
中央大学东操
比赛开始没多久,沈宣怀便救下了对面的一个下底传中。
进入状态的沈宣怀像一只机敏的豹子。
孟静晨凝视着专注的沈宣怀。
东操观礼台上的人并不多,束名看见孟静晨。
“孟静晨。”
孟静晨闻声回头看到束名站在不远处的阶梯上。
“小琅,我同学在那,我先过去一下。”
“有阵子没见了,你也来看比赛吗?”孟静晨道。
“是啊。听说这场是外语对生科。”
孟静晨点头,“我室友在里面。那个穿墨绿色衣服的守门员就是,她会踢足球哎,可太酷了!”
束名微笑,“沈宣怀,她还会打网球。”
孟静晨睁大眼睛,“你认识啊。”
“迎新生的时候,北京站是我们去接的。”束名凝神看着绿茵场上墨绿色的身影,“运动神经相当发达。”
“她上课时也是这样吗?”风将束名自己的声音送到他的耳边。
“一样,冷静地凶猛。”孟静晨笑道。
上半场比赛人文与外语学院以1:0暂时领先生命科学学院,沈宣怀大汗淋漓下了场。
孟静晨穿过人群走到沈宣怀身边,“宣怀…” 还没说完,就见沈宣怀在眼前伸出右手。
“我不喜欢在比赛间隙说话。”刚下场的沈宣怀身上仍然有股浓重的对抗意味,眉头皱起,大凤眼格外尖锐。
孟静晨见状点点头。
下半场比赛很快开始,双方胶着。
在比赛的最后一分钟,面对对方射过来的球,沈宣怀倒地扑救成功。
看台一阵尖叫,沈宣怀抱着球,骤然卸了力,心跳达到极限。
比赛结束后,其他的球员跑过来抱住沈宣怀,她闭眼笑笑,夏琅和孟静晨在场外激动地跳来跳去。
沈宣怀从比赛状态中抽离,拍完合影后,她扑向夏琅和孟静晨。
”我!是不是很厉害!”沈宣怀挺起胸膛。
两人头点得像捣蒜。
“看得我都想找一个对抗性运动了。”孟静晨笑道,她再次看向沈宣怀,汗顺着沈宣怀的面容往下滑,抽去凌厉后的双眼盛满无尽生机活力。
“哎,小琅去干什么?”夏琅突然跑出操场。
“她很快就回来。”孟静晨神秘道。
沈宣怀朝四周看看,“我想把袜子脱了,行不行?”
没等孟静晨回答,“我就是想想,我知道我现在味道有点大。”她弯腰将长筒袜卷堆到脚踝处,露出利落的小腿线条。
“你常年锻炼吧,手臂和腿的线条真好看。”孟静晨又捏了捏沈宣怀的手臂,她记得沈宣怀的头像就是打网球的时候,手臂的线条也很美。
“是呀,网球足球跑步,宣怀我样样都行~”沈宣怀嘿嘿笑起来。
“你的头像很好看。”
“打网球那个?那是一个学姐帮拍的。”孟静晨一提,沈宣怀忽然想起好像有阵子没见许美延,可以再约个网球。
孟静晨看到夏琅,一把捂住沈宣怀的眼睛。
“宣怀,你的礼物到了。”
等沈宣怀睁开双眼,一个彩印的A4大力神杯赫然出现在眼前。
“本届大力神杯正式授予人文与外语学院2018级守门员沈宣怀女士!”
沈宣怀笑得直不起腰来,“男足都拿不到的大力神杯,我居然拿到了,快给我拍一张。”
她得意地捧起“大力神杯”,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束名坐在观礼台最高的台阶上,看着底下三个女孩又是尖叫又是拥抱。
他晃了晃手里铝罐将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
操场上鲜活的气息让他一阵恍惚,脑海里不断闪回着最近的事情。
太阳底下坐久了,他有些眩晕。他酒量不错,但今天一小罐啤酒就让他有点困倦。躁意上涌,束名脱掉外套,傍晚的风吹动衬衫的领口。
他靠在背后的台阶上假寐。
“我和静晨一会还有有课,你现在回寝室吗?”夏琅拿起包。
“不,我姐说她给我点了个豪华外卖,拿了再回寝室。你们先去吧。”沈宣怀揪着球衣的领口扇风。
束名看着沈宣怀坐在下面的台阶上,一脸美滋滋,估计是在畅想她那个“豪华外卖”能有多豪华。
他坐这儿这么久了,沈宣怀愣是没注意到他。
他正要叫她,就见沈宣怀接了个电话冲了出去,估计是外卖到了。
这百米冲刺的速度,真有劲啊。
瞧见沈宣怀的背包还在台阶上,被背包压住的“大力神杯”正在风里上下翻飞。
束名摇头笑了笑。
过了十几分钟,束名看见沈宣怀耷拉着脑袋走了回来,又起了一阵风,将压着的大力神杯吹到他附近。
束名起身捡起“大力神杯”,感觉风将酒气吹散的差不多了,他提步走向不远处的沈宣怀。
沈宣怀一把揪住旁边的植物。
“啊!!妈妈,我的外卖不见了!姐姐点外卖写的是她的号码,到了之后她忘记告诉我了。我刚才去拿就已经不见了。”
“我问了有没有人拿错了外卖,还没人回复我呢,饿死了。”挂断了高屏的电话,沈宣怀摸摸肚子叹了口气。
“沈宣怀,你的大力神杯被风刮走了。”
晚风吹来一股清淡的酒气,她转身就看见束名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张纸。
“我的大力神杯它怎么折了!束名你轻点拿,别一会我的大力神杯断了。”沈宣怀一脸肉疼双手拿过大力神杯。
束名莞尔,“要不是我,你的大力神杯早就被风刮走了好吗。这大力神杯纸糊的吗,碰一下就断?”
沈宣怀一脸无语,“它就是纸糊的!”
“怎么了刚才?”
“有人拿错了我的外卖。”沈宣怀又变得气鼓鼓,“摆明了我那么豪华的外卖就不是你那穷酸的小外卖能比的,怎么还会拿错啊。”
“好饿啊。”
“什么时候丢的?”
“大概四十分钟前吧。”
束名歪头想了想,“那你那豪华的外卖,估计是已经被吃掉了。别等了,去食堂吧。”
沈宣怀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我再垂死挣扎一下,要是十分还是没人回我就去食堂。”
束名忍住笑,点了点头。
她瞄了一眼束名,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袖口卷起,领口解开了两粒扣子,虽然人在笑,但眼下的乌青还是增添一抹黯然,晚风拂动他的碎发。
浅淡的酒气似有若无。
沈宣怀的眼睛骨碌骨碌转,“束名。”
“嗯,怎么了?”
“你是在借酒浇愁吗?”
束名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算是吧。”
沈宣怀抿嘴,“莫不是…”
束名疑惑。
“为情所困!”看着沈宣怀一脸自信地给出错误的答案,束名闭了闭眼。
“是这样的。我今天去跟校花表白了,我换了衬衫,洗了头,还偷用了一大泵室友的香氛沐浴露。”束名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沈宣怀双眼放大,“你去跟悦连城表白了啊?你喜欢悦连城?”
“是的,但是悦连城直截了当拒绝了我,我有点难过,就去买了瓶啤酒。”额间碎发微微遮住束名的眉眼,他垂眼持续放飞自我。
沈宣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额,那,那喜欢悦连城的人那么多…”
“悦连城说,她下辈子考虑我。”束名捂着眼睛笑了出来。
沈宣怀这才反应过来束名在诓她,反手拿起她的大力神杯砸向束名的肩膀。
“哦哦,完了,你的大力神杯折了。”看着纸做的大力神杯折成了两半,束名一边笑一边摆手,“这不能怪我吧。”
“折都折了。”沈宣怀将大力神杯折起来放进书包,“别笑了,去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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